第612章東窗事發

  「多謝好妹子與我說了這麼多,叫我豁然開朗,我這就家去,你放心我曉得怎麼做。」

  說完,她風風火火地走了,還帶上了丹娘給她備的果茶干。

  望著她行色匆匆,丹娘笑著搖搖頭——真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自家已經算是好的了。

  跟文家對比起來,最起碼她不用這麼勞心傷神。

  不過話又說了回來,若真是在自家,她也不會容許伍氏在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情。

  想了想,好像昨夜與某個男人吵架冷戰就顯得幼稚至極。

  丹娘坐在榻上,單手支棱在桌案上托腮,望著窗外濃郁的秋色,眼眸瀲灩,一片晴淨方好。

  過了一會兒,她叫來了新芽,吩咐道:「跟馮媽媽說一聲,晚上多做些侯爺愛吃的。」

  卻說那馬秀蘭匆匆辭別丹娘,馬不停蹄地趕回自己家中。

  進了門,她便直奔伍氏的院內。

  在路上的時候,她就叮囑了跟在身邊的婆子,一到家門口,那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一馬當先從偏門而入,真的就逮住了幾個守在夾道里的小丫頭。

  那幾個丫頭臉生,馬秀蘭一眼認出,是自己半年前剛從牙行買來的。婆子們剛剛殺到之前,她們幾個正湊在一起斗花草玩兒,一邊玩一邊守著門口,從這裡一探頭就能看見馬秀蘭的必經之路。

  見到此情此景,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氣得臉色發白,冷笑連連,她點點頭道:「真是好樣的,給我看住嘍,我倒要瞧瞧裡頭玩的是什麼把戲。」

  那幾個丫頭嚇得跪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

  撂下這話,馬秀蘭隻身一人前往伍氏的院內。

  這會子伍氏的院子裡靜悄悄的,沒什麼太大的聲響。

  馬秀蘭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剛到廊下,耳貼窗槅,聽見了裡頭兩個聲音正在說話,不是別人正是伍氏與她的貼身大丫鬟芙鵑。

  「我不過是鬧了一場病,你瞧瞧我那堂嫂子慌的,請了大夫來給我看,卻又攔著不讓堂哥過來看看我,當真是善妒的婦人!」

  伍氏冷笑著,語氣頗為不屑。

  芙鵑還是有些不安:「您這樣哄騙,萬一要是露了馬腳……」

  「怎會?我可是實打實吃了那藥方的,大夫也瞧不出來我是裝的。再說了,這會子她又不在府里,誰又能曉得?等過兩天,你再把消息捅到外頭去就成了。」

  伍氏心滿意足,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等到時候外頭說她嫉妒,容不下情投意合的堂哥與我,又欺負我,把我給欺負病了,那才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呢。」

  馬秀蘭聽到這兒,已經氣得難以維持理智了。

  她瘋了一般衝進去,扯住伍氏的頭髮,一把將人從床上拖了下來,左右開弓給了對方狠狠兩巴掌。

  伍氏猝不及防,哪裡會想到馬秀蘭就在窗下聽著,不但被拖到地上,蹭破了胳膊大腿,臉上還挨了兩下,頓時一片火辣辣,口裡滿是腥甜。

  「好你個賤人!自己不安分,還要來禍害我家!誰給你的狗膽!」馬秀蘭罵道,「你裝病,還跑去我男人當值的地方搔首弄姿,就算是勾欄瓦舍里的貨色都比你有幾分體面,最起碼人家是男人去找她們,而你呢?真真是癩蛤蟆吞了屎,又丑又噁心!」

  伍氏何曾被人這樣當面辱罵過。

  她頭髮被扯得生疼,臉也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疼的。

  聽到這話,她又羞又氣,也不知從哪兒湧上來一股力量,轉過臉狠狠一口咬在對方的胳膊上。

  馬秀蘭哎喲一聲,不得已鬆開了。

  伍氏狼狽地站起身,飛快理了理亂七八糟的頭髮,一旁的芙鵑這才回過神想過來攙扶她,卻被她一把擋開。

  「喲,我當是誰,原來是嫂子啊。」伍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怎麼,守不住男人來找我撒氣了?」

  「放你娘的狗屁!你男人過身才多久,你就這樣急不可耐了,真想改嫁,文家又不會不許,你偏要犯賤作踐,非要死纏著我男人作甚?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文家的媳婦,是堂弟妹!」

  馬秀蘭真是氣得要厥過去了。

  這話不說還好,說出來卻惹得伍氏更加不快。

  她眼底泛起淚光,咬牙切齒道:「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搶了我的姻緣,我又怎會有此劫難?年紀輕輕守寡不說,夫家的日子也過得不盡如人意,你得了好了,為何我不能?!原先與文二相看的,就是我家!」

  馬秀蘭恍然大悟。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靜默半晌,她笑了:「是你先相看的,那為何你家不先與文家定下來呢?若是雙方通了氣,下了小定,這文家再怎麼想改主意也晚了。」

  「怎麼,是你沒想到,還是你家裡沒想到?噢,原是你一山望著一山高,吃著碗裡的瞧著鍋里的,結果沒攀上那一頭的高枝,還以為文家會等你,結果撲了個空。」

  馬秀蘭冷笑,冷眼如電,飛快上下掃了一圈,「我若是你,這輩子都沒臉開這個口,嫌貧愛富,不守婦道,鮮廉寡恥,也好意思說這話!罷罷罷,我是留不得你了,回頭叫你公婆爹娘來接你吧!」

  說完,她面上神色一變,轉身離去。

  待伍氏回過神來,外頭已經讓小廝家丁們團團圍住,不准進出。

  馬秀蘭就立在院門外,清亮的聲音迴蕩在伍氏耳邊:「堂親奶奶身子不爽,如今須得靜養,從即日起不准任何人進屋探望,也不准裡頭的人邁出一步,更不准你們同她們說話,但凡有一條違背了,三十大板伺候!再革了銀米攆出門去!若是做得好,聽我的話,月例銀子翻倍,另有旁的棉布綢緞賞賜!你們可記清楚了!」

  外頭的小廝們快活不已,連忙齊聲應了。

  看守兩個女眷算什麼難事?這銀錢與賞賜他們是拿定了。

  伍氏在屋內,渾身透涼,一股寒氣從腳底升騰而起,很快籠罩全身。

  馬秀蘭回到自己屋內,這會子才勉強鎮定。

  想到丹娘說的話,她略略鎮定,沙啞著嗓子讓丫鬟弄些熱水來,又讓人去給文二遞話,讓他晚上忙完了就回,有要事與他說。

  料理了這些,她才鬆了口氣,渾身無力地癱在榻上。

  文二知曉妻子的脾性,若不是緊要之事,斷斷不會專門派人傳信,是以他一忙完就往回趕,到家時外頭天光還亮著。

  見著丈夫,她的滿腹委屈再也忍不住,強忍著哭腔和盤托出。

  「這堂弟妹是個能幹的,瞧著柔柔弱弱,不聲不響的,竟連我們府里的丫鬟都買通了,明里暗裡地給她通風報信,我說呢……她偷偷溜出去我竟毫不知情,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情,真真是氣煞我也!」

  馬秀蘭咬牙切齒,自然也與丈夫說了全部事實。

  文二聽得面色鐵青,不住地安撫妻子。

  「也是我管家不嚴!合該被她欺這一次,可若是因此壞了你的前程,我豈非是文家的罪人?」

  她淚如雨下,哽咽到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