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杜家鬧劇

  這話仿佛一盆冷水,澆得這位杜家二爺清醒了不少。

  「嫂嫂哪裡話,方才只是我與迎安拌了幾句嘴。」他勉強扯了扯嘴角,不斷衝著沈迎安使眼色,示意她快點來自己身邊。

  沈迎安被氣得不輕,直接無視了他的暗示。

  她只躲在丹娘身後偷偷拭淚。

  丹娘冷笑:「拌了幾句嘴,我瞧未必吧,我家迎安乃是你家新婦,你們成婚至今不足一載,理應是感情最好的時候,可我方才卻聽你說,迎安在你心中甚至還不如你的小妾,這話要是說出去,丟人的是你杜家,還是沈家,你自己心裡可有數?」

  杜華一下子被噎著了。

  丹娘卻不打算放過他。

  這個姓杜的太可惡了,今日杜家設宴,本該出面招待的都是正房奶奶,哪有一個小妾當家的道理?

  她代表沈寒天還站在這裡,這杜華就敢這般給沈迎安臉色瞧,還敢這樣說話,往人家的心窩子裡戳。

  可以想像,平日裡沈迎安的日子定然不好過。

  剛才杜夫人的態度也明擺著,偏心杜華的這位妾室,如此明晃晃的關照,讓一位剛剛入府,根基未深的主母如何能立足?

  「旁的話也不說了,趁著大傢伙兒都在,你帶上你的這位小妾與我到你母親跟前走一趟,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我、我……」杜華驚呆了,一時語塞。

  沈迎安的心也在打鼓。

  真要這般撕破臉嗎?那她往後在杜家的日子可怎麼過?

  丹娘掃了她一眼,就知道自己這個小姑子在想什麼。

  「你當你如今日子好過不成?當著眾人的面,他們就敢這般作踐你,你瞧瞧他那個妾室,絕不是省油的燈,你確定要放過這次機會,忍氣吞聲麽?」

  她說著,勾起殷紅的嘴角,「你須得想明白,待我離開杜家,像現在這樣能為你說話的機會就少之更少了。人生短短几十載,能抓住的機會不多,你懂麽?」

  話音剛落,沈迎安雙手狠狠絞著帕子,滿是淚意的眼睛裡浮現出一抹狠厲。

  「全憑嫂嫂做主。」她福了福身子。

  丹娘點點頭,又去看杜華與那盈姨娘。

  她的眸子亮如寒星,深不見底,看得那盈姨娘一陣膽顫。

  盈姨娘勉強笑笑,作出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原是我不對,哪有妾室通房到人跟前拋頭露面的……我就不去了。」

  丹娘哪裡由得了她說話,一個閃身過去,抓住盈姨娘的衣領直接把人拖著就走。

  盈姨娘尖叫一聲,只覺得眼前發花,不一會兒人已經跪在杜夫人的面前了。

  這一番舉動驚呆了宴席上的眾人。

  杜夫人大吃一驚:「你、你們這是作甚?」

  「杜夫人,我是小輩,向來心直口快,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您多包涵。這位——是你們府上的姨娘,我倒想問問,我妹子哪裡做錯了,要叫你們全家拿一個姨娘來貶低作踐她。若是杜家不想與沈家結親,大可一開始就說清楚講明白,待到成婚之後還說些正房奶奶不如姨娘這樣的話,您不覺得可笑嗎?」

  丹娘鬆開手,將方才杜華說的話一股腦倒出來。

  在場的女眷們一個個驚呆了。

  這一招釜底抽薪來得厲害,原是家醜,卻偏偏被丹娘揭開了遮羞布,就這樣直截了當地曝光在眾人眼前。

  饒是杜夫人見多識廣,這會兒也氣得半邊身子發麻。

  她恨恨掃了一眼杜華,沙啞著嗓子質問:「可有此事?!」

  「沒、沒有的事,是親家嫂子聽岔了……」杜華忙不迭地作揖,口中竟絲毫不認。

  「沈大奶奶,想必只是誤會,你也莫要這麼大的火氣了,你我兩家本就是姻親,常來常往才是正道,何必為了這點子小事拂了兩家的面子?」

  杜夫人趕緊勸著。

  她只希望能快點將這樁醜事搪塞過去。

  丹娘微微一笑:「就是想解開這個心結,我才要當眾發作的,你說是我聽岔了?」

  她目光流轉看向杜華,「若不是你存了這個念頭,你的姨娘又怎麼會如此膽大,宴飲當日,敢當著眾人的面給正房奶奶沒臉,還不是你給她撐腰?方才乖乖退下去就好,她偏要跟你告狀,你呢……又腦袋一熱,來找你的夫人興師問罪。」

  「這才有了剛剛我妹子被你叫走的事情。」

  她說著,目光越發冰冷,「杜家二郎,你是打量著我們這些名門女眷都是睜眼瞎子不成?瞧不出你家寵妾滅妻?」

  杜華不吭聲了,低著頭,兩眼直冒火。

  杜夫人又打圓場:「哪裡的話,哪裡就到寵妾滅妻的地步了,親家嫂嫂不要見風就是雨的……這盈姨娘原先是二郎的表妹,兩人青梅竹馬多少有些情分在,但絕不會越過正室去。」

  「噢,原來如此,難怪杜家二郎方才口口聲聲說他正室夫人的位置是這位盈姨娘讓給我妹子的,其中還有這段故事呢。」

  又是表妹,又是青梅竹馬,與杜華有感情基礎,在杜夫人跟前又有親戚這一層關係的照拂,這可是比貴妾還要棘手的存在。

  在場的女眷們以己度人,都一陣唏噓。

  誰家願意納這樣的妾室,豈不是給自己枕頭邊放了一隻虎視眈眈的餓狼麼?

  丹娘陰陽怪氣道:「既然夫人都這麼說,我也不好不給面子,這樣吧……我想問問如今這盈姨娘的身契在誰手裡?」

  這話一出,杜華和杜夫人臉色齊刷刷一變。

  無人敢答。

  沈迎安咬著牙:「哪有什麼身契,盈姨娘原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既然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又為何自甘下賤,與人為妾呢?」

  「自是她與夫君情深意重,不忍分離。」沈迎安又回答。

  「這麼重感情,為何杜家不能以正房的位置娶了這盈姨娘,也好成全一對佳偶。」

  「呵呵……盈姨娘父母雙亡,家中早已敗落,她是孤苦無依,不得已才投靠到杜家。」沈迎安眯起眼眸,一句接一句,說得好生痛快。

  丹娘嘆了一聲:「孤女投靠,不好好給她謀一個好人家,卻將人留在府里做了個姨娘。從清白之身變成了半個奴婢……嘖嘖。」

  這話深意極重,杜夫人已經冷汗津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盈姨娘眼珠子一轉,忽兒衝著沈迎安咚咚磕頭,哭得梨花帶雨:「二奶奶,別生氣,一切都是妾的不是,是妾不知廉恥,不捨得離開二爺。您放心,日後妾就是您身邊的一條狗,隨您要打要罵,妾為您做牛做馬都成,只求二奶奶開恩……許我留在二爺身邊。」

  杜華見狀心疼不已,哪裡還顧得上許多。

  他上前將盈姨娘摟在懷中:「你何須傷著自己,若不是我,你早就能當上正頭娘子了,原是我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