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死了乾淨

  賴大平所在的那間屋子的窗戶剛好開著,她們倆能看得清清楚楚。

  再加上已然暮色時分,兩人又都穿著深色的衣服,被一片夜幕籠罩著,反而看不清楚。可屋子裡卻亮著油燈,賴大平被抽得血肉模糊的模樣,南歌看得明明白白。

  她不由地捏緊掌心,緊繃的嘴角開始慢慢上揚。

  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痛快的了。

  當初她快被賴大平打死時,心中也想過,若是能讓這人也體會到自己的痛楚,那該多好?

  如今這個願望竟然真的實現了。

  老鴇折磨人的手段非同一般,又豈是賴大平這個鄉下漢子能比得上的,鞭子抽完了就上鹽水,一遍遍地擦過賴大平的傷口,滿是鮮血,疼得他一陣陣慘叫。

  其實他的嗓子早就喊啞了,這會兒只能嗚咽不止,怎麼求饒都沒用,老鴇非要他把那兩百兩銀子交出來。

  可他渾身上下只剩下五兩銀子,哪裡夠?

  老鴇火氣沖天,自然要拿他們倆來出氣,這一下狠揍非同小可,只聽到兩邊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哭嚎哀求聲,一陣陣沒個停歇。

  終於等到外頭要開門接客了,老鴇怕這兒的動靜影響到前頭,這才暫時作罷。

  她命人把這兩個牢牢看住,這回還特地留下了兩個看守。

  裡面的人被打得奄奄一息,站起來都困難,但老鴇就是不放心,她絕不容許跟上次一樣的錯誤再一次發生。

  南歌長舒一口氣:「痛快。」

  「想不想去跟他說兩句話?」丹娘問。

  南歌驚愕:「說什麼?」

  「現在他們一定認為你死了,或是逃出去了,可明面上你已經被他們拐走,若是現在你出現在他眼前,他一定會恨極了。」丹娘微微一笑,「你不想看看他是個什麼表情嗎?」

  南歌愣住幾秒,很快心動了。

  「可……門外有看守。」

  「這個簡單。」

  丹娘微微一笑。

  她們又等了一會兒,等到看守去另外一個屋子吃飯,把這邊的院子鎖起來時,丹娘就領著南歌來到賴大平的面前。

  賴大平像個血葫蘆似的躺在地上,喘著氣。

  南歌冷冷看著他。

  賴大平總算意識到身邊多了什麼人,嚇得他趕緊哀嚎求饒:「求求姑奶奶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女人去哪兒了……我是真的把她賣給你們了,那個賤貨自己亂跑,真的不關我事啊。」

  南歌忍無可忍,上前狠狠踹了他一腳:「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我是誰!」

  賴大平看過去,整個人仿佛被電流擊中:「你、你……」

  「你想逼良為娼,想拿著賣我的錢逍遙舒坦地過日子,憑什麼呀?老天爺都看不下去。」南歌字字句句地說,聲音冰冷至極。

  「賤貨,都是因為你老子才——啊!!」

  南歌又是狠狠一腳,這一回踹在了賴大平的胯下:「狗男人!讓你打我,讓你害得我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你如今也嘗到被人毒打的滋味了吧?哈哈,報應!」

  「清茶,你個小婊子……」他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來,嘴裡還在不乾不淨。

  「這世上,已經沒有清茶了。」南歌冷冷笑道,「賴大平,你要好好記住,清茶已經被你賣到妓院裡,生死不明,知道了嗎?」

  躺在地上的男人瞪大眼睛,似乎明白了什麼。

  南歌拿起牆上的那支短鞭狠狠抽花了賴大平的臉。

  丹娘看著,沒做聲。

  終於等她發泄完,她才緩緩鬆開手:「大奶奶,咱們走吧……」

  「真的可以了?」丹娘問。

  「嗯。」她快速抹了一把臉,「回去吧。」

  馬車吱吱呀呀的響著,一路緩緩歸矣。

  南歌面無表情地坐著,忽兒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簌簌落下,一開始還是無聲的哭泣,很快她就忍不住一陣嚎啕放縱。

  丹娘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南歌緊緊抱著她:「大奶奶!!」

  一場痛哭之後,南歌徹底放下了。

  抹去臉上的淚痕,她回到後面的廂房。

  可巧爾雅捧著一隻托盤進來,將兩碟子菜擺在桌子上,分別是鮮炒嫩菜心,椒鹽鵪鶉蛋。

  見南歌回來了,爾雅笑道:「大奶奶帶著你去哪兒玩去了,這早晚才回來,剛巧趕上晚飯。」

  南歌已經洗了臉,換好衣服:「也沒去哪兒,不過是去了斷了一些事情罷了。」

  頓了頓,她說:「大奶奶那屋可有人伺候?」

  「放心吧,新芽書萱在呢,大奶奶和老太太一道用飯,都在照春輝呢。咱們趕緊吃完了還要上夜,前頭事情多著呢。」

  「好。」南歌點點頭,趕緊坐下用飯。

  丹娘也累了一日了,用罷了飯就早早歇下了。

  沒過幾日,她就在大街上看見了血肉模糊的賴大平和元香,兩人都快沒氣了,被路人報到了官府,一通調查後得出了結論——這就是染了花柳病的兩個人,從醉香樓里出來的。

  這賴大平還把自己的婆娘給賣去了妓院,至今下落不明。

  那醉香樓的老鴇也因此賠了一大筆銀子,原先囂張的氣焰也消停了不少。

  丹娘的馬車就從那兩人身邊經過,南歌連一眼都沒看他們,心如止水。沒過多少日子,莊子上傳來消息,說賴大平得了花柳病,無錢醫治,已經病死了。

  花柳病這東西誰都不願沾手,莊子上大部分都是本分老實的農戶,最看不起賴大平這樣好吃懶做的漢子,見他這般下場,便口口相傳,把他當了個典型的反面例子。

  最後,還是莊戶上的管事命人一把火燒了,然後再把一處屋子推平。

  自此莊戶上再無賴大平。

  人人都道,賴大平賣了髮妻,天理難容,合該死得這般慘。

  日頭漸漸涼了一些,丹娘歪在榻上正在吃一碗牛乳凍,這是她新教給馮媽媽的做法,確實濃香爽口,清涼甜滑,她一口就愛上了,還讓人特地送了兩份給丁氏。

  丁氏很是懂丹娘的意思,又派了人回禮,送的就是丹娘最愛的糕點。

  這姑嫂二人一來一往倒是親密得很。

  可另外一邊的文家就鬧翻了天。

  「和離?」文大人倒抽一口涼氣,「你是如何與你岳母說的,怎麼扯到和離了?」

  憋了幾日的文二實在是找不到應對的法子,至少與父親一五一十地說了。沒想到剛一開口,就得到父親這樣的回應,他當即心裡更慌了。

  將那一日在馬家遭遇的種種說了一遍,文二嘟囔著:「兒子還是覺得秀蘭最好,若是她願給母親賠個不是,這日子不是照舊過下去嗎?」

  「荒唐!」文大人算是明白事情的關鍵出在哪兒了,「這件事原就是你母親不對在先,人家憋著一口氣到她生辰那日發作,你道是為何?都這樣了,還想著讓你媳婦去給她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