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臨近晌午,四家管事再次坐在一起,將前往北域的四位人選定了下來。閱讀

  付景軒到底還是列入了其中,畢竟輸贏關乎本朝顏面,必不可因為一己私心,強行換一個旁人過去。

  道理都懂,但方澤生還是不太情願,說完此事便一直皺著眉頭,嚇得陶先知大氣都不敢往外出,「付,付老二,還沒起來嗎?」

  幾人坐在花廳商量了將近一個時辰,付景軒卻始終沒有露面,方澤生應了一聲,正在幫他們擇選出發的日子。隨行隊伍張大人已經安排好了,畢竟是天家委派的任務,萬里迢迢,不能讓幾個人在路上遇到什麼風險。

  陶先知沒想方澤生竟然分給了他一個名額,難以言表的喜色掛在臉上沒處訴說,本想拉著付景軒說道說道,卻左等右等見不著人。他跟胡若松說不到一起,更不願跟柳二娘交流,若是讓他在方澤生面前「嘻嘻哈哈」更是沒有半點可能,此時實在憋不住話茬,只得看著方澤生脖頸上的一塊紅斑沒話找話,「大當家脖子那處是被蚊蟲咬了?我瞧著都有些發紫了,還是噴點藥罷?」

  方澤生翻著黃曆一怔,順著陶先知的目光摸了摸脖子,忽而想起付景軒昨晚摟著他那處又嘬又舔的玩了半天,面色一紅,急忙「咳」了一聲,垂下眼帘。

  陶先知從未見過方澤生這幅模樣,眨了眨眼,本想問問胡若松他是哪句話說錯了,就見胡家主意味深長地對他笑了笑,而後主動起身出了花廳,找到胡云杉跟他說起了赴往北域的事情。

  胡云杉沒想到這麼大的事情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又是緊張又是激動,難得老老實實地聽他哥哥說了幾句,竟在一句句肺腑之言當中悟出了長兄如父的道理,覺得他哥不再那樣討厭。

  入夜。

  付景軒睜開眼睛。

  方澤生正靠在床上翻書,見他醒來,問他餓不餓?

  付景軒搖頭,揉了揉酸痛的後腰,迷迷糊糊地掛在方澤生的身上。他今日睡了一天,不知他們商量的結果如何,問道:「出發的時候定了嗎?」

  方澤生說:「後日辰時。」

  雖然付景軒說了不餓,但方澤生還是端起一碗放在床頭的白粥,撇了一勺餵到他的嘴裡,讓他墊了墊空蕩蕩的胃。

  付景軒遲緩地咽下去,而後眯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那這兩日便什麼都不做了。」

  「嗯?」

  「就這樣抱著,哪也不要去。」

  方澤生放下粥碗撫了撫他的頭髮,心中也正有此意,今日便暫緩了手上的許多事情,準備陪陪他。

  付景軒說:「等我回來的時候,茶鋪這邊都已經重新開起來了罷?」

  方澤生:「嗯,之前許多鋪面的掌柜都找回來了,等著明年開春一併經營。」

  付景軒說:「雕蓮制餅的工藝要做出新的調整?」

  方澤生說:「這件事我與馬瀧談過了,待你們走後,便進行一些新的嘗試。」

  付景軒遺憾:「那我豈不是嘗不到第一口新茶了?」

  方澤生說:「放心,第一塊壓出來的茶餅,我會幫你留著。」

  付景軒「咯咯」笑了兩聲,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我當時代替雙兒嫁入方家,就想著再也不能跟你分開了。你若是冷著臉趕我走,我便死皮賴臉的不走。反正你如今打不過我,我就算賴在這裡,你也拿我沒轍。」

  方澤生眉眼柔和,「此後只有你想要離開的時候,沒有我想要趕你走的時候。」

  付景軒挑了挑眉,翻身坐在他的腿上,與他四目相對,「我什麼時候想要離開你了?這人世間就沒有誰像我一樣,這麼想要往你身邊湊。」

  方澤生看著他那雙赤誠的眼睛略有些招架不住,本想把頭扭到一邊,卻被付景軒捏住了下巴,「方澤生,你再對我笑一下如何?就像我兒時第一次見你,你站在山風裡,一直對著我笑。」

  方澤生遲疑半晌,而後寵溺地彎了彎眼角。

  這笑容與兒時相比還是有些差距,不如那時的天真純粹,卻久經沉澱,充滿愛意。

  付景軒吻他,像兒時一般頑皮道:「你叫什麼名字?」

  「方澤生。」

  「你為何對我笑?」

  方澤生配合道:「我想笑便笑。不想笑便不笑。」

  付景軒說:「方家大公子端方守己,整日板著一張俊臉可從未笑過。你今日這般對我笑,必定對我有所企圖,說罷,你想做什麼?」

  方澤生笑著將他攬入懷中,眼中似乎藏著點點星辰,「我如果說了,你便答應嗎?」

  「當然。」

  「那我想要與你天長地久,永世相攜。可以嗎?」

  「可以。」

  兩日後。

  天家的隨行隊伍來到方宅門口。

  陶先知沒辦法返回陶家,只得派人快馬加鞭地給陶老先生遞了一封書信,匯報去向。胡云杉甚是緊張,上回他全憑方澤生的點茶技法贏了林家主,此次沒人幫他,只得憑藉自己的本事親自上陣,主動讓胡若松點了他幾句,才算真的安心。蒲凌年紀雖小,但本就是付家人跟付景軒相熟,倒也不怕被別人欺負了去。柳二娘這廂跟著忙裡忙外,又是羨慕又是眼紅,給四人一人做了一套新的衣裳,願他們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辰時已到。

  付景軒頭戴一支玉兔木簪,身穿一件點翠長袍,一步一步地從方宅邁了出來。

  他沒讓方澤生送,生怕話別的時候捨不得,這趟遠門就出不去了。

  隨行隊伍的首領見他們幾人到齊,吩咐下屬撩開馬車車簾。

  今日晴好,艷陽高照。

  待他們上了馬車,首領也跟著翻身上馬,高喊一聲:「啟程——!」

  馬車一路向北,「踏踏」邁向楚州城門。

  付景軒坐在車上聽著陶先知高談闊論,隨手挑開車簾,看著今晨楚州城的街道。如今天氣越發寒冷,出攤的小販卻不減反多,餛飩攤冒著熱氣,糕餅店飄來淡淡甜香,前方有人提著藥箱飛快奔走,越走越快,竟還撞翻了餛飩攤的一把長椅,引來攤主破口大罵!

  付景軒定眼一瞧,那人竟然是先前給方澤生治腿的陳大夫,陳富?

  自王秀禾死後,陳大夫也跟著銷聲匿跡了,聽說是從啞叔那裡知道了多年所做的錯事,關了藥鋪的大門,自責地回了鄉下。

  此時怎麼又返了回來?

  馬車和陳大夫擦身而過,付景軒順著車簾垂眼,聽到他魔怔一般的念念有詞,「有救了!有救了!這下真的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