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苟道

  第227章 苟道

  蘇澤在軍中也看到了武興城內衝出來的這支騎兵。

  這支騎兵打扮和普通士兵不一樣,她們都身穿輕甲,額頭上扎著頭巾,頭頂上帶著黑中透紅顏色的叫「紺繒幗」。

  眾將士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支女兵。

  魏晉南北朝的時期,在這個把男人當牲口用,把女人當男人用的時代,女兵也不是什麼稀罕事物。

  最有名的還是前秦毛皇后操練的女軍,當年毛皇后帶領部眾和後秦國主姚萇死戰,在前秦很多軍隊都投降了之後,毛皇后身邊的女軍誓死不降,最後和毛皇后一起被折辱而死。

  呂秀寧帶著騎兵衝出來,竟然真的從空隙中衝到了蘇澤的大營前。

  蘇澤面色難看,負責前鋒指揮的侯景連忙從前線趕回來,對著蘇澤道:

  「將軍!屬下無能!」

  蘇澤寒著臉問道:

  「前線指揮的校尉是誰?」

  侯景立刻說道:

  「負責攻城的是先登營校尉蘇登,負責游騎的是越騎校尉王惠。」

  蘇澤指著侯景說道:「戰後你和他們都去軍法官那邊報導,領受二十軍棍。」

  侯景暗暗叫苦,可是蘇澤軍中的軍法森嚴,放任呂秀寧的輕騎衝到中軍前,這就是前線將領的失責,受罰也是應該的。

  而蘇澤麾下那名軍法官(【執法嚴明的軍法官】),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無論是什麼人犯錯,都會被他記錄下來,執行軍法也是從不手軟,對將校小兵都是一視同仁。

  這二十軍棍下去,怕是又要疼上好幾天。

  這時候呂秀寧已經衝到中軍前,但是看到蘇澤肅然的軍陣,呂秀寧也是知道兵的人,她立刻下令停止了衝鋒。

  堅盾、長槍、弓箭手,蘇澤的中軍營壘可以說是毫無破綻,如果自己衝上去怕是要粉身碎骨。

  而侯景領了罰之後,立刻命令前軍向中軍聚攏,已經開始包圍呂秀寧這支巾幗騎兵了。

  這賊子果然知兵!

  呂秀寧收起了對蘇澤的輕視,她想了想,將自己頭上的巾幗扯下來,扔到蘇澤中軍陣前道:

  「蘇將軍,難道不敢和女人作戰嗎?」

  前軍斥候很快將呂秀寧的挑釁行為報告蘇澤,蘇亮擔憂的看著蘇澤,害怕他一時衝動上去和那女將單挑。

  蘇澤卻笑著說道:「這小娘子要學諸葛武侯,那本將軍也要學宣王。」

  聽完蘇澤這句話,蘇亮才算是放下心來。

  蘇澤說的自然是諸葛亮在斜谷和司馬懿對壘,為了逼迫司馬懿出戰,諸葛亮讓人送上女人的巾幗,嘲笑司馬懿和婦人一樣不敢作戰。

  是所謂「亮既屢遣使交書,又致巾幗婦人之飾,以怒宣王。」

  司馬懿自然沒有搭理諸葛亮的挑釁,最後諸葛亮打不下司馬懿的城池,也只能退兵。

  蘇澤對著身邊的蘇備(【大夏龍雀備身】)說道:

  「你持我的寶刀,去將那女將擒來。」

  蘇備領命,蘇澤身邊幾個具甲騎兵也跟隨他而出。

  開玩笑,這可是南北朝!射死莫折大堤的羊侃還在自己身邊呢!

  這可是你一浪老天爺就給伱顏色看,一不小心就翻船的時代。

  莫折大堤的屍體才涼,蘇澤才不會傻到和這個女將單挑。

  如果打仗都單挑,那要練兵幹什麼?

  一直在觀察蘇澤的羊侃,也滿意的點點頭。

  蘇澤吸引人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年輕而且健康。

  古今中外,這對於想要站隊的人來說,這兩項都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加分因素。

  這兩項最後還是一件事,壽命。

  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是什麼,就是你剛剛投了主公,沒幾年主公人沒了。

  蘇澤除了好色之外,似乎也沒什麼不良嗜好,也不愛好飲酒,也不沉迷于田獵。

  是的,這個時代田獵其實也是一個不良嗜好。

  但是從魏晉南北朝開始,北方很多胡人政權,田獵不算是不務正業,但是正常漢化了的,建立了比較穩固政權的國家,大臣也都是反對君主田獵的。

  原因也很簡單,這年頭墜馬而死是皇帝的主要死因之一!

  蘇澤身體健康,生活規律,每日操練武藝,這樣的人應該能活很久。

  只有蘇澤活著,他這個集團才有向心力,大家未來才有奔頭。

  現在羊侃心中,蘇澤又加了一條優點——謹慎。

  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很多人逆風的時候堅韌不拔,但是到了順風局就要浪。

  魏晉南北朝時期可沒少貢獻這樣的例子,眼前就有崔延伯和莫折大堤兩個範例。

  蘇澤能夠忍受女將的叫罵,說明他不是一個性格衝動的人,這樣的人就能活得更長。

  接下來的戰鬥,可以說是毫無懸念。

  呂秀寧的娘子軍雖然操練的不錯,她本身也學了一些兵法武藝。

  但是在蘇靜(【冷靜的具甲騎兵】)帶領的精銳騎兵衝鋒下,在武藝高強的蘇備的攻擊下,很快就敗下陣來。

  這時候呂秀寧想要逃跑,侯景親自帶領的前軍游騎也已經包圍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就將呂秀寧的娘子軍擊潰。

  如果不是蘇備還記著蘇澤的命令,早就用【大夏龍雀】斬殺呂秀寧了。

  呂秀寧還是被蘇備一刀劈砍到馬下,然後被衝上來的士兵制服,捆綁了起來。

  侯景這時候衝上來,看到讓自己受罰的呂秀寧,怒目圓睜想去打罵她,卻被蘇備上前攔住。

  「侯參將,這是將軍要的人。」

  侯景這才想起來蘇澤的「癖好」,他嚇出了冷汗,連忙說到:「是本將魯莽了。」

  等到蘇備押送著呂秀寧去見蘇澤,侯景悻悻的看了一眼周圍的女兵,他手下一個賊眉鼠眼的副將衝上來道:

  「參將,這些娘子兵?」

  侯景立刻揮舞馬鞭抽打這個副將,等到宣洩完畢這才說道:

  「你沒聽到蘇護衛剛剛的話?這領兵的娘子是將軍看中的,日後可是要服侍將軍的!」

  「你折辱了她的部下,日後吹點枕邊風本參將還過不過了!」

  副將連忙求饒,侯景這才停止了鞭打,對著副將說道:「將這些娘子兵都帶進軍營,去請軍法官帶人看著,莫要讓賊子摸進去!」

  「要是出了事,我砍了你的腦袋去將軍那邊謝罪!」

  ——

  城牆上的呂伯度,看到女兒全軍覆沒後,一下子癱軟在城牆上。

  不過他還是振作起來,首先下令嚴懲了私自開城門的守將。

  沒有主將同意,私自開城門,今天是放人出去迎戰,明天就是開城投降了?

  呂伯度也沒想到,跟隨自己這麼多的副將竟然這麼糊塗。

  按照軍法這樣的事情自然要處斬,但是這個副將說是架不住自家女兒哀求才開的城門,呂伯度又不忍心責罰他。

  但是呂伯度依然打了他三十軍棍,又派出親信排查城門,確保守城門士兵的紀律。

  但是城上守軍都看到了自己女兒的娘子軍出城送的過程,對於軍心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呂伯度也已經麻木了,這破城能守一天就是一天,他已經不幻想詔安了。

  ——

  看到五花大綁的呂秀寧被送到大帳前,蘇澤饒有興致的看著這名女將。

  還真的有女將啊。

  雖然蘇澤也不是特別控這種XP,但畢竟還是比較稀罕的。

  再看呂秀寧,健康的膚色,姣好的五官,不過因為經常操練皮膚比較差,她剛剛墜馬頭髮上都是草灰,看起來有些狼狽。

  因為穿著輕皮甲,倒是顯露出高挑修長的身材。

  為了方便騎馬,呂秀寧用繩子綁住大腿根部和腰部,健碩的大腿和豐滿的臀部,倒是讓蘇澤吞了一下口水。

  平心而論,呂秀寧從容貌精緻上,和陳留公主以及壽陽公主是沒法比的。

  氐人其實經過百年民族融合,和漢人的差別也不大,這些留在關中的氐人基本上從前秦往後就用漢姓說漢文,其實和漢人沒太大區別了。

  所以呂秀寧也沒有安娘子那種異域風情。

  甚至蘇澤腦海中還閃過了人妻南陽公主,南陽公主寬袍也無法完全掩蓋的寶寶食堂,和呂秀寧平坦的胸甲一比,也是高下立判。

  不過女將加持下,再加上健康的活力身材,倒是比那些公主們多了不同的情趣。

  蘇澤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問道:「汝是何人?」

  呂秀寧對著蘇澤道:「蘇澤小兒!不敢和我單挑!」

  蘇澤聽到她的話,直接笑了出來,隨著蘇澤一笑,在場的謀臣武將也跟著笑起來。

  熟悉叛軍情況的斥候,在蘇澤耳邊說了呂秀寧的身份,蘇澤離席走下來說道:「若是要單挑,也該當你阿爺和我單挑,再說了,本將軍憑什麼和你單挑?」

  呂秀寧啞口無言,她本來還想要侮辱蘇澤不如女子,可戰場上落敗已經是打擊了她的信心,她看到那個使刀的武士畢恭畢敬的站在蘇澤身後,看到列陣整齊的具甲騎兵,她終於也意識到了自己練的兵不過是花架子,在戰場上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但是呂秀寧依然嘴硬道:

  「朝廷無道,戕害百姓,皇天后土,寧不鑒照!」

  蘇澤再次笑道:「要學毛皇后?可惜本將軍不是姚萇,先將她押下去。等明日破城,讓她和她阿爺團聚。」

  蘇澤身邊的侍從很默契,並沒有虐待呂秀寧,還從隨軍的民夫中挑了幾個手腳麻利的粗使婆子,讓她們過去伺候呂秀寧,還將幾個和呂秀寧一同被俘虜的女兵也發還了給了她,但是將為了安全,還是將她身上所有利器都收走了。

  呂秀寧輾轉難眠,也不知道蘇澤準備怎麼羞辱自己,又想到了武興城中的阿爺,留在秦州的家族,這個一向自詡不弱鬚眉的巾幗,第一次夜裡落淚。

  等到第二天,蘇澤身邊的侍從又帶來粗使婆子,給呂秀寧換上了昨天那套皮甲,但是皮甲已經被修復,血跡也被清洗乾淨。

  呂秀寧被粗使婆子換上熟悉的皮甲,卻感覺到哪兒都是怪怪的,接著又給她紮上高馬尾,接著又有粗使婆子拿出唇盤,要給呂秀寧抹口紅。

  唇盤,就是南北朝時期的口紅,用牛髓混合溫酒萃取的丁香、藿香,再加上顏色混合而成的化妝品。

  其實這東西也是男女通用的,魏晉南北朝的士族男子也會塗抹,用來防止嘴唇開裂。

  這個唇盤是蘇澤出征前陳留公主塞給他的,只不過他一向嫌棄難用,所以很少使用。

  接著看到粗使婆子掏出脂粉,呂秀寧再也繃不住了,以死相逼這才逃過了被塗脂抹粉的命運。

  這下子呂秀寧算是明白了,這根本不是出征的打扮,而是為了滿足某人奇怪欲望而羞辱自己的裝扮。

  呂秀寧咬牙,但是她聽到蘇澤昨天說今日破城,又擔心自家阿爺的安危,最後還是怪怪跟著侍從來到了蘇澤的大帳。

  看到英氣打扮的呂秀寧,蘇澤眼睛一亮,這比昨天那副狼狽樣子更像是想像中的「落敗女將」了。

  蘇澤倒是沒有刺激呂秀寧,而是讓侍衛看著她坐在末席,他眺望不遠處的武興城,開始下令攻城。

  早早已經守在城上的呂伯度,感受到了和昨天完全不同的攻城節奏。

  這一次霹靂車的落石更准了,城門角樓早就已經被落石轟塌了,又是幾輪落石,徹底將城牆上的女牆都轟倒了,剩餘的落石掉進城裡,也造成了巨大的破壞。

  無盡的驅口被趕到城下,他們早就已經沒有了叫罵、哭泣、痛苦,變成了只剩下本能的行屍走肉。

  這些驅口如同螞蟻一樣,推著雲車衝到城牆邊,然後開始向城牆上攀爬。

  而在一群驅口中,蘇登(【力能扛鼎的先登士】)的先登營也在準備著。

  呂伯度的守軍還在還擊,大量的屍體留在了城牆下,剩下的驅口乾脆以屍山為梯子向上爬,已經有人開始攻到城牆上了。

  蘇登見到時機差不多了,誓師後就帶著先登營開始衝鋒!

  他一個人就推著衝車,掩護著部眾衝到了城牆下,又迅速扶起一架快要倒塌的梯子,將它牢牢的架在城牆上。

  【顯眼的先登士】的立刻爬上梯子,瞬間就吸引了周圍所有守軍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