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撲克牌的護城河

  第330章 撲克牌的護城河

  當藤原雅人在岩路老爺子家裡,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就著清酒吃著小菜的時候。

  在老爺子家對面的街道上,一台黑色的德國車停在路邊,裡面坐著兩名便衣女警在就著礦泉水,啃著生硬的麵包。

  不僅如此,在便衣車的邊上,還有兩名面色生硬的男人坐在公共座椅上,雙眼一直放在車上,目不轉睛。

  這讓坐在副駕駛上的年輕短髮女警特別的不滿意。

  「前輩,為什麼我們要在這裡保護一個犯罪組織的頭目啊!

  最近東京都出了很多事情,死了很多外國人和無辜者,這都是因為這個組織在世界其他地方鬧事,導致很多外國殺手和黑幫成員來東京找他尋仇。

  我覺得,警局應該果斷出擊,把這個犯罪頭目給抓起來,把撲克牌組織給搗毀了、消滅了……」

  坐在主駕駛上,正在吃著炒麵麵包的岩畔真由美扭頭看了抱怨個不停的後輩一眼。

  即便知道她才剛剛離開警校沒多久,吃不了苦,現在埋怨個不停是很正常的,岩畔真由美依然忍不了。

  要知道這個盯梢、保護任務可是最高老大下達的,同時也是岩畔真由美自己極力爭取,才從眾多的競爭對手手中拿到它的。

  要是搞砸了這個任務,這可不是罰酒三杯就能翻過的小事啊。

  所以,岩畔真由美第一時間就對年輕的後輩大聲呵斥道,將後者罵的狗血淋頭。

  面對警銜更高的前輩的呵斥,漂亮的短髮女警除了低頭認錯之外,多餘的反應她不敢有。

  在講究資歷的日本職場,女警要是敢反駁半句,回頭她就會受到身邊所有同事的排擠,頂頭上司還會給她小鞋穿。

  岩畔真由美臭罵搭檔十幾分鐘,罵到自己口渴了,才停頓下來,短髮女警見狀,便連忙拿出自己還沒喝過的礦泉水,給前輩潤口。

  不要覺得岩畔真由美和後輩的互動是霸凌,在其他正常的日本人看來,這是前輩對後輩的正常教導。

  喝了幾口水,岩畔真由美也消了氣。

  「不要覺得我們在保護一個犯罪團伙的頭目,事實上,我們正在保護一名事業有成,在日本經濟和慈善領域都做出巨大貢獻的成功企業家。」

  「啊!?」

  短髮女警愣住了,她有些懷疑自己在任務簡報上聽到的人物不是自己目前監視的那個,她連忙拿出手機看了幾眼寫在備忘錄里的會議內容。

  沒錯啊,在屋子裡的藤原雅人確實是犯罪組織——撲克牌的一個頭目啊,怎麼岩畔真由美前輩說的卻不一樣呢?

  岩畔真由美看著短髮後輩的行為,便能猜到她在想些什麼。

  「在這個社會上,人是有很多身份的,這個藤原雅人就是這樣,他暗地裡雖然是犯罪組織的領導人,可是他表面上確實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企業家。

  在東京都地區,他麾下的企業,最少直接僱傭了五萬餘名工人和白領,在其產業鏈下方的工廠則最少有二十幾家。

  因此拿到工資,間接受益的工人和背後的家人更是不計其數,並且藤原雅人麾下的企業從不偷稅漏稅,每年都給東京政府提供大量的稅收。

  如果這個企業家出事了,那些工人和背後的家庭,還有東京政府稅收都受到了影響,那誰可以負得起責任啊?」

  短髮女警瞪大了眼睛,這個藤原雅人影響力這麼大嗎?

  如果確實和岩畔真由美前輩所說的那樣,那麼藤原雅人可真是一個不能出事的大人物啊。

  短髮女警是一個普通人,背後的爸爸媽媽、兄弟姐妹都需要去工作。

  現在日本經濟不景氣,也就是最近兩年東京地區情況有點好轉,工作機會比其他地方多一些。

  如果按照前輩所說的那樣,這都是藤原雅人帶來的話,他要是出事了,自己的家人也會因此而失業啊。

  「前輩您教訓得好,這個保護任務很重要,我不應該疏忽大意。」

  後輩的乖巧認錯,讓岩畔真由美的說教欲望得到了滿足,她便繼續往下說。

  「除了正面的社會影響之外,還有很多因素決定著他絕對不能出事,例如你剛剛提到的撲克牌組織。」

  短髮女警連忙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好讓岩畔真由美繼續有興致告訴她一些機密事。

  「我說幾個小故事,你就知道一些事情的嚴重性。

  在東京,有一個叫做大勇的中年男人是一名極道成員,他的講義氣是其他極道成員都認可的,然後因為一個案子,他被警察逮捕,坐牢了。

  一年前才出獄,然後大勇發現自己的老婆和女兒都死了,為什麼死了,他並不知道,只是從以前組裡的成員的反應來判斷,他確定她們的死亡並不正常。

  憤怒的大勇想要復仇,卻不知道該將手裡的武士刀對誰揮動,他一度絕望得想要自殺。

  就在這個時候,撲克牌組織的人找到大勇,告訴他,只要你欠組織一筆人情債,我們便能幫你找到仇人,並能讓你親手殺了他們。

  大勇答應了,很快撲克牌的人就找到,並抓住了姦殺大勇漂亮老婆和女兒的組長和一名東京富豪。

  得知真相的大勇用武士刀將這些人一點一點的砍成了肉泥,從此,大勇就欠下了撲克牌一筆可能需要他用生命來償還的債務。」

  短髮女警或許不是很聰明,可是這個故事中的大勇,現在不就是撲克牌組織的死士嗎?

  岩畔真由美繼續往下說。

  「而類似於大勇這樣的人,在撲克牌組織持之以恆的施恩行動中,最少有兩百多人受益。」

  「有這麼多!?」

  短髮女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驚叫起來。

  「這是真的嗎?」

  「在東京警視廳的暗中調查報告顯示,這個數字只多不少。」

  短髮女警敬畏的吞咽著口水。

  「你知道東京中崎愛心快遞嗎?」

  「知道。」

  短髮女警點頭說道。

  「這是一家致力於幫助貧困群體,無償發放藥物、食物,以及衣服的慈善機構。

  如果有來東京打工的女性暫時沒找到工作,沒地方住的話,還能去它經營的賓館內免費借住。」

  其實,短髮女警有一點不太好意思說,她之所以對這個名叫「中崎愛心快遞」的慈善組織這麼了解,是因為她當時還在警校內的時候,家裡有點揭不開鍋了。

  在全家人餓肚子的時候,中崎愛心快遞的街道工作人員在上門發傳單的時候,意識到了短髮女警家庭的困苦。

  然後這些工作人員當時不動聲色,回頭卻發了幾個裝滿食物和簡單藥物的愛心包裹過來,進而讓一家人渡過了艱難的日子,不至於餓死人。

  中崎愛心快遞公司非常貼心,他們很清楚日本人愛面子,送來愛心包裹不僅外表是普通的快遞盒子,沒有出現任何「愛心」「慈善」之類的字眼。

  就連送東西的工作人員,也穿著快遞小哥的衣服,開著快遞車來送貨,這樣即便是受助者的鄰居看到了,也會覺得這是一次普通的快遞事件。

  而不是認為這是短髮女警一家人因為貧窮,而接受慈善機構的幫助。

  日本人就是這樣彆扭,即便自己很窮,左鄰右舍也知道自家很窮,都快揭不開鍋了,他們也會覺得家醜不可外揚……對於家醜的定義,日本人有些不太一樣。

  這其中的意思就是,即便是全家即將要餓死,也不應該讓別人知道你接受了慈善機構的幫助,給社會添負擔了。

  要餓死了,那就安靜的死在家裡,不要死在家門口,或者是外面的街道上,這不體面,會給其他人添麻煩。

  日本人就是這樣的彆扭,死到臨頭了還要注意不要麻煩到其他人。

  短髮女警就因為這樣的事情,對中崎愛心快遞公司充滿好感。

  「而這樣一家公司,就是撲克牌組織的幹部在經營。」

  岩畔真由美徑直說道。

  「啊,真的嗎?」

  短髮女警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前輩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欺騙自己。

  可是,一個犯罪組織在做慈善,這真的讓人難以置信。

  日本的極道團體做慈善,那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張皮來保護自己,欺騙無知的平民改善對他們的感官。

  而撲克牌組織作為一個隱藏在社會暗面的存在,它需要這樣的名聲嗎?

  需要,但是也不太需要。

  中崎美奈子開這樣的慈善公司,除了可以減免酒店的部分稅務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可以通過它,來挑選出適合加入到她麾下的貧窮女性和男性。

  一無所有的人很可怕,而身懷重病即將要死去,同時背後還有家人要養活的男人,那就更可怕了。

  只要中崎美奈子願意,她完全可以花費一定的資源找到這樣的個人,通過承諾給他們家裡人的撫恤費,讓這樣的人去為自己做事情。

  當一個只能活一年半載,同時富有責任心的男人,得知自己只需要去刺殺日本首相,就能換到可以讓其家人渡過後半輩子的金錢時,你猜他會怎麼做?

  況且做慈善,對於中崎美奈子來說也不需要太大的成本。

  食物都是臨期食物,隔壁的盟友就是千葉縣的農業巨頭,藥物就更不用說,自家有藥物公司,東西可以成本價拿走。

  最大的成本是慈善公司的駐地,但是這對於擁有暴力的中崎美奈子來說貌似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況且在東京這塊寸土寸金的地方,投資房地產很難虧錢。

  所以,從任何角度來看,開一家中崎愛心快遞公司對於中崎美奈子來說,是屬於盈利生意,並不會虧損。

  撲克牌組織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成為了東京都的一個隱形的巨頭集團,日本政府無法忽視它的影響力。

  這也是為什麼現在岩畔真由美和短髮女警會在這裡出現的原因,她們的存在就是向藤原雅人表明東京警察的態度。

  甚至為了不被誤會,挑選警員的時候,東京警察局都不敢讓男警察來,而是選了兩名青春漂亮,同時還有能力的女警察過來。

  信不信,藤原雅人就算是現在衝出來把兩人給強睡了,不僅兩人會配合,東京警察局還會腆著臉拍手叫好,而絕不會說這是犯罪。

  日本人崇拜強者,而強者擁有自由的權利。

  一番交流過後,短髮女警再也沒有任何牴觸情緒了,手裡生冷的炒麵麵包和礦泉水,也變得可以入口了。

  這個任務確實很重要,自己不應該為了一點口腹之慾而抱怨個不停。

  要是像是藤原雅人這樣的大企業家出現問題,受傷,亦或者是死了,那整個東京都會經歷一場經濟地震。

  會有很多人失去工作、流浪街頭,甚至是餓死在家中。

  就在短髮女警收拾好精神,以最認真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工作後,她便聚精會神的四處觀察起來。

  然後在觀察中,短髮女警就覺得汽車後面的一台車有點可疑,它已經停在這裡十幾分鐘都沒有動彈了,並且車上還有人在。

  短髮女警立刻將這個情況向岩畔真由美匯報,後者非常重視,她立刻推門下車。

  在兩名武裝保鏢的注目下,帶著短髮女警跑到那台可疑的汽車邊上。

  岩畔真由美看到這台車的車窗貼著不透明貼膜,便頓時有了警惕性,她立刻把手放在腰間。

  短髮女警也很警惕,看到前輩的動作,她便緊張的把手伸入自己的小西裝內,把肋下槍套打開,抓住裡面的手槍槍柄,同時手扶著引擎蓋,把身體壓低。

  「咚咚咚……把車窗降下來!」

  車窗外兩名女警的動作,讓車內的人也變得緊張起來,車窗搖下來,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對著兩人諂笑起來。

  「別緊張,我是記者,東京電視台的記者。」

  「下車,把你證件拿出來!」

  「你們是什麼人……」

  「我們是警察,你給我少廢話,快給我下車!!!

  不下車是吧!?」

  「別,別開槍,我這就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