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歡！」
張訣火急火燎地開車衝進程歡家，把車子停好之後，一把拉住管家。
理了理頭髮之後，她問：「程歡在哪？」
「張小姐，小姐在臥室裡面休息。」
「行。」
「程歡！」張訣從上樓就開始喊，一直喊到房門前，她用力拍打房門，發出咚咚響。
程歡還在睡覺被嚇一跳。
「程歡！你快給我開門！」
程歡掀開被子，起身光腳走到門口，打開房門。
張訣差點一巴掌拍到程歡臉上。
「你...你怎麼開門也不提前說一聲。」張訣收回手，看了眼睡眼惺忪的程歡，自顧自走進房間。
她坐在床上，看著程歡，注意到她沒穿鞋子，把床邊的鞋子扔給她。
程歡穿上，看著張訣。
「怎麼突然過來了？」
張訣雙手撐在床上，看著程歡，「說說吧，伯父為什麼這麼大陣仗的搞垮盛家。」
程歡知道她是抱著答案來問的，也就沒瞞著她，「我被綁了。」
張訣一下子站起來，「什麼？！被綁了？誰幹得？為什麼？」
「盛家長子盛夏知道嗎？」
張訣想了一下，之後看著程歡，「知道，前幾天還在新聞上看到他了，說他酒駕身亡」，張訣又坐下來，「不過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之前在學校里整天為虎作倀，找了一幫人做小弟，在學校里也算是臭名遠揚，校園牆上經常有吐槽他的。」
張訣說完突然想到什麼，拍著手說：「是他綁的你嗎？」
程歡給張訣倒了杯水，遞給張訣後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是。」
「我靠，他為什麼綁你？你惹到他了？」
程歡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被喻曉賣了。」
「什麼？！喻曉也參與進去了？虧我之前還覺得他人挺好的」，張訣喝了一口水，大早上匆忙趕到這，快要被渴死了，「為什麼？他為什麼把你賣了？」
程歡垂眸看著雙腳，「沒什麼，他也沒有路可以選。」
在自己的命和程歡的命之間做選擇，他只不過是做了大多數人會做的選擇。
仔細算來，還是程歡連累了他。
「那盛夏呢？他為什麼綁你？」張訣走到程歡面前，剛想捏捏程歡的臉就被她躲開了。
張訣注意到程歡刻意躲開觸碰，也沒說什麼。
程歡站起來，回到床上，蓋好被子，側過身假裝要睡覺，「沒什麼，是我倒霉。」
張訣看著程歡的後背，問道：「你受傷沒有？」說完又自言自語，「肯定是要受傷的。」
「你現在好點沒有？」
「這都好多天了，我早就沒事了」，程歡閉上眼睛，小聲說著。
「我要是不來找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告訴我？」
「這是小事。」
「你都被綁了還算小事？這算小事的話伯父會這麼生氣？盛家一夜之間從東城除名，跟沒存在過一樣，大兒子還死了，你說這是小事？」
程歡沒說話，她不知道說什麼。
張訣說累了歇了一會兒，「罰你讓我在你家吃飯」，說完她走出房間下樓。
程歡聽到門被帶上，翻個身，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一點睡意都沒有，就起身收拾收拾，打算出門。
程歡下來的時候看見張訣在看電視，想說什麼又沒說，只是套上掛在一旁的襖子，換著鞋。
張訣看見程歡要出門，走上前想拉住她沒拉著，手落了個空，張訣假裝沒注意，「到哪去？我不是在你家了嗎？」
程歡看著她，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我好看嗎？」
張訣認真看著程歡，沒有直接回答她地問題，而是說：「你談戀愛了？」
程歡不知道張訣在這方面這麼敏感，她還沒有做好跟張訣說的準備，只是重複問道：「我好看嗎？」
最近幾天她每次看梁意的時候梁意都會看著她說，真漂亮，搞得程歡自己都有點不自信了。
張訣站得離程歡遠一點，最後得出結論，「好看。」
「好。」
程歡看著張訣，然後轉身走到門口，要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張訣，說：「謝謝你。」
張訣看著程歡離開，回到沙發上，又去冰箱裡拿了瓶酒，打開喝了一口，然後撥通楊意的電話。
「喂，小楊啊，程歡好像談戀愛了。」
「這挺好的啊，這樣以後還可以來個double date。」
「你現在在幹什麼？」張訣聽著嘩啦嘩啦的聲音問道。
楊意用毛巾擦了一下手上的水，拿起手機說：「我在洗澡啊。」
張訣愣住，「你洗澡幹嘛接我電話？」
楊意笑了，笑聲傳到張訣的耳朵里，「怎麼了？我只是洗個澡又不是手斷了？怎麼不能接電話了？」
張訣片刻後才出聲，「我要看電視，先掛了。」
「等等，我洗澡洗到一半你打電話過來，現在沒說幾句你就要掛電話？」楊意擦了一下鏡子上的水，「大小姐，電視有什麼好看的？」
張訣看著電視，手機里傳來的水聲讓她心不在焉的，她沒說話，憋著一口氣。
楊意沒聽到她聲音看了眼手機，確定一下確實還在通話中。
「怎麼不說話了？」
耳邊突然炸起張訣的聲音，洪亮的，清晰的，還帶著回音的。
「不看電視難道看你洗澡嗎？！你洗澡更好看嗎？！」
嘟嘟嘟。
楊意看著被掛斷的電話，心想，這丫頭腦袋裡面都在想些什麼？
程歡坐在車裡，半路上天空下起了大雨，下車的時候保鏢從後備箱拿出一把傘準備送程歡到門口，下車的地方離醫院還有一點距離，程歡在旁邊走著，走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什麼，讓保鏢不要送了。
「小姐，雨下這麼大，真的不打傘嗎？」
「不用了。」
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程歡身上濕了大半，她走進空蕩的電梯，看著電梯關上門。
「等我一下！」
快要關上的時候，一隻手擋住電梯的門。
喻曉一隻肩膀上帶著肩袖，低著頭走進電梯裡，剛想回頭說聲不好意思的時候，就看見程歡站在自己身後，他的身體瞬間僵住，臉上凝住笑容。
他看見程歡按了8樓，自己按了11樓，他注意了一下，8樓是骨外科。
程歡沒想到在醫院會遇到他，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喻曉將頭低的更狠了，電梯不斷上移，喻曉覺得今天的電梯格外漫長。
在程歡要出電梯門的時候，喻曉猶豫地拉住程歡的手腕，程歡身體抖了一下，猛地抽開雙手，看著喻曉。
喻曉看著反應激烈的程歡一時間沒說話。
程歡回頭要走，喻曉按著電梯不讓它關上門，看著程歡越走越遠的背影，有什麼話呼之欲出。
「程歡！」他不在意周圍的目光，大聲喊道。
程歡沒有回頭。
程歡，對不起。
這句話，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程歡拉開病房門的時候，梁意正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一個人，孤零零的。
聽到聲音，梁意回過頭，看見程歡濕淋淋地站在門邊。
梁意皺著眉頭，「怎麼淋雨了？」他轉動輪椅到浴室拿了個毛巾，向程歡招招手，「過來。」
程歡走到梁意面前，看著梁意抬起手把她的襖子脫掉，摸了摸程歡穿在外面的毛衣，沒濕，梁意皺著的眉頭鬆了松，看著程歡輕聲說：「小姐姐，彎下腰好不好？」
程歡照做，梁意拿著毛巾幫她擦著頭髮，邊擦邊說：「沒有傘嗎？頭髮都濕了。」
程歡看著梁意，手摸上他皺著的眉頭，替他撫平，「我故意的。」
梁意的手停頓一下之後又接著擦，「為什麼？」
程歡拉住梁意放在頭上的手，「因為我看電視的時候，看見男主幫女主擦頭髮，就很羨慕。」
梁意輕笑，「然後你就故意把自己淋濕？」
「不明顯嗎？」
「以後想做什麼直接告訴我，你不用特意淋濕，我會配合你，擦乾的頭髮或者濕的，只要你想。」
梁意的眼睛在看人的時候顯得很深情，程歡每看一次就會淪陷一次。
程歡笑著問他：「情話說的這麼順口」，她抬起梁意的下巴看著他，「實話實說，你對多少人說過。」
「沒有」，梁意的語氣裡帶著寵溺，「就你一個。」
程歡直起身，把毛巾從梁意手裡拿走，重新放回浴室里，之後坐在梁意的病床上躺下去，腳搭在被子上，偏著頭看梁，挑著眉說：「是嗎？」
梁意轉動輪椅到程歡身邊，伸手把貼在她臉上的頭髮拿開，又揉了揉她的頭髮，「真的。」
「東城酒吧被封了，你以後做什麼？」
「我現在在X寶上幫別人做網站，幫學長學姐做畢設。」
「紋身店呢？不去了嗎？」
「等有時間了跟洛河說不幹了。」
程歡拉下衣領，用手指了指鎖骨上的回形針，「看，我當時還覺得你紋的很好看。」
「現在呢？」梁意把程歡拽著衣領的手鬆開，幫她整理好衣領，把打皺的地方撫平。
「現在也好看」，程歡笑著，梁意看見她臉上的小梨渦。
他看著程歡的梨渦，外面的雨聲漸漸模糊，雨水打在窗上，有了形狀，順著窗戶的紋理向下滑落，最後落在窗沿，形成一灘小池，映著雨水的影子，他不斷靠近程歡，程歡看著梁意閃爍的眼睛，湊過去閉上眼睛，感受到梁意親了一下她的梨渦。
程歡心想，梁意真的很像雨水，會隨著心臟的跳動，混著血液，流淌到全身，冰冰涼涼的，和溫暖的肌膚形成溫差。
梁意的手遮住程歡的半邊臉，指尖輕撫在程歡的耳邊，輕輕在她臉上捏了一下，「臉怎麼又小又軟的。」
程歡任由他動作，順著梁意的手臂摸到他的指尖，攥住，「心動了嗎？」
「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