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平緩的聲音蘊含著極為強橫的以太波動,使得考生們體內的低級以太不受控制地紊亂,喧鬧的考場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這個招數不錯。」周科感受著呼吸的不協調,起了些興致。
雖然對身體無害,但是容易造成目標的分神,十分契合他這種不聲不響宰人一刀的戰鬥風格。
「考場莊嚴,注意紀律。」
鯨目敲著桌子站起身,眼神示意攝影師播放周科在【畢月烏之門】的錄像畫面。
當然,為了樹立青少年的正確價值觀,錄像是經過剪輯的。
沒有周科滿大街閒逛,搶小孩的陀螺玩,與大猩猩怪人在高檔西餐廳聚餐等畫面。
播放的是周科先後獵殺犬之王與蟲之王的精彩畫面,甚至在某些地方進行了消音處理。
等到播放完這些反駁作弊謠言的強而有力的證據後,鯨目環視震驚到合不攏嘴的考生一圈,肅聲說道:
「在你們沉溺在擊敗小嘍囉怪人,為微薄的積分感到喜悅和滿足的時候。」
「周科考生已是深謀遠慮,思考到消滅怪人統領,終結這場紛爭。更是為此忍辱負重,不惜成績暫時墊底,也要蟄伏著等待機會。」
「無論是實力、心性,還是大局觀,你們都遠遠比不上他。」
「榜首之位,實至名歸。」
演講期間,周科一直盯著鯨目時不時跳動的表情,深知對方正在強忍著噁心地誇讚自己。
「迫於維持考場紀律的責任,想方設法地為我辯解,身居高位有時候也挺痛苦的啊。」他心裡幸災樂禍道。
「下面有請前三名上台接受頒獎。」鯨目終究是撐不下去了,見考生們逐漸安定,擺擺手跳到下一個環節。
咕隆震響。
三道宛若白銀鍛鑄的階梯從地底升上地面,在黃沙的反襯下熠熠生輝,盡頭通往至高處的特等席。
由於蘇舞謐提前離開,周科和唐紅檸各自選了一道白銀階梯。
他們才上去,攝影師便操縱著以太眼球,興高采烈地湊了過來。
「接下來的獲獎感言會在網絡上播出,想好什麼要說的沒?」
「誒,讓我想想。」想到即將上電視,唐紅檸難免有些緊張,面向奇特的以太眼球,磕磕絆絆地說道:
「那就感謝學校對我的栽培,感謝父母對我的支持,還有我的姐姐,不是她的話,我可能沒有勇氣參加魔導師考試,更不會取得這麼優秀的成績!」
以太眼球動了一下,算作錄像完成,攝影師又調笑一句:「好正式的感言,唐紅檸同學不會是事先背過吧?」
「以前看過一些頒獎節目啦。」唐紅檸見被拆穿,有些窘迫,「沒關係吧?」
「沒關係,只要發言不太出格,說什麼都可以的。」
攝影師笑著說完,眼球轉向周科:「到你了,周科同學,萬眾矚目的第一名。」
「按這前所未有的積分來看,你應該是省狀元沒跑了。」攝影師的語氣既有羨慕,又有討好。
他很好奇這位以不可阻擋的強勢壓敗蘇舞謐的黑馬考生會說出些什麼來。
是對其餘考生的謙虛,是對考試過程的艱辛,還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推崇
可周先生豈會是那麼容易被猜到的人?
「應該將階梯改成電梯的,太長了走得怪累人的,而且也很老套。」周科指著下方的白銀階梯,煞有介事地說道。
「」攝影師表面冷靜,心底如浪潮翻湧。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我是要你說獲獎感言,不是要你提建議!
階梯復古關你毛事,你就走這一回!
難不成你還想再考幾次,多走幾回嗎?!
「呃就是說,還有其他的-獲-獎-感-言-嗎?」攝影師又問了一遍,這一次他特別強調了重要的字眼。
「嗯。」周科點頭,「你果然也覺得走在這種階梯就像是將馬桶建在高台之上,每次上廁所都要先爬一遍長階,有種不倫不類的趕腳。」
喂喂喂,你怎麼還在說階梯的事?還越說越離譜了!而且是你覺得,不是我覺得,不要拖我下水啊!
至此,攝影師已是滿頭大汗。
不倫不類的趕腳,他沒感覺出來;但是電視台導演被氣到吐血的趕腳,已經是如臨在前了!
「除了階梯之外,周科同學還有什麼別的要說嗎?比如你是怎麼獲得第一名的?」攝影師費盡全力將採訪搬回正軌。
「哦,你是想知道我奪得第一名的過程?」周科道,「你早點說嘛。」
「」攝影師的眼球布滿血絲,也不想繼續扯犢子,直接道:「對對對,我問的就是這個!」
他說完,亦是松出一口氣,心想終於不用再受折磨了。
然而,下一秒。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王國,裡面居住著一位黑馬王子和一位白雪公主」
「停!」攝影師咆哮出聲,「你說的這些跟考試有半毛錢關係?」
「啊,我覺得用詼諧幽默的方式講述出來會比較通俗易懂一些,你先別急,耐心聽我講。」周科倒是說得興起。
「行了,時候不早,隨便錄幾段畫面就好。」鯨目走過來說道。
那是您老沒聽見他在發表些什麼,這是隨隨便便就能播的嗎?
攝影師滿腹非議,卻是不敢頂撞鯨目,灰溜溜地走開了。
主考官說行,那就行唄。
「周科,我們又見面了。」鯨目走至周科面前,面色複雜地說道。
本以為他們不會再有機會見面的。
「鯨目考官,很久不見,想我了嘛?」周科露出和善的微笑,模樣竟有幾分陽光。
有過一次前車之鑑的鯨目自然不會被外在所欺騙,他繞至周科身後,一邊給周科系上獎章,一邊面不改色地問道:
「你騙了我,你的真理到底是什麼?」
周科搶先拿過獎章,自己給自己戴上,同樣是神色自若地反問道:「待人要平等,你不也沒把你那隨地大小變的真理告訴我嘛?」
鯨目聞言心中微動,原來在學校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已經被察覺到真理能力。
「恐怖的洞察力」他內心更加確信周科就是通關【鬼金羊之門】的人。
「我將我的真理告訴你,作為交換,你會說出你的真理能力嘛?」鯨目嘗試套話。
他作為一個不想加班,卻對工作極為負責的人。
有誤的檔案記錄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塊小疙瘩。
但是他又不能將周科關起來嚴刑逼供,那樣做是不合律法的。
並且退一萬步來說,周科對真理的描述也沒有什麼問題。
真理的確是召喚一匹狼,只是這匹狼有那麼一點不同尋常。
「卓越的身體能力、吞食蟲之王的狼首、從狼口取出的怪異長刃」鯨目現今所知的情報就這三點。
「茄子。」面向攝影師的拍照,周科微笑著擺出剪刀手,「看情況吧。」
「如果你的真理只能作用於非生物,我會覺得惋惜。」
「如果你的真理可以作用於生物或者生物的某個部位上面,我會祝你妻子幸福。」
鯨目將黃段子統統無視,腦門青筋狂跳,「反正就是橫豎都不告訴我是嗎?」
鯨目找回那個感覺了。
找回與周科第一次見面時的感覺,恨不得將銀河系縮小扣到其臉上的感覺。
「嗯?」
祝旭升這時候走了過來,他沒聽清說話內容,以為鯨目在招攬周科,便恭維道:
「原來鯨目主考官與周科同學這麼投緣啊!那不是巧了,鯨目主考官可是魔道學院的特別講師,以後你倆見面的機會多著呢,哈哈哈!」
「哦」周科聞言玩味一笑。
鯨目則是單手捂住面龐,一道欲先殺人後填坑的目光從指縫裡射向祝旭升。
旁邊的柳惜書意識到不對勁,唯恐被血濺到身上,趕緊拉住祝旭升,低聲道:「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各位主考官和獲獎考生,請微笑著看向鏡頭。」
咔嚓——
在拍完最後一張照片後,魔導師考試在鯨目一聲聲充斥著辭職衝動的惆悵里落下帷幕。
而離場的考生們的心情其實也和鯨目大差不差。
他們之前覺得,天才是用來仰望的。
可如今他們又明白了一件事,原來在天才之上還有著別的存在。
那即是——怪物。
怪物,蔑視著天才。
不多時,魔道學院的校長辦公室內。
白須白袍的老人安坐在酸枝木椅,似是借著月光賞花一般審看著手裡的紙張。
「蘇舞謐,資質理之力·九段,現燭芯級·五段。
不論天賦還是實力都是絕佳,但是心性不穩,在考試中大部分時間都在尋找著什麼,浪費了不少時間。」
老人沒有說話,聲音是從紙張上傳出的。
仔細看去,那一個個墨色文字都長出了一張張嘴巴。
每當老人需要,它們便說話。
「唐紅檸,資質理之力·七段,現燭芯級·一段。
天生對肉搏近戰得心應手,相當優秀。且與蘇舞謐的清高不同,她具有極高的領導力,是不容小覷的大才。」
老人略微停頓後,又換到下一頁紙。
終是看到周科那張雙眼無神,沒多想死也沒多想活的喪氣照片。
這頁紙的文字是最多的,寫得滿滿當當。
「周科,資質理之力·一段,現熒惑級·七段。
資質為最低檔,卻是歷年來最快洞察【畢月烏之門】隱藏規則的考生,似乎特別擅長策劃陰謀,性格方面有點問題。」
文字不知為何在此處稍作停頓,繼續言道:
「誰也沒想到他會脫穎而出,先後斬殺兩個怪人統領,奪得魁首。
在考試中出手極少,但每次出手都意味著奠定勝負,狠辣且果斷,擁有難以看透的城府與心計。
據報告,疑似通關D級危險度的【鬼金羊之門】。」
老人在這一頁停留良久,隨後拿起毛筆,在紙張的末尾揮毫出新的文字——雙重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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