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聯合資的農機廠就在原絲綢廠二期用地,這是塞西爾團隊煞費心機選取的考察地點。
剛完成地基,項目經理和翻譯像塞西爾介紹農機廠的工期和未來前景,具體事務自有專人負責,塞西爾不住打量相距不遠的極地公司。
艾克斯隔岸觀火,馬洪最後一條信息是在艾克斯家中發現的情報,一個異類巨富的棄子,出身貧寒,藏身在遠東,經營一家虧損紡織廠。
記者們迅速扣上安全帽,聞風趕到,有工作人員阻攔,疏導,結果被眼疾手快的羅英柔從縫隙中鑽過去。
雖然不情不願發表署名文章,不代表她認輸。
這次採訪機會,她必須問個明白,杜聯對極地公司破壞合作的態度。
「塞西爾先生,請問您來濱海是味蕾考察,還是為了解決極地公司的衝突?」
「衝突?誤會而已。這次確實想和甘笛洽談合作。」塞西爾在記者面前拋出橄欖枝。
答案和羅英柔想像差距好大,她繼續英文提問:「甘笛撕毀協議,對懷特惡語相加,我在現場,責任應該是在極地身上。」
塞西爾不悅,這是預設立場的提問,他對於這種人的心態了如指掌。
「是溝通疏忽,談判不對等,而且我們沒有官方通報,甘笛認為騙局是情有可原。」
沒等羅英柔繼續提問,她就被拉到外圍。
苦澀、矛盾,塞西爾是遠東副總裁,他的話可以說代表杜聯意志,為什麼會這樣,國際集團的傲慢和偏見全無,展現的是寬容和積極。
甘笛的極限施壓奏效了。
頭痛,今天的新聞報導沒法構思,塞西爾的採訪放入報導就會打臉,避重就輕失去本心。
「杜聯公司代表往公司這邊來了,隨行人員通知希望參觀極地公司。」
周振邦從外表悄悄回來,這次情況不太妙。
塞西爾在考察的表態,是希望促成和極地公司的合作。這次不經意間的造訪,是給足面子,而且同行人有非常奇怪的人,周振邦沒敢湊上去。
甘笛黑著臉,突發事件,滿眼望去都是奸細,能解決杜聯只有一人,呆坐茫然的孫開宇。
你的支棱起來啊。
「杜聯來訪說明有合作意願。孫開宇,你對於國際談判過於膚淺,不懂得談判籌碼和技巧,對待他們苛刻條款必須強硬,才能得到良好的反饋。」
甘笛冷臉拉著孫開宇走入衛生間,「你們繼續開會,我單獨對他進行教育。」
甘笛使勁拍拍他的臉頰,「清醒點啊,開宇。現在去阻止杜聯,只有你能幫我,我已經幫你拖延對你的懲罰,現在是你回報我的時候!」
楊開宇:「?」
楊開宇現在狀態就是吃完平底鍋的灰太狼,人畜無害,「甘總,好像我理解有誤。」
甘笛很生氣,你昨天大義凜然的氣勢呢,現在想叛變,晚了。
「你的後手?」
「塞西爾的行程,這次是突然來訪。父親沒有相關預案。」
一群廢物,還要我親自琢磨。
「手寫一份授權書,去辦公室蓋章,攔住塞西爾。」
甘笛口述,楊開宇撰寫,最後甘笛蓋上董事長印章,「你模仿筆體簽字,出門我絕對不會承認。」
楊開宇拿著這份「偽造」的授權書,被風一吹,他有點恍然,董事長是在把自己往絕路上逼,為什麼事情變成這樣。
「加油。」甘笛給他打氣。
楊開宇咬緊牙關,飛奔出大門,就算假戲真做,也要把合作攪黃,不然濱海都沒我立錐之地。
菲利普在米國有病亂投醫,在塞西爾商務團隊中塞入不少奇人。鮑威爾是華爾街的股票經紀人,手腳從來不閒著,總是自言自語,從外表看都像個瘋子,渾身散發著危險人物。
米國現在是夜晚,正是股指期貨交易時間,他的同行不斷將交易信息溝通,這邊勾勒出一片曲線。
「有用嗎?」
突然來訪是鮑威爾的主意,塞西爾請示後菲利普後,無奈答應,雖然沒有正式通知,算是給足對方面子。
艾克斯曾經是華爾街分析師,是這群華爾街精英最希望尋找到終極財富密碼的頂尖人物,可惜被華爾街惡龍收入囊下。
既然是艾克斯感興趣,鮑威爾敏銳感覺到這邊肯定是和華爾街有關聯。
孫開宇氣喘吁吁趕上考察團,出示授權書,希望對方按照正式要求來訪,目前董事長暫時不想會客。
「取消訪問,遠離這邊。」鮑威爾聽完翻譯,指揮道。
大家站在窗外,眼睜睜看著塞西爾的考察團逐漸離開,熱忱的心又冰冰的。
曾經理解孫開宇的員工,內心對他此刻是鄙夷的態度,原本上是公司經營路線之爭,為了贏,現在做不齒的事情,竟然偷印章,偽造董事長授權書。
「報警吧。」
「等等。現在報警對外事工作不利,等事情完結大家一起總結。」甘笛趕緊攔下,孫開宇總算是成功一半,等回來在想辦法。
塞西爾被指揮的有些不悅,慍色道:「現在等著嗎?」
鮑威爾示意他沉默,正在不斷接聽報價,突然期貨急速下跌。
「我們返回去,去極地公司。」
「鮑威爾,你無權這麼做,你越界了。」
鮑威爾舉著越洋電話,不理會其他人員職責,「塞西爾,菲利普的電話,需要接聽嗎?」
「走吧。」
塞西爾知道老友的難處,死馬當活馬醫。
孫開宇再次阻攔時,被隨行人員扒拉到一旁,根本無法近身。
「通知門衛轟出去,非預約不得進入。」楊開宇舉著授權書對門衛喊道,塞西爾被人簇擁,很難阻攔。
「甘總說的。」
蘇大強邁著四方步,一副生人勿進表情,轟趕來訪人群,緩緩關閉大門,「甘總說了,沒預約不能進。」
田建看得真切喊道:「甘總,米國人是來談判,有記者,不能讓孫開宇胡來。」
甘笛板著臉沉默,給孫開宇爭取時間。
「商場如戰場,從現在開始,談判就開始了。」杜元方解釋,「甘總在試探杜聯底牌。」
董事長凝重望著窗外,杜聯人流緩緩來襲,狄茂典食指放在嘴前噤聲,給甘笛思考時間,接下來準備坑塞西爾。
塞西爾站在大門外,吃到閉門羹,外事人員勸說先回酒店,解釋確實沒有預約的行程,對此表示歉意。
當然眼神差點殺死看門的蘇大強,一點通融不給,極地公司真是一群倔人。
「沒關係。」鮑威爾笑道。
艾克斯發起交易,點名甘笛是甘道梁血肉,現在甘道梁躲在暗中發動進攻,華爾街惡龍一旦瞄準目標,以往戰績是寸草不生,談判、求饒,渠道都沒有,無一生還。
「請明天預約……」
接到消息報告,杜聯盤前期貨價格反彈到21米金平台位置。
「我們直接進去。」鮑威爾好像捕捉到黑霧中看不見的手,他興奮地手舞足蹈。
隨行人員看塞西爾,後者無奈點頭,「請幫助聯繫一下,我們需要儘快見到甘笛。」不理會楊開宇,這句話是對隨行翻譯轉述。
「都說了甘總不想見。」
楊開宇要瘋了,他能聽得懂,他學英文就是憧憬大洋彼岸的先進、自信、米國人特有的強大,一瞬間內心某種東西破損了。
「說啥鳥語,聽不懂。」蘇大強門裡吐槽。
翻譯人員古怪瞥了外賓,字斟句酌翻譯,美國人姿態真低,這都能忍,極地公司董事長極限施壓奏效了。
米國佬是來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