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添加了田嘯微信的唐云云準備離開了,離開前她向田嘯提出請求,想要一件能防邪魅的東西。之前她是無鬼神論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沒錢花,不過現在親身經歷了這些事,讓她一下子覺得這個世界都不安全了,總感覺隨時隨地都有髒東西盯著她。
田嘯想了想也沒拒絕,一般鬼魂靈體虛弱不堪,只能依附在身體極度虛弱之人的身上吸收陽氣,雖然對人體有一定影響,但危害其實並不大,更不能危害到生人的性命。而像馬九山養出來的那種厲鬼,一般人豈能得見?
田嘯決定畫一道護身符給她,雖然不知道具體效果如何,但田嘯覺得他畫的符對付剛才那隻厲鬼應該是沒有問題。
不過身邊又沒有相關的器材,於是在馬九山的熱情邀請下,三人又回到了馬九山的風水店裡。
馬九山取出了畫符需要的硃砂黃紙等,都是保質保量的正宗材料,就連黃紙都是經過特殊手法製作的,一般人根本買不到這種黃紙。
馬九山一臉期待的看著田嘯下筆,想看看他能畫出什麼級別的符咒來。
所謂符咒等級,其實並沒有嚴格區分,只不過在真正有道行的人手裡,畫出的符咒也是有區別的。威力大小、能使用的年限等,都隨畫符之人的道行高低而變化。
道家修玄黃之氣。符籙之道,正是將自己平時修煉的玄黃之氣灌入符紙之中,以此將符籙通靈。一般道士畫的符紙其實都是沒用的,因為現在的道士很多並沒有真正入得玄門。平時誦道經、接觸道門東西的道士可能會生出一些玄黃之氣,但也不多。
田嘯在仙家洞府基本每日都會研讀《道經》,還會按照上面的方法修行道術,比如之前使用過的陰陽眼、雷公訣等。這類道法不是知道怎麼做就可以使用出來,而是也需要按照方法修煉。比如陰陽眼,田嘯就整整修煉了一百零八天,期間每天早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念咒語,並用柳葉擦眼,一百零八天一天也不能間斷,否則就只能重來。
當然,開陰陽眼的方法不止一種,不過這是《道經》中總結出來最有潛力的一種,有很高的成長性和兼容性,至於後面能成長到什麼地步,《道經》暫時沒寫,也沒有後續的修煉方法,田嘯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而修煉道術的同時玄黃之氣自然會產生,所以田嘯身上不僅有玄黃之氣,而且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遠非馬九山能比的。
田嘯選了《道經》中的一種護身符,毛筆流轉之下,身上的玄黃之氣不由自主的朝筆尖流去,隨著筆尖的勾勒,玄黃之氣逐漸在符紙上凝聚,按照符籙的筆畫在黃紙上流轉,慢慢形成一種玄妙的氣勢,當最後一筆勾勒完成時,一股熊熊的玄黃之氣從符紙上噴薄而出,然後又慢慢收斂,最終只是流轉於符籙的字符之間。
「高級靈符!」
馬九山大叫出聲,而唐云云則不明所以,作為一個普通人,她只看到田嘯平平無奇的畫完一張符,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作為行家的馬九山,早在田嘯動筆之前就開啟了陰陽眼,玄黃之氣在體內時就算有陰陽眼也看不出來,至少馬九山的陰陽眼不行。而符紙畫完的一刻馬九山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從上面噴薄出來的玄黃之氣!那種濃郁程度,他也只有在自己師傅畫成高級符籙時看到過!
他本想田嘯應該是身後有像自己師傅那樣的高人,沒想到田嘯自己本身的造詣就已經達到自己師傅的層次!
「不愧是隱世門派的弟子,果然厲害啊!」
馬九山暗嘆一聲,心中慶幸自己及時收手,不然現在已經和一位了不得的人物結仇,自己的師傅都不一定能保得下自己!
「這就是你說的高級符籙?」
田嘯看了一眼馬九山,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了。這樣的符紙自己真的只是隨手畫寫,在洞府里這樣的符紙要多少有多少,都是平時自己閒來無聊練手畫的。甚至很多畫了之後沒用拿來燒火了。
唐云云也是一臉好奇,問道:「這符和其他符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懂什麼?」
馬九山不敢吐槽田嘯,只有對著唐云云瞪眼,說道:「這張符籙畫成的瞬間玄黃之氣噴薄而出,很明顯就是一張高級符籙,有這張符護體,就是厲鬼都不敢近身!而且看這玄黃之氣的濃郁程度,就算是四五十年應該都還能用。這道符要是在道上,起碼也得價值五萬以上!」
「就這麼一張破紙你給我要五萬!你們兩個唱雙簧騙我吧?」
唐云云尖叫出聲,就算是經歷了一些事,唐云云還是覺得馬九山說的話很離譜。
就連田嘯也被嚇了一跳,自己隨手繪製的一張符紙都那麼值錢?不過誰會做這種冤大頭,一張符紙就給五萬塊錢?這錢也太不值錢了吧!
馬九山撇了一眼唐云云,道:「所以說你是門外漢啥都不懂,你以為高級符紙那麼好繪製?這可是要消耗道行的!這一張符紙畫完起碼得損失一年的道行,而且還必須是真人那個級別的人才畫的出來,你以為誰都能畫?」
「消耗道行?」田嘯眉頭一挑,頗為驚訝。
怎麼我不知道這回事?
田嘯卻不知,《道經》的玄黃之氣何等濃郁,就算平時畫符有所消耗,回頭抱著《道經》吸兩口氣就回來了,而在外界,自身玄黃之氣消耗後,是需要實打實的在一點點修煉回來的。
人體自身就如瓶子,能容納多少玄黃之氣就是修行擴大瓶子容量的過程。在外界,就算自身瓶子夠大,也沒有那麼多玄黃之氣可以用來裝,用掉了就得重修一點點練回來。而田嘯因為有《道經》存在,相當於徜徉在玄幻之氣的海洋中,他要做的就僅僅是擴大自身瓶子的容量,完全不用擔心玄黃之氣不夠用!
唐云云一臉糾結與為難,就算馬九山說的都對,但是五萬塊對她而言已經算一筆不小的花費了。要放在以前,這麼一張黃紙別說五萬,就是五塊她也根本不會買!
「你不想買正好呀!」馬九山一臉喜色,忙道:「田嘯小兄弟,你賣給我吧!我出六萬!」
「噗!」
田嘯忍不住噴了一口氣,還真有這種冤大頭?一張符咒六萬?
來來來,你要多少小爺我給你畫多少,看我不給你畫破產!
「你!」唐云云咬牙切齒,一臉憤怒的指著馬九山叫道:「你哄抬物價!」
馬九山撇嘴,不理她。
這可不是外面那些道士拿模板複製出來沒啥用的符咒,而是貨真價實的高級靈符,就算是他師傅也不會輕易製作。就連他們幾個師兄弟間,也只有最受師傅器重的大師兄得到一枚!
他說的價值五萬,其實在他們這種懂行的人而言就算是數十萬都不一定買的到,這是屬於有價無市的東西!
沒辦法,一張高級靈符不僅只有真人才能畫的出來,而且還要耗費一年左右的道行,那個真人願意消耗道行批量生產的?
而之所以價值不高,其實是因為這麼一張符紙對於世俗界而言用處並不大。畢竟世俗界中的鬼魂靈體根本不強,防與不防有啥區別?頂多就是生病了多吃兩副藥,多熬幾天而已。
而真正的厲鬼除了他這種真正入了玄門的道門弟子之外,一般人豈能見到?
唐云云猶豫了好半天,最終還是一咬牙給田嘯轉帳了五萬塊,畢竟親身經歷了這種事,她心底當真沒底,生怕以後倒霉運再碰到同樣的事!
馬九山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對田嘯露出討好的笑容,開口道:「田嘯小兄弟,你看能不能給我也畫一張一樣的?我絕對出六萬買下來!」
「你真買?」田嘯露出驚訝的表情,馬九山一看有戲,立馬保證道:「那還能有假,要不然我先給你轉帳!」說著就掏出來手機二話不說給田嘯銀行卡轉錢。
當手機里轉來六萬元進帳的消息提醒,田嘯頓時露出了笑容,暗嘆這錢真好賺。
他可不會和馬九山客氣,別看馬九山現在對他恭恭敬敬的,那是因為他自身實力夠強大。在他露出自己實力之前馬九山對他啥態度?光從對唐云云圖謀不軌這件事來看就知道這小山羊鬍子絕對稱不上什麼好人,平時還不知道利用自己的手段坑蒙拐騙了多少錢財!
田嘯也算乾脆,直接現場又畫了一張符咒。
不過連續畫出兩張高級符咒,田嘯明顯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流失了一些,這讓田嘯一驚,他知道流失的東西正是自己體內的玄黃之氣,雖然流失得不多,但是這是他以前畫符從來沒有遇到的情況。
難道真的會消耗道行?
田嘯頓時警覺。
田嘯感知了一下自身,發現流失的玄黃之氣並不多,如果不仔細觀察基本上發現不了,這讓他稍稍放心了些。
得到符咒的馬九山小心翼翼的將其收起,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有了這道符咒,自己不僅在鬼道上可以放心施展,不必像以前那樣擔心反噬,同時也可以藉此探究符籙之道,增強自己繪製靈符的能力。
三人各有交易,也都各自心滿意足。
不久唐云云就起身離去,而田嘯也準備動身回老家了。
馬九山對田嘯可謂依依不捨,非常熱情的邀請他在他店裡住一晚,共同探討道術。不過田嘯一再拒絕了。
他還不能完全信任馬九山,畢竟兩人剛開始並不怎麼愉快,誰知道對方心裡安的什麼心,萬一晚上他睡著了被其偷襲可就樂大發了。
況且對方說的探討之類的話對他而言確實沒多大吸引力,畢竟在田嘯眼裡馬九山道行也就那樣,他說的探討十有八九是田嘯單方面的對其指導。
「田嘯小兄弟,微信常聯繫啊!」
馬九山將田嘯送出店內,十分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關係多鐵,猶如送別幾十年的老朋友一樣。
「好嘞,回頭有空我還打算去烏雲山拜訪一下王真人,到時候馬老哥可得引薦引薦!」
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態度熱烈,不管是不是裝的,又或者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總之自己也不宜過於冷淡。
田嘯坐上客車,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就到了自己老家的客車站。
從車站出來後,田嘯跟著記憶中的路線走,發現一路景色變化都比較大,要不是自己在這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恐怕真不一定能認出這就是自己的家鄉唐鎮。
十三年,對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來說已經可以改變很多事了。就拿田嘯的老家唐鎮來說,雖不至於翻天覆地,不過變化確實是太大了。曾經的很多建築被推倒蓋了幾十層的高樓,建起了四通八達的交通路線,以前的山水之地,也有很多被推平建立起了各種各樣的設施或建築。
田嘯慢慢的走著,靜靜的看著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他路過一棟高樓,以前這兒是一條小街,街頭有家超市,自己小時候最喜歡來這裡買東西。現在那間開了十幾年的超市已經不見了,看不出一點痕跡。
他路過一個遊樂場,這兒從前是一個小山包,小山包腳下是一條馬路,這是自己家到街上的必經之路。現在小山包被推平了,那個他小時候當放牛娃最常去的小山包變成了一個人來人往的遊樂場。
多熱鬧,多歡樂。
可偏偏田嘯心中莫名有一股濁氣,想吐卻吐不出來。
他繞過遊樂場,來到了自己十三年前的家,那個田字形的一層小平房。
哦,現在已經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居民樓,恰恰就建在自己家地基的上方。
田嘯沒有停留多久,繼續往前走,走到了一座中學門口。
他痴痴的看著眼前充滿朝氣的教學樓,那雪白的牆壁和亮晃晃的瓷磚仿佛在告訴人們這是一座新建不久的建築。
不知田嘯呆呆的看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是忽的一滴清淚划過他歷經歲月卻不染風霜的臉頰,分明述說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裡以前是一片墓地……
他的父母,在他離開時沉眠於此。
一別塵世十三載,歸來仿佛南柯一夢。
再看時,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