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師有女朋友嗎?」
帶了些曖昧的挑逗打斷了高二(1)班沉悶的氣氛,登時引起全班哄堂大笑,五顏六色頭髮的男生哐哐砸桌子,順便還吹了聲曖昧的口哨。
傅蕭不得不停止繼續解讀《出師表》的聲音。
他把書收起,抬起頭,畫了濃妝的大波浪女生支著下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雙大長腿白的發光,挑釁的架在走廊對面的凳子上,擋住了他的路。
這也許是育才中學獨特的迎新活動吧,傅蕭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不是來上課的老師,反而是被誘拐盤絲洞的唐僧。
劉海和粗黑框眼睛擋住了他相對張揚銳利的外貌,白色襯衫乖乖扣到第一顆扣子,打上老派又古板的黑色領帶,看起來完全就是一個淹沒於眾人之間的一個老實人。
最容易被欺負的老實人。
老實人傅蕭一雙大長腿跨過去,目不斜視,正經呆板的說:「要降溫了,穿這麼少小心感冒。」
「噓~」
又是一聲口哨。
「下周上課按秋冬季課程表來。」傅蕭不睬這些正是中二叛逆期的少年少女,抬抬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視線直直的對上剛剛擋他路的女生,特意叮囑,「校服也穿秋冬那套。」
「哦~」女生懶懶的托腮嫵媚一笑:「要是我不呢?傅老師會幫我換嗎?」
「不會,但我會請家長。」傅蕭面無表情的說完,把東西一收,「下課。」
江城沒有春秋,即便九月份了依舊沒有要降溫的意思,知了像是上了發條的腦中,響了就停不住。
傅蕭鹹魚久了,乍一過上朝九晚五的生活,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一天講了兩節課,整個課堂一大半睡覺的,一小半打遊戲的,還有三五個在搞直播的。
育才不算是個好高中,末流高中,生源差,師資弱,隔壁就是衛校和體校,搞對象打群架的隨處可見,壓力小到他只要能站上去把課講了就行,這也是傅蕭能來這兒的主要原因。
還有最後一節課。
傅蕭被青春的朝氣吵得頭疼,在天台上抽了根煙。
他把架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隨手放在一邊,扯了扯領帶,領口解開三個扣,脖子解放了後,整個人像重生一般,輕鬆的吸了口煙,吐出圈圈煙霧。
兜里的手機嗡嗡的震了起來。
傅蕭叼著煙摸出來一看。
周淺。
周淺和傅蕭是髮小,兩人的母親是手帕交,甚至出生都是同一天,要不是性別加型號連環撞,說不定還能有段青梅竹馬的曠世奇緣。
周淺那邊隱隱傳來音樂聲,有點吵:「傅老闆,出來玩兒唄。」
傅蕭叼著煙含糊不清的吐出倆字:「上課。」
「衣冠禽獸真去禍害祖國花朵了?」周淺笑的樂不可支,「我去外邊兒和你說,太吵了。」
傅蕭咬著菸嘴,耳膜被吵得生疼,懶懶一笑:「去你的。」
過了一會,傅蕭的耳朵終於清靜下來。
周淺:「晚上喝酒嗎?去唄傅老闆,不就是失戀麼,這個拜拜,下一個更乖。您別說您老萬花叢中過,就惦記余晨這麼個狗尾巴草?」
傅蕭一愣神,沒注意被煙燙了下手,「不惦記,就是懶。」
這段時間關於余晨結婚的問候太多,戳多了傷口傅蕭倒也沒覺得疼,毫無波瀾的讓他都沒想到自己能絕情到這種地步。
周淺又說了些有的沒的,傅蕭慵懶的靠在牆上,一笑:
「真沒放不下,就是突然覺得什麼都沒意思,骨頭縫裡都透著懶勁,倒不是因為余晨,六年戀愛,三年異地,足夠把感情都磨光了。再說了,天要下雨,前男友要結婚,都是擋不住的事。
按周淺的話說,他這種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別人他這個年紀都想著法賺錢,傅蕭大學就已經和舍友創業開了遊戲公司,眼看著就要上市了,他突然覺得沒意思,好好的老闆不當,回到這破地方當了個不怎么正經的人民教師。
「或許是吧,那沒辦法。」傅蕭笑的很欠,「錢賺夠了,人生理想也沒了,就是這麼俗。」
周淺:「……滾。」
一根煙抽完,傅蕭剛打算下樓就發現天台角落有一對小情侶在親嘴,激烈的勁兒差點把對方衣服扒了,他笑眯眯的走過去打了個響指。
兩人抬頭看到他穿著老師制服,抓著對方的手就要跑。
傅蕭輕鬆的揪住兩人的後衣領,「穿好再下去。」
面紅耳赤的小情侶低著頭當著他的面收拾衣服,傅蕭撩起眼皮掃兩人一眼,淡淡的說:「有些事不是有衝動就可以做的。女生,自尊自愛學會保護自己。男生,責任二字學會就足夠了。」
傅蕭慢慢溜達的下了樓。
正是大課間,走廊打打鬧鬧的,他剛走到辦公室,就看到教導主任老楊正抓著人訓,轉頭看到他,打量了他兩眼,土裡土氣的黑框眼鏡還能壓得住他幾分痞勁兒,現在眼鏡一摘,像解開封印一樣不知道得招惹多少桃花。
老楊糟心的看了一眼這A大出來的高材生,不耐的揮揮手,「眼鏡呢,戴上。」
傅蕭一愣,想到被落在天台上的眼鏡,無謂的攤攤手,「丟了。」
「……」
老楊也不知道哪兒來那麼大火氣,全發傅蕭身上了,「今天上課給我戴口罩上去!」
「行。」傅蕭很好說話。
他坐在自己工位的椅子上,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憋屈的慌,索性靠著桌子站著,手裡百無聊賴的拿著本教材看。
實際上眼神早不知到飄哪兒去了。
「這怎麼回事?」傅蕭指著正在訓人老楊,手裡夾著的鋼筆轉了一圈,彎腰笑著問旁邊的數學。
「您別笑。」數學老師是個剛畢業的姑娘,一抬頭就看到他那張攻擊力極強的臉,脖子紅到耳根,雙手捂臉說,「傅老師,您,您離我遠點,這樣子整個一衣冠禽獸,快用眼鏡封印起來吧,老楊抓早戀頭都抓禿了,再來幾個師生戀的他非從這天台跳下去。」
傅蕭一哂,不正經的老畜生當多了,有點尷尬。
他笑著把領帶收緊,扣子扣好。
數學老師才說:
「您學生。」
「這都一周了,沒見著吧。」
「成天逃課打架,今天可算是讓老楊逮到了。」
傅蕭把座位表回憶了一遍,好像是總缺這麼一個人,角落裡,別人都叫他喬哥。
那位傳說中的喬哥穿著一身開衫黑色衛衣,臉長的挺好看,是現在很受女孩子歡迎的「撕漫臉」,就是青一片紫一片,有的地方結了疤還流血。
頭上戴著兜帽,沒擋住的地方能看出他遵守育才良好傳統,染了一頭綠毛,吊兒郎當的斜倚在牆上,雙手插兜低著頭不耐的扯著嘴角。
傅蕭覺得挺樂。
這位校霸喬哥個子有點小,看著一米六五的樣子。
挺囂張,他下意識就想起了「愛寵大機密」里的那隻小兔子。
老楊罵的口乾舌燥,隨便往這邊一瞥就抓到了傅蕭無所事事偷著樂,勾勾手把他叫過去,「你們班學生,認識吧。」
並不認識的傅蕭十分敬業的點頭,「認識,久聞喬哥大名。」順便在心裡比劃了兩下,個子才到他的肩膀處,確實是挺矮一兔子。
老楊指指喬哥滿身的傷,「醫務室知道在哪兒吧,帶他去看看。」邊走還不忘教訓一句,「打架就打架,打成這幅樣子丟不丟人!還有那頭綠毛,咋的,學王八長壽啊!」
兔老大比想像中要乖,傅蕭沒多說話就繃著張小臉默默跟在了他身後。
到了醫務室,醫生不在,傅蕭小時候沒少打過架,處理這些傷口簡直是看家本領,隨隨便便繞了一圈就找到了藥油。
「坐吧。」傅蕭指了指鋪了白色床單的床,「哪兒有傷?」
喬哥有些不可思議,站著不動。
「怎麼的?和個小姑娘一樣害什麼羞。」傅蕭把他摁在床上,搬了個凳子坐在他對面,早就覺得他走路姿勢不大對,指了指自己的腿,「來,把腳架上來,學校發的衣服,不值錢。」
喬哥頓了幾秒,最後大概是怕他扒自己褲子,乖乖的把褲腿挽起,露出小腿上的一大片淤青。
行家傅蕭一看就知道傷的不輕,要不是怕挨揍,都想給喬哥豎個大拇指,嘆一聲牛逼。
傅蕭手指修長,掌心溫暖,塗了藥油摩擦後接觸到人的皮膚有一種莫名的灼燙感,被揉的少年身子顫抖了一下,緊緊的咬住了唇。
傅蕭敏銳的察覺到他的不適,問:「疼嗎?」
喬哥耳根泛紅的搖搖頭。
「行,那你疼就說,我沒什麼概念。」傅蕭以為他怕疼,特意和他找話題,「叫什麼。」
「喬桉。」
有些低沉的清涼少年音。
就是抖的厲害,傅蕭力道鬆了些,這麼疼的嗎?
「挺好聽。」傅蕭又問,「怎麼弄的?」
喬桉乾涸的皮膚瞬間像被絲絲縷縷清泉灌溉,這幾天煩躁的心鮮少的平靜下來,對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老師多了幾分好感,老老實實的回答:「打架。」
傅蕭到底不是個正經老師,不覺得這個年紀的學生就只能根正苗紅好好學習,但也不能給這位「兔老大」豎個大拇指,鬼知道怎麼就突然冒出一句:「你多高?有一米六五嗎?」
喬桉露出一副問女生多胖被冒犯到的表情。
傅蕭一哂:看來是沒有一米六五。
話題到這兒就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
受有肌膚饑渴症,所以攻給他揉藥才會有反常
互穿之後,因為影響工作老師會辭職,還沒有感情線之前就辭職了,所以不是師生戀(超大聲)
攻28歲,受18歲
受是女裝大佬,一方面是家庭原因,一方面是就喜歡漂亮的小裙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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