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事?辦什麼事?」
盛君遷疑惑的偏頭眨了眨眼,他整個跨坐在趙端身上,黑色真絲睡袍半遮半掩,袖子堆在臂彎處,其餘的層層疊疊堆在腰腹,露出覆了一層薄汗的肌膚,晶瑩如玉。
背對著盛君遷的是整塊牆大的落地窗,窗簾只拉了一半,在濃稠的夜色中,鵝毛大雪紛紛灑落,有那麼一瞬間,趙端都以為盛君遷是從雪夜古堡里飛來,被他折翼囚禁的吸血鬼,黑髮紅唇,美的驚心動魄,活色生香。
趙端一直都沉溺於他的美,姣如明月,傲如白雪,值得這世間千萬的男女為之傾倒,可偏偏就落在了他這方污泥之中。
趙端光是想到這一點,本來就通紅的耳根已經燙到冒煙。
正愣怔間,盛君遷原本迷茫不聚焦的目光突然掃過來,眉角眼梢帶著熱烈的情誼,他舔舔虎牙,帶著些許驕矜的自豪:「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趙端眼睛通紅,欲望與克制交纏,他喉結上下滾動,手指緊張的抓著沙發。
「我好不好看?」
盛君遷沒聽到面前的人說話,他有點生氣,手指重重的壓在趙端唇上肆意揉壓,色氣滿滿的動作被他做的無辜又純情。
趙端無力,只能羞恥又難耐的微微喘息。
被溫潤的口腔包裹,盛君遷又發現了好玩的東西,索性將手指伸進去繼續玩他的舌頭,還很有學術精神的問:「你怎麼在抖?」
「你眼睛好紅。」
「你喘不上氣了嗎?」
「你腿勒的我的腰好緊。」
趙端被他越說越羞,突然悶哼一聲,呼吸急促,他弓起腰,再也沒有勇氣抬頭看那雙帶著水霧的迷濛眼睛,偏過頭,雙手撐著沙發粗喘著氣。
真要命……
這已經夠丟人的了,偏偏盛君遷還要用那很無辜的眼神盯著他看,單純又無知的問:
「你很難受嗎?你是不是尿褲子了」
趙端原本銳利的眉眼此時又紅又軟,無力的把作怪的手指從自己嘴裡扯出來,帶出一道透明液體,他雙手捂著臉,根本無顏見人。
媽的。
丟人都丟在這份上了,不做些什麼真的是要憋死了。
這麼想著,趙端顫抖著手去觸碰盛君遷的腹肌,指尖剛觸碰到他如玉的肌膚,卻被抓住了手腕。
趙端低著頭,心裡一顫,不會這個時候醒了吧?
他心跳如鼓,還沒再往壞里想,就覺得腰上一緊,盛君遷已經醉醺醺的赤腳站在了羊毛毯上,霸道的將他攔腰抱起。
「!!!」
趙端膽戰心驚的隨著他晃了兩下,腳尖堪堪觸地。
果然他的預感不是沒有道理,盛君遷又強撐著走了幾步,左腳就被右腳絆倒,頭直直的磕向茶几角,幸好被趙端用手墊了一下,並不疼。
他氣哼哼的盤腿坐在地毯上生悶氣,趙端覺得好笑,主動把手遞過去,「再來一次?」
「不疼不疼,吹吹就不疼了。」
盛君遷牽起他撞紅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吹,特別霸道的來了第二遍公主抱。
他醉的渾身軟綿綿又非要逞強,幸好地上鋪了很厚的羊毛地毯,兩人在地上摔了三次才到了臥室。
盛君遷把趙端扔在床上,大功告成的拍拍手,原地蹦了蹦,然後張開雙臂就撲了上去,趙端老腰差點被他壓斷了。
他咬著牙瞪面前的小混球:「咳,盛君遷,早知道你喝多了是這麼個鬼樣子,老子見到你第一天就潑你酒。」
盛君遷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一邊脫衣服,一邊壓上去毫無章法的亂動:「好難受……」
「!!!」
趙端呼吸陡然凝滯,對盛君遷因自己而起的反應激動的不行,但卻進退兩難,他還深深的記著盛君遷曾經說過的話,他厭惡這種骯髒的活動。
現在呢?
他還討厭自己嗎?
趙端不指望面前的醉鬼能給出答覆,僵著身子頓了一秒,大腦糊成一鍋粥,明明只是想單純無比的告個白,怎麼就突然上了高速?
談個清清純純的戀愛就他媽這麼難的嗎?
稀里糊塗的,趙端的動作根本不受大腦控制,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掀開被子蓋在了兩人頭上,他三十多歲還是頭一次做這個,即便黑暗減少了幾分羞赧感,但還是忍不住心跳如鼓的在心底唾罵自己趁人之危。
趙端看不到盛君遷此時的神態,但能感覺到他的激動,力氣很大的揪著他的頭髮,呼吸破碎,明明神志不清,但依舊從沙啞磁性的嗓子裡叫出了他的名字:
「趙端……」
那一刻。
即便沒人觸碰,趙端也同他一起呼吸急促,大腦一片空白。
怕是死在這小混蛋身上也值了。
結束後很久。
趙端還是躲在被子裡不出來,兩人都不說話,黑暗狹小的空間裡只余粗重的喘息聲和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被子被頂開個縫,一絲燈光透了進來,僵直在原地愣神的趙端頭被碰了一下,這才發現盛君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跪在了他面前,摸索著想湊上和他親親。
趙端倏然想起剛剛吞了什麼,理智猛地回爐,驚慌失措的推開他,左腳絆右腳的衝進了浴室,路上差點被地毯上亂扔的杯子給絆倒,很快傳來稀里嘩啦的水聲。
趙端刷牙漱口完,拿著冰水洗了好幾遍臉,從脖子紅到臉,特別是耳朵紅的要滴血,要不是知道盛君遷現在神志不清,他是絕對沒有勇氣出去的。
就算如此,他也磨蹭了好半天才進了臥室。
盛君遷雙頰緋紅,抱著被子正呆呆的望著門口,看到他過來,眼裡倏然亮起一簇光,像是發現了新玩具的小朋友。
他衝著趙端勾手,用濕漉漉的眼神盯著他:「你快過來。」
趙端聽話的過去,盛君遷就把被子罩在了他身上,跪著掀開被子爬了進去。
趙端:「!!!」
光從沒蓋嚴的被縫裡照進來,盛君遷俯下身,趙端甚至還能看到他還舔了舔小虎牙。
艹,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趙端忍得差點咬斷牙,抖著手把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嗓音沙啞:「寶貝兒,夠了,我把你灌醉成這樣已經要死了,你要真做了,明天非殺了我不可。」
盛君遷固執的伸出手指:「我只喝了一點點,我沒有醉。」
趙端好笑的用手掌包住他的拳頭,「那你說,我是誰啊。」
盛君遷晃晃頭,指尖在他鼻頭輕點:「你是,你是——」
「醜八怪的男朋友!」
「你是小氣鬼,喝涼水!」
「你是多啦A夢!」
盛君遷突然就哭了,他是那種呆呆愣愣,沒什麼表情,眼淚往下流的哭。
趙端慌張的抽出紙巾給他擦淚水:「你怎麼了?」
盛君遷委屈又大聲的嚷:「我的多啦A夢死了!」
趙端覺得好笑,迎著他的小孩思維問:「啊???怎麼死的?」
盛君遷繼續無聲流淚:「被我吃了。」
趙端擦淚的動作一滯:啊?這他媽什麼暗黑童話。
盛君遷淚水洶湧,手摸著自己平坦的腹部輕拍:「你在我肚子裡過得好不好呀,也不知道有沒有消化掉,我要去廁所……」
他掙扎的下床差點沒站穩又摔一跤,趙端把他扯回來摁在自己懷裡:「你去廁所幹什麼?」
盛君遷還在掙扎:「我要把多啦A夢拉出來!」
趙端:……
等著盛君遷坐在馬桶上思考了半個小時,趙端給他洗了澡,任勞任怨的把床單被罩全換了,又餵了他一小杯解酒茶才不再發瘋。
坐在床上不發瘋的盛君遷很有幾分平時的樣子,垂眸思索冷漠的像塊冰冷精美的玉雕。
一股不祥的感覺陡然而生,趙端有些怕他清醒過來不認帳,捏著他的手臂晃晃,小聲在他耳邊試探:「我是趙端。」
「嗯。」盛君遷抬頭看是趙端,把他摟在懷裡,下巴抵在他的肩上,玩弄他的手指。
趙端見他眼睛濕漉漉,還蒙著一層霧,有些大膽的說:「你記住了,我、喜——」
他一字一句的,很認真的再次表白,即便明天盛君遷忘得一乾二淨,也希望在某個節點,因為某件事突然想起,趙端曾經捧著他全部的心意,和他表白過。
不料,話還沒說完,盛君遷就舉手搶答,「我知道,你家洗衣機很好用。」
趙端一時語塞,有些覺得他是不是故意的,捏捏他的耳垂,「不是,是我喜歡你。」
盛君遷冷漠的哦了一聲。
趙端氣的揪他的臉:「你就哦一聲,沒啦?」
「可是你死了。」盛君遷傻傻愣愣的,不知從哪兒來了很大的力氣推開趙端,自顧自的走到窗邊,站在收納柜上,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指著地上厚厚的一層雪說:「你死了,就摔在我面前,好多,好多的血……」
趙端在後面環住他的腰,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嘶啞著嗓子說:「我沒死,這不是好好的,你先下來好不好?」
盛君遷不肯,他晃了晃身子想甩掉趙端這個累贅,又探出去些,把手伸出去接了一掌雪花,任由雪在他指間融化,眼神比雪還要冰涼,「害怕嗎?」
「怕。」趙端握住他按在自己胸口冰涼的手,雪水從兩人貼合的地方流下,心跳停滯了一秒後猛烈跳動。
趙端不知道盛君遷在說什麼,但他形容的那場景仿佛在夢中見過,隔著濃稠的黑霧,他遙遙望著盛君遷,翻湧上心底不是愛意,而是不知從何而來的滔滔恨意。
「盛君遷……」
趙端一無所知的被迫承受這些恨,但他捨不得去恨盛君遷,只能全部化為不甘和占有,雙臂猛地用力,狠狠的勒緊了懷裡人,深吸一口氣,啞著嗓子說,「怕死了。」
他替夢中的趙端說:「也恨死了……」
「那你記住了。」盛君遷推開他,依舊站在高處,把他的頭摁在自己的胸膛,「那你記住了,我也很怕,怕死了,做了好久的噩夢。」
趙端發現自己潛意思里拒絕點頭,便只是呆愣的任由盛君遷抱著,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
過了好久,臥室內空調的溫度漸漸被寒風侵占,赤裸上身的盛君遷猛的打了個噴嚏,趙端急忙關掉窗戶,回頭卻看到惹來一團亂的小混蛋又赤腳亂跑。
趙端紅著眼用力抓住他,眼底帶著重重的陰霾:「你去哪兒。」
盛君遷看他,錘了下腦袋反應過來:「我找我的錢包。」
趙端鬆開他的手腕才發現,剛才動作過激,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紅痕,有些懊惱的說:「我去幫你拿。」
他走到客廳,把錢包遞過去,順便給盛君遷規規整整的穿好睡衣。
盛君遷打開錢包,從裡面拿出一個紅色的紙包,遞給他,「吶,這是平安符,你好好戴著,我和佛祖說好了,他會保佑你的。」
趙端手裡捏著平安符,想用力又不敢,重重的貼在自己心口,不知想到了什麼,嘲諷一笑:「佛祖不會保佑我的。」
盛君遷異常固執的看著他:「那我保佑你,我保佑你,你可以怕,可以難過,可以傷心,但絕對不能放棄。」
趙端捏緊了那小小的紙包,問他:「為什麼?」
醉酒後的盛君遷不會撒謊,所以他很認真,很認真的說:「因為我會心疼,好疼好疼,想到就會疼,做噩夢也會疼,看到你會更疼。」
「傻子。」
趙端很久,很久沒再流過淚了,即便是難過他只要一根一根的抽菸,一瓶一瓶的喝酒,第二天就會有很多很多事情等著他做,自然而然就會忘記難過。
但在盛君遷面前,明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孩卻給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趙端在外築起的銅牆鐵壁瞬間倒塌,他眼睛通紅,並不難過,也不委屈,但就是在流淚。
盛君遷看他悲憤的樣子,想來是對大男人流淚有點羞恥,便給了他一個抱抱,「你哭吧,我不會嘲笑你的。」
一個擁抱,一句溫柔的話,趙端所有的委屈突然就全被勾了出來。
他悶聲說的最多的還是幼時,那或許是他過去一生中最美好,充滿了希望的一段日子。
他的爸爸是倒插門,媽媽是個粗魯的農村婦女,但很愛這個男人,她喜歡他的博學多識,覺得他和村里那些泥腿子不一樣,花了全部的積蓄,打了好幾份工去供男人讀書。
男人很爭氣,是那一屆的高考狀元。
但等他做著前程似錦的夢歸來時,愚昧的女人卻聽信了村里人的閒話,受了蠱惑,把男人的入學通知書撕掉,一哭二鬧三上吊威脅他留在村子裡。
男人沒有辦法留下了。
因為有了趙端。
男人起初是很溫和的,在村子裡當老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高考狀元,小趙端從小就是所有人圍著的中心。
他說自己要當科學家,要當律師,要當大老闆,要成為奧特曼,沒有人不會不相信。
畢竟他有這樣一個厲害的爸爸。
直到有一天,男人終於忍不了這個粗魯的家,一去不返。
女人最初只會哭,然後打小趙端,好像只要他哭了,男人就會回來。
一天一天,實際上也沒有多久。
只有一年,那女人的愛意只持續了一年,就被一個外地人給拐跑了。
之後,趙端除了病重的奶奶,一無所有。
趙端說這些的時候並不覺得沉重,連恨意都沒有了,心裡無比的平靜,就好像一切在他剛剛哭出的第一聲後,就隨著眼淚沒入了盛君遷的睡衣肩膀上,只留下一片濕痕,很快就會消失。
但他享受這種被哄著的感覺,有些無理取鬧的抓著盛君遷的手說:「為什麼沒有人要我,我考試也第一名,要是還在上學的話,說不定還會是你的老師,你看的那些論文都是我寫的!」
「我要你。」盛君遷對他一文盲不知道哪兒來的自信不做評判,像哄孩子一樣輕拍他的後背,
「我要你啊,你想學什麼我教你好不好。」
「他算什麼高考狀元,我可是XX省狀元,我比他厲害。」
「你也是狀元,你是最能哭的狀元。」
趙端哭的抽噎了一下差點嗆到,知道自己現在狼狽極了,即便哭痛快了也不敢抬頭。
盛君遷一臉無奈:
他真的好能哭啊。
他是不是還流鼻涕了?!
哎,算了,反正他家的洗衣機很好用。
第二天趙端是被太陽曬醒的,任由誰看到早晨的大太陽也不會想到,昨晚下了那麼大一場雪。
趙端恍恍惚惚記得,自己哭累了被盛君遷抱著睡著了,想到這兒他就後悔,使勁抓了抓頭髮,恨不得出去嚎兩嗓子。
啊啊啊啊啊啊太丟人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昨晚多好的機會啊,他哭成那個鬼樣子了,要求什麼盛君遷一定不捨得拒絕,怎麼就睡了呢?嗯??豬嗎?
他還有點不自在,一方面希望盛君遷忘了昨天的事,更多的是希望他記得,丟人只是一時的,人丟了可不大好追。
趙端磨磨蹭蹭的出去,盛君遷衣著整齊的坐在餐桌旁,桌上擺放著簡單的三明治和熱牛奶。
他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輕敲著桌面,神情肅穆的盯著客廳中央的大理石鐘表,以保證敲的頻率和秒針走的一樣。
趙端輕咳一聲,盛君遷才從沉思中醒過神來,他神情自然的說:「吃飯吧,我看你冰箱裡還有些東西,就隨便做了下。」
趙端沒他那麼鎮定,被人這麼盯著,原本兩三口就可以吃掉的東西,硬生生讓他慢條斯理的吃出大餐的感覺。
他吃完,盛君遷將牛奶遞過去:「諾,有一點點燙,你喝應該正好。」
「哦。」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盛君遷和他指尖相碰,冰涼的觸感讓他一個激靈,好不對勁啊……
昨天親都親了,抱都抱了,不該乾的也幹了一大半,怎麼盛君遷對他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呢?
趙端心不在焉的捧著牛奶小口小口抿,難不成盛君遷體內有兩個人格?
喝醉酒才是他的本體?
胡亂想著直到吃完飯,洗完碗,盛君遷都要出門了,趙端還是沒忍住,操著個老臉湊上去,指了指側臉,羞憤又尷尬的閉上眼。
內心怒吼:快親啊!不要憐惜我這朵嬌花!上啊!
盛君遷用手背堵住了即將溢出口的笑聲,輕咳一聲,面露疑惑:「怎麼了?」
「怎麼了?」趙端兇巴巴的揪起他的領子,「出門不該親我嗎?你怎麼談,談戀愛的?」
「談戀愛?」盛君遷更驚訝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趙端:「我們嗎?什麼時候的事?」
又面露為難:「是不是我喝多了做什麼了?」
趙端又慌又火大,感覺自己被渣男吃干抹淨又扔進了冰窟,怒火衝天,「你他媽都忘了?」
「抱歉。」盛君遷任由他拽著領子,充滿了愧疚,「我平時只敢喝一點點,我也不知道喝多了是什麼樣子,如果做了什麼失禮的事還請你原諒。」
原諒你媽!
趙端還抱著一點希望,抖著聲音問:「你是不是吃干抹淨了想不認帳?」
「我真的不記得了……」盛君遷現在簡直就是渣男本渣,「你要是非要我負責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但你總要告訴我我幹了什麼,才好進行接下來的賠償談判。」
趙端真的氣炸了。
真的炸了。
原本以為是兩情相悅,什麼丟人的事都幹了,連眼睛都哭腫了,原來他媽的都是一場空嗎?
還賠償談判?
老子稀罕你兜里的三瓜倆子兒啊!
老子要你這個人,你賠嗎?啊!
趙端原本在盛君遷面前也沒什麼臉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打算把事情誇大了說,賴也要賴盛君遷一輩子。
他一手揪著衣領,一手伸出拳頭在盛君遷面前晃,活像要逼婚的山大王。
不,山大王沒他這麼慘,被玩弄感情的小姑娘合適些。
他咬著牙說:「你把老子上了!強上!」
「老子血流成河,讓你停你不停,潤滑劑不會用,套也不帶,前戲不會做,看著文質彬彬禁慾系怎麼這麼狠呢?」
「我不管,我現在動不了,你他媽要負責到底!」
盛君遷饒有興致的問他:「我怎麼上你的?用什麼姿勢?」
看著趙端面紅耳赤的樣子,盛君遷演的渣男形象更加入木三分,吊兒郎當的撥弄了一下拽著自己領子的手:「你沒有反抗嗎?你看你可比我強多了,我要強你你推開我,揍我一頓應該很簡單吧?」
趙端被他氣到失語。
「不會是你勾引我的吧,專門賴我這種老實人。」盛君遷伸出一隻手捏捏趙端的下巴,湊在他耳邊說:「都說承受方會很疼,你哭了沒?」
「哭你媽比。」趙端甩開他的手,惡狠狠的看他,很想給他一拳又不捨不得。
「哦。」盛君遷使勁掰他拽著自己領子的手,面無表情,「你不是說了嗎,看對眼,一夜情也可以的,何必當真呢。」
一夜情。
不必當真。
這兩句話從高空墜落,重重的將趙端那好不容易聚攏起的勇氣和自作多情砸的稀巴爛。
趙端站在原地,眼底滿是陰霾,眼睛都瞪紅了,就在盛君遷以為他要一拳砸過來,打算迅速求饒給他個抱抱的時候,趙端鬆開了他,猛地轉過頭,一拳砸在牆上,指著門,冷冷的說:「你他媽耍老子玩是不是,滾!」
他就不該有指望,他不該覺得盛君遷會和他那個高材生爹不一樣,他有錢有權,什麼樣的人找不到,三十多了玩什麼真愛。
玩死了吧。
怎麼就活成了個笑話呢?
聽到開門關門的聲音,趙端心如死灰。
下一秒,後背卻被人抱住了,脖頸被討好的捏了捏,耳邊是盛君遷低低的笑聲,「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趙端愣愣的不敢轉身,整個人像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不敢轉身。
盛君遷說:「剛剛都是騙你的。」
他捏了捏趙端的臉,感覺這人好像被凍住了,想著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放柔聲音解釋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要一夜情。」
他又摸到趙端砸了牆的手,感覺沒受傷,也沒流血才委屈的說:「我小氣巴拉記到現在,生怕那天進去的不是我。」
「草你媽的盛君遷!你以為誰都他媽長了你那麼一張妖孽臉啊!」趙端終於反應過來,捏緊拳頭就砸了過去,看著凶的要殺人,實際上砸在身上只有一捏捏的力氣,說著最凶的話揍著最軟的拳。
盛君遷輕而易舉的握住他的拳頭,蹭蹭他的臉:「那你現在告訴我,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趙端被他搞得從地獄到天堂,再一次認識到了這個男人的斤斤計較。
他牙關緊咬,眼淚差點被憋出來:「盛君遷,你是不是又再耍老子?」
盛君遷捧著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沒有,我會好好對你的,永遠都要你。」
趙端一句「滾」在舌尖上滾了幾個來回,最後捂著臉蹲在地上笑出了聲。
盛君遷陪他一起蹲在地上,感覺他好像不是在笑,是在偷摸摸抹眼淚,便戳他後背。
「家裡的洗衣機好,還是我好。」
趙端快煩死他了,悶著聲音說:「你好,你最好!」
等趙端緩過勁來,又開始想法收拾盛君遷,他重話捨不得說,重拳出擊的效果還不如小拳拳砸胸口,最後還是盛君遷看他蹲在地上要長蘑菇了,把他打橫抱起扔到了床上。
趙端立刻換了個姿勢,氣哼哼的把盛君遷壓在身下撓他的腰窩,想親個嘴,又不敢。
畢竟昨天盛君遷是喝多了,現在可是鈕鈷祿龜毛潔癖小氣鬼盛君遷,趙端生怕口水裡有病毒被酒精擾了這大好的興致,只能使勁rua他的頭髮,把亂糟糟的頭髮弄得更亂。
盛君遷陷在蓬鬆的白色羽絨被裡,頭髮凌亂,眯著眼慵懶的笑著,一臉縱容寵溺的讓他欺負,眼看快遲到了,才翻身把他壓在身下,說實話,沒了酒精作祟,他也不好意思親。
兩人呆呆愣愣了一會。
盛君遷飛快的親了一下他的唇。
「我走了。」
盛君遷對著鏡子整理衣服,趙端才發現他穿著自己的衣服,心臟像過了電一樣酥酥麻麻,腳趾微蜷,有種小狗劃地盤的幼稚成就感。
偏頭就看到陽台上掛著他昨天洗掉的衣服。
盛君遷看到了會不會換?
戀愛中的人腦子都缺條弦,趙端立馬想跑到陽台把衣服藏起來,跑的太快又做賊心虛,反倒差點被地上的鞋絆倒,盛君遷急忙接住他,這下發現了陽台上自己的衣服。
他抿唇笑笑:「我覺得它沒有干。」
明明洗衣機自帶烘乾的。
「嗯。」趙端不好意思的從他懷裡起來,「我送你吧?」
盛君遷摁了下他的眼尾,「疼嗎?自己去照照鏡子。」
「……」不用照也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趙端立刻轉移話題,「那你下了課和我說一聲,我去接你……你今晚還來吧?」
啊,好幾把尷尬……
「我煮了雞蛋,你自己敷一下。」盛君遷抿抿唇,和他對視,不好意思的說,「那我可以住你家嗎?」
可以,超級可以,超級無敵轉圈圈的可以!
趙端心裡炸開了花,矜持的點點頭,「可以,我今晚和你回寢室收拾東西。」
「嗯。」盛君遷要開門,但總是忍不住想回頭,當想起還有自制力這種東西的時候,他的手已經搭在了趙端的脖頸處,溫熱的指腹輕輕捏了捏,柔聲道:「不許抽菸,想抽的時候可以和我視頻。」
「糖呢?我不抽菸吃糖可以吧?」趙端給他揉捏的耳尖發紅,忍不住發出舒服的哼唧聲。
盛君遷動作一滯,糖好像被他吃光了……
他輕咳一聲:「吃糖也不好,看我最好。」
「嗯嗯。」趙端對他的醋意深受其害,隻字不提糖的事情,就是,人都在了,吃什麼糖?和盛君遷聊天不好玩,還是視頻不好看?
最後又單純無比的親了親,盛君遷才成功出了門。
剛坐在計程車里,他就收到趙端可憐兮兮的表情:「想你了。」
盛君遷眼神含笑,眉目間多了幾分纏綿不舍,指間輕觸屏幕回他消息:「你趴窗戶往外看看。」
「!!!」
難道盛君遷為了自己請假了?
趙端急忙趿拉上拖鞋趴到窗戶上看,就見正對臥室的雪地上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雪人,西紅柿的眼睛,眼睛下面流了兩行黃瓜眼淚。
手裡還舉著個牌子,上面寫著:愛哭狀元。
趙端:「……」
媽的,想建個冰窟凍起來,等老子死了一起陪葬。
又是叮的一聲。
小菩薩:我的手機里沒有我的照片,只有你的。
下面附著一張照片。
趙端整個人陷在蓬鬆的羽絨被子裡,只露出一張臉,眼睛通紅,手緊緊拽著盛君遷的衣角,看起來很兇,但睡的很沉。
小菩薩:這張也不糊。
小菩薩:可以做屏保。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份無獎競猜:猜猜小盛什麼時候清醒的。
關於哆啦A夢死了,我覺得你們已經忘了,小盛為了紀念自己還沒開始就可能逝去的青春,把他上次買的一大堆藍胖子聯名垃圾食品都吃掉了。
小彩蛋:
兩人同居後滿屋子都換成了成雙成對的藍胖子。
盛君遷嘲笑趙端一個32歲的總裁怎麼會喜歡這種幼稚兮兮的卡通人物。
趙端反問:難道不是你喜歡嗎?
盛君遷:你不喜歡盯著人家小姑娘手裡的藍胖子幹什麼?
趙端:那家採訪太無聊,就算放著紅胖子、黃胖子、粉胖子,只要不是主持人,我都盯著看。
盛君遷:……哇哦。
趙端湊上去咬他耳朵:但我現在很喜歡,從你蒙上眼睛餵到我嘴裡那一刻起。
盛君遷有種詭異的勝負欲:那還是我喜歡的比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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