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殘酷齒輪

  山洞陰冷潮濕,單白蜷縮著身子,全身凍得沒有知覺了,她雙眼緊閉,挨著時晞,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做了一個很長,也很久遠的夢。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悠閒的午後,種滿向日葵的庭院,白色的洋樓,偏古典風格的裝潢,淡黃色的羊絨地毯,款式有些老的家具,以及,停留在十年前的日曆。

  單白站在客廳中央,看著這一切,有些愣神,忽然聞到了飯菜的香味,伴隨著輕輕哼歌的溫柔女聲,心有所感,她緩緩抬頭望向廚房,不出所料,看到了正在炒菜的媽媽。

  單白並不意外,自從父母去世後,她多次夢見了他們,有鮮血淋漓的噩夢,也有其樂融融的美夢,只是這次好像有點不同,她第一次夢見她小時候,而且還如此清晰,就連日曆上的時間都一清二楚。

  她看著五歲的自己穿著可愛蓬鬆的公主裙,剛從幼兒園回來就直直奔向廚房,一把抱住媽媽柔軟的腰,奶聲奶氣的撒嬌道:「媽媽媽媽,我們去給院子裡的花澆水吧,太陽這麼大,它們快要渴死了!」

  幼稚園的老師剛剛教會她愛護花草樹木。

  「好好,真拿你沒辦法,等媽媽把這盤菜炒完好不好?」媽媽露出溫柔的笑容,寵溺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梓

  「好!」小單白乖巧點頭,笑了,小嘴咧得很開。

  一旁的單白看著媽媽做完飯,去衛生間提了一桶水,然後帶著小單白去了庭院,耐心的教她怎麼澆水才不會給花的根莖造成傷害。

  小單白不停點頭,臉頰紅撲撲的,手裡拿著舀水勺,一臉躍躍欲試。

  單白皺了眉,對這一幕有印象,這確實在她的小時候發生過,她記得後來……

  「媽媽,這是什麼花啊?好漂亮。」小單白的聲音清脆而稚氣,她指著一株花瓣鮮紅,根莖細長的植物,好奇的抬頭問媽媽,邊說邊伸出手,想去碰一碰。

  庭院裡種的都是向日葵,金燦燦的一大片,這株植物在其中紅得很明顯,不過由於量少,又在圍牆底下,一般人很少注意。

  「這是……」

  媽媽望過去,臉色忽然大變,剛要出聲阻止她,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怒吼:「不許碰它!」

  小單白嚇了一跳,縮回手指,轉頭,看到了剛下班回來的爸爸,他陰沉著一張臉,站在門口,生氣的瞪著她。

  「爸爸?」她害怕的縮了縮脖子,茫然無措,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

  然而不只有爸爸生氣了,媽媽自從看到花起,臉色就異常難看,倏地站起身,冷冷質問他:「你對著孩子吼什麼吼,要臉麼?還有,這東西是你種的吧?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會碰這玩意了嗎!?」

  「我有什麼辦法,家裡用錢這麼緊張,你又不出去掙錢,我的工資根本就不夠你們開銷,只有做這個來錢快……」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這是在犯罪!被發現了,你的一生就完了!」

  「那也總比過苦日子強,你難道就不想給女兒一個更好的生活嗎?」

  兩人吵得面紅耳赤。

  小單白手足無措的站在旁邊,最後哇的一聲哭出來,才結束了這場爭端。

  單白對這段記憶有著很深刻的印象,因為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父母吵架,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

  當初的困惑,終於有了答案。

  她愣愣的看著花瓣比血還要鮮紅的花骨朵,當初太小,不知道這是什麼,現在她可以準確的叫出它的學名——罌粟。

  原來,跡象發生得這麼早,她為什麼一直沒有發現?

  忽然,周圍的景象變得模糊,畫面一轉,落日的餘暉中,她看到十六歲的自己和淼淼,一同背著書包,走在放學的路上。

  「淼淼,等下去我家,我給你聽時晞最新的專輯,主打曲真的超級好聽,你聽了後也一定會粉上他的!」

  十六歲的單白剛上高中,對時晞迷到無可救藥,總是喜歡在空閒時間裡積極的向朋友安利他。

  夏淼淼沒吱聲,由始至終都低著頭,長長的劉海遮住她的臉,過分沉默,她雙手緊緊抓著肩下的書包帶,指甲用力的嵌入掌心。

  「淼淼,你在聽我講話嗎?」單白見她不說話,拍了下她的肩。

  「……對不起,我有點走神了。」夏淼淼不著痕跡的躲開她的手,扯了嘴角,笑得若無其事,「你剛剛說什麼?」

  「哦,我說時晞他啊……」單白繼續眉飛色舞。

  回到家,單白興沖沖的拉著夏淼淼到自己的房間,想要給她看時晞的海報,卻被爸爸攔住了。

  夏淼淼一看見他,臉色唰地煞白,眼底埋著深深的恐懼,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然而神經大條的單白完全沒有發現,只是奇怪的抬頭看著自家老爸。

  「爸爸,你有什麼事嗎?」

  「小白,幫爸爸買包煙好不好?」單父笑容慈祥的看著她們,親切的摸了摸單白腦袋,大方的給她一百塊錢,「找的零錢自己拿著,不用還我。」

  單白看著嶄新的紅票子,眼睛亮了亮,迅速點點頭,「好啊,現在就去買!」

  接過錢,她很開心的對夏淼淼道:「淼淼,你在我家等一下,我把煙買回來後,剩下的錢請你吃飯。」

  她說完轉身,卻不料被拉住了袖子,夏淼淼眼中含淚,全身瑟瑟發抖,用幾乎哀求的眼神看著她,張嘴,「……不要走,救救我,求你了……」

  她的聲音太小,幾乎是含在嘴裡說出來的,單白沒有聽清,但著實被她的模樣嚇著了,擔憂的問:「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只是有點怕生而已。」

  單父突然上前一步,狀似親密的摟住夏淼淼的肩,暗暗加大力氣,表情和藹的問她:「你說是不是啊?」

  夏淼淼身體一僵,默不作聲的點頭。

  這樣啊……

  單白恍然,笑,很認真的對她道:「你放心,別看我爸爸長得凶,其實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我向你保證。」

  她說,我保證。

  很堅定的語氣,擲地有聲。

  份量那麼重的詞,是誰給她的權利,那麼理所當然的說出口。

  一直默默注視著他們,處在另一個世界的單白不知何時淚流滿面,看著淼淼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消失,變得空洞絕望。

  難怪,淼淼會這麼恨她。

  難怪,她會恨不得殺了她。

  畢竟,看了這個後,連她自己都很想這麼做。

  心裡難受得快要不能呼吸時,單白猛然睜開眼,發現自己窩在家中的沙發上,漂亮的壁畫,華美的吊燈,是她現在的家,爸爸媽媽淼淼都不見了。

  電視上正放著電影,是經典愛情片鐵達尼號,單白茫然的看著,有些不知所以然。

  「喂,你怎麼又發呆了?」

  「傑克都開始說遺言了,你竟然還有心情發呆,真是一點情調都沒有。」時晞把她抱在懷裡,使勁的揉搓她的臉,無奈又好笑。

  單白怔忪了好一會兒,他的懷抱太過真實溫暖,讓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看著家裡熟悉的家具,擺設,就連她前天買的新花瓶都好端端的擺在茶几上。

  神智漸漸甦醒,讓她更加確定,這裡才是現實,而剛剛經歷的一切才是夢境,可怕又荒唐的噩夢。

  「你怎麼了?」見她一直不作聲,時晞挑眉不解。

  「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噩夢,還好醒了。」單白笑,舒展了眉眼,放鬆身心賴在他懷裡,貪婪聞了聞,真好,他還是她的時晞,一個人的時晞。

  「你剛剛還睡著了?」時晞不可置信,小聲嘀咕:「有這麼無聊嘛,好歹也是我們一起看的第一部電影,認真點好不好?」

  「是是,那我們來認真的討論劇情,如果你是傑克,遇到了這種情況,會怎麼做?」

  「當然是把你從木板上踹下去,然後自己爬上去,幸災樂禍的看著你在水裡掙扎。」時晞獰笑,張牙舞爪狀。

  單白信了,淚眼汪汪,「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想要我救你,可以,但有條件。」時晞晃了晃食指,微笑,「我可不像傑克那麼偉大,讓露絲又是結婚又是生子的,我只是個俗人,所以我要你記住我一輩子,直至死前的最後一刻。」

  他溫柔的凝視她,聲音忽然變得很輕。

  「你可以和別人戀愛,可以結婚,也可以生子,我不反對,但也做不到祝福,所以請記住,萬一你以後和誰好上了,千萬別到我的墳前秀恩愛,否則我見到一次詛咒一次。」

  他笑嘆,無可奈何的表情,「我有多小心眼,你是見識過的。」

  單白的心不由自主的揪緊,脫口而出:「既然這樣,你還是自己活下去吧,或者我們一起死,我不怕,一點都不怕!」

  「那可不行,救人,特別是救心愛的人,是一種本能。」

  時晞輕笑,低頭,唇貼近她的臉頰,吻去她的淚水,聲音輕柔得不像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

  單白第二次睜開眼,伴隨著強烈刺目的白光,腦中一陣暈眩,她微眯著眼,怔怔看著洞穴外面,晨光熹微,萬物復甦,鳥兒在空中盤旋鳴叫,天亮了!

  她欣喜不已。

  「時晞!時晞!快看,天亮了!我們熬過去了!」

  「……時晞?」

  沒得到他的回應,單白焦急坐起身,黑色的棉襖外套從身上滑落,她看著,認出是他的衣服,心中咯噔一聲,急切轉頭,看到了讓她睚眥欲裂的一幕。

  少年一動不動的靠在石壁上,歪著頭,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透明到沒有絲毫血色,他穿得很單薄,只有一件白色的羊毛衫,弱不禁風,更讓她心裂的是,他的雙手雙腳傷痕密布,那雙修長漂亮的像是藝術品的手血肉模糊,她幾乎能看到他外翻的手指甲蓋,鮮血染紅了他身下潔白的雪地。

  「時晞,時晞……」單白眼淚瞬間掉落,惶恐到了極點,拖著右腳爬過去,看著他傷痕累累的身體,想碰又不敢碰,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鼻息。

  她驀地睜大雙眼,手指劇烈的顫抖起來。

  沒有呼吸了……

  唔,說實話不想這麼寫的,可寫到最後收不了手了,我會不會被寄刀片(捂臉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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