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翻湧,大雨傾盆,電閃雷鳴,天空仿佛被潑了濃墨,暗沉無比,在暴雨和狂風的雙重侵襲下,一輛黑色的計程車正疾速行駛在公路上,往郊區的方向駛去。Google搜索
「師傅,出了公路左拐就到了。」時晞嚼著口香糖,撐頭看著窗外飛馳倒退的景物,懶洋洋的對司機道。
「好嘞,我要加速了,坐穩了!」司機中氣十足道,腳踩油門。
時晞身體猝不及防的往前一傾,腦袋不小心磕到了窗戶,他第一反應就是護住自己的口罩,不讓它有任何掉下來的可能,不是他自戀,他的粉絲可是橫跨了性別年齡,男女老少都有,誰知道這個外表看似憨厚的中年大叔會不會是其中一員,現在是敏感時期,黑粉居多,他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雨水嘀嘀嗒嗒的砸在車窗上,匯流成股,緩緩淌過玻璃,空氣潮濕而陰冷,時晞撫額,如果不是為了接單白,打死他都不會從家中邁出一步,那個白痴,傘不帶就算了,手機還關機,也不知是沒電了還是掉了,冒失鬼一個。
無奈之下,他只好出來找單白,想知道她在哪裡並不難,電腦里,出版社編輯發給她的郵件完好無損的保存著,上面清楚的註明了公司的地址和電話。
時晞望著窗外,陰沉的天,磅礴的雨,惡劣的天氣,很容易勾起某些不好的回憶。
他用力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心情煩躁不已,俊秀的面容縮在陰影中,仿佛蒙上了一層灰,神色晦暗不明。
他向來討厭下雨天,從小就討厭,自那天起更討厭。
記得他擅作主張公布戀情的那一天,嚴衍罕見的發了極大的火,面色如冰,那張冷峻沉穩的臉布滿陰霾。
他說,你一定會後悔的。
一定。
擲地有聲,宛若詛咒。
計程車停在了出版社旁,時晞解下安全帶,拿上傘,準備下車,無意間往車窗外瞥了一眼,目光一凝,腳步定住了。
他看到了單白,不遠處,隔著朦朧的雨幕,她和一個穿著白衫的男子站在公司門口,男子撐著傘,貼心的將單白籠罩在內,兩人靠得極近,他微垂著頭,嘴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從他高挑的身材和旁人對他恭敬的態度來看,顯然不是等閒之輩。
有那麼一瞬間,時晞覺得自己很蠢,單白雖然長相一般,但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再加上體格瘦弱,性格文弱,很容易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再簡單不過,估計有大把的人非常樂意送她回家,他是有病才會出來接她。
「師傅,麻煩掉個頭,回去了。」時晞意興闌珊的移開視線,本來要打開車門的手改為搖下車窗,然後把傘丟回原位。
「咦,你不去接你妹妹了?」司機奇怪,從後視鏡看到少年略微陰沉的俊臉。
「不去了,她已經被人接走了。」時晞鼻子輕哼一聲,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打定主意回去後死都不告訴單白他來接過她,丟臉死了。
***
單白剛剛結束了和編輯的會面,這一趟沒有白來,她雖然在休息室等了很長時間,但好在編輯周娜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向她表達了歉意,並說自己是真的看中了她的小說,也有出版的意向,還想讓她成為他們出版社的簽約作者,單白沒有被出版的喜悅沖昏頭腦,馬上答應,而是略作遲疑,說希望給她時間考慮一下,回去再作答覆,周娜自然同意,並表示這裡隨時歡迎她。
這場會談結束得很快,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沒有絲毫停下的跡象,單白站在公司門口傷腦筋,而觴月正好辦完了事情,和總編一起下來,見此場景,出於人道關懷,撐著傘走到她旁邊,微笑開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單白一愣,條件反射的搖頭,「不用了,謝謝。」
「真的不用嗎?」
觴月看著眼前清秀溫恬的女孩,她不是擅於隱藏情緒的人,巴掌大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緊張,不由放柔語氣,耐心勸道:「我車就在前面,很方便的。」
「謝謝,但真的不用。」單白擺擺手,繼續搖頭,漲紅了臉,笑得幾分羞赧,「能遇到你我就很高興了,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送我,公交站就在前面,我跑著去很快的,真的很謝謝你!」
她躬身道謝,然後不等觴月反應,飛快的衝出傘,跑進了雨里,觴月下意識伸手,想抓住她,手指卻只堪堪擦過她的衣角,他皺起好看的眉,無論如何,撇下一個女孩淋雨回家,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他正要去追她,卻被身旁的姑娘們攔住了,有的是公司員工,也有的是作者,她們自來熟的湊過來,笑嘻嘻道:「大神,她不願意就送我們嘛,我們也沒帶傘啊!」
「就是就是,我衣服都淋濕了,粘在身上很難受的!」一女生嬌聲附和道。
「大神,你就行行好,送送我們吧!」
觴月凝視前方,大雨下,單白的身影已遍尋不著,完全消失在雨幕里。
「好啊。」他眼角輕輕上挑,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笑容,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看著女孩們期待的眼神,輕鬆的答應下來,不等她們雀躍,他又狀若苦惱道:「可是你們有五個人,我那車不大,最多只能再坐三個人,這可怎麼辦才好?」
女孩們一聽,確實,一輛普通的轎車最多只能坐下四個人,除去觴月自己,就只剩三個名額。
「歡歡,你打車回去吧,車錢我們平分怎麼樣?」
「我才不要,憑什麼我打?你家就附近,跑著去早到了!」
「可我和大神的家順路啊,而你家則在反方向,你好意思麻煩人家特意送你啊?」
眾女爭論不休,互不相讓,而當她們終於爭出結果,決定把離家最近的兩人剔除掉時,抬起頭,發現身旁空蕩蕩的,觴月竟不見蹤影。
咦,大神人呢?
眾女錯愕。
單白在雨中狂奔,路上看到一個涼亭,喜出望外,加快腳步跑進去避雨。
頭髮衣服都濕了。
她嘆了口氣,隨便擰了一下,打算回去就洗澡,抬頭望了望天色,這雨下得猛烈,想必也不會持續太久,等雨勢小一點再一口氣跑到公交站吧。
由於褲子濕透了,坐著不舒服,單白索性一直站著,低頭看著自己濺得滿是污泥的白鞋發呆,她不是很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總覺得會麻煩別人,很不好意思,尤其對象還是一個剛認識的人,無論她有多麼喜歡觴月,可她喜歡的是他的文字,對於他這個人,始終是陌生的。
以前媽媽就老愛拿這點數落她,說她這種性子到社會上很容易吃虧,要改,可她的思維模式都已經固定了,哪有那麼容易。
「你是豬嗎?」
身後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很是熟悉。
單白嚇了一跳,轉身,傻傻看著眼前的少年,揉揉眼睛,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覺。
「時……時晞?」她結巴喚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少年撐著一把花俏的大紅傘,要笑不笑的看著她,他站在雨中,飛濺的雨水不斷飄進傘里,身上的藏青色外套水跡斑斑,柔軟的黑髮半濕不乾的貼在額上,看上去頗具喜感。
「來接你啊。」時晞答得順口,完全忘了自己十幾分鐘前想一走了之的事實。
他見單白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輕輕嘆氣,走進,把身上的外套脫下,粗魯的罩在她身上,拍了拍她的腦瓜子,認真囑咐:「以後不要這麼傻了,知道不?」
要不是在車上無意看到她跑出去的一幕,他現在肯定不會出現在這兒,很奇怪的感覺,不可否認,當她拒絕了那男人的示好,他心裡是有點高興的,至少這一趟不算白來,他打開車門追上去,在涼亭里看到小姑娘全身濕透,抱著胳膊瑟瑟發抖時,就完全不那麼想了,他寧願她跟著那男的走,也比感冒強。
「我哪裡傻了?」單白被他親密的動作弄得臉紅心跳,摸不著頭腦。
時晞但笑不語,把手中乾淨的傘遞給她,「走了,回去了。」
他轉了身,露出濕了大片的背。
「哎!等等!」單白手忙腳亂的撐開傘,緊跟他的步伐。
「你說來接我……可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你電腦里的郵件不都寫著嘛。」
「你偷玩我電腦了?」單白瞪眼。
「喂喂……你重點抓錯了吧,我大老遠跑過來,你最應該做的不是向我道謝嗎?」時晞撇嘴。
「我才不謝呢。」單白小聲嘟嚷,嘴角卻不受控制的翹起,可愛的梨窩若隱若現,似乎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小小的任性一下,展現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她抿唇笑著,低頭走在他身後,踩著他的腳印,一步步,分毫不差的跟著。
「慢死了,你是烏龜嗎?」時晞卻受不了她的速度,把她從身後揪到旁邊,拽著她的手臂大步向前走,「快點!小爺我快餓死了,我不管,今晚我絕對要吃肉,沒肉就絕食,你看著辦吧!」
單白= =,「是是是,回去就給你做行了吧。」
真是的,脾氣跟個小孩似的,還明星呢,還沒人家觴月大神有氣質。
另一邊。
觴月姿勢優雅的坐在奔馳副座,可有可無的望著窗外,白皙的側臉泛著玉石一般溫潤的光澤。
似是想起了什麼,他手忽然伸入口袋,掏出了一張紙條,正是他忘給單白的簽名,當時他正和單白聊天,前台帶著總編找下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後來兩人分開,簽名便一直忘在他這裡。
觴月沉吟半晌,對開車的青年道:「小張,我們倒車回去一下,往金橋街方向走吧。」
「金橋街?那要繞好長一段路才能到家呢,你突然怎麼了?」小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卻聽話的轉動方向盤,往反方向開去。
「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吃那條街的烤魚了。」觴月笑,半搖開車窗,雨絲涼涼的飄進,冷空氣撲面而來,他目光投向窗外,不自覺的搜尋著什麼。
忽而,他眼睛一亮,在前方不遠處看到了那抹纖瘦的白色身影,原本只是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被他遇上了。
這算不算是緣分?
觴月好心情的眯起狹長的眼眸,作為一介文人,對世間某種妙不可言類似命運的東西還是有幾分相信的,他對單白確實有好感,她雖然不是很亮眼,但相處起來卻很舒服。
然而下一秒,他就看到單白身旁還有一個男生,戴著口罩,穿著單衣,抓著她的手,關係親密的樣子。
觴月以為是她男朋友,失望間,車離他們越來越近,他也逐漸看清了少年露在外面的半張臉,他罕見的愣了下,眸中划過一絲驚訝,輕輕咦了一聲。
「李哥,怎麼了?」小張敏感,轉頭看他。
「唔……好像看到熟人了。」觴月若有所思的看著時晞,摸著下巴不確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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