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搶人

  淡紫色的真氣形成一道彎刃,急速旋轉。

  彎刃經過之處,空氣都仿佛扭曲了。

  白玉卿抓住名叫扶風的長劍,亦是斬了一劍。

  劍氣貌似一頭白蟒,撞斷彎刃,毫髮無損的朝荀嵐蜿蜒游來。

  這一劍,不禁使皇甫長秋跟荀嵐齊齊色變。

  荀嵐不再留力,真氣洶湧,剎那間浮現十七道彎刃,拂塵揮去,彎刃接連不斷的飛向白玉卿。

  先是白蟒被攪碎,又是地面泥土飛揚,宛若起了沙塵暴。

  「阿姐!」

  「小場面。」白玉卿英氣勃發,笑道。

  她捨身衝進彎刃里,再現身於荀嵐目光里時,十七道彎刃悉數煙消雲散,就連揚起的沙塵暴也是偃旗息鼓。

  兩人都沒有殺意。

  皇甫長秋打圓場道:「好俊的劍意!寶玉齋皇甫長秋有禮了。」

  荀嵐抱拳:「蘅蕪館荀嵐。」

  見她們給了台階,白玉卿稍稍揖了下:「大峨山白玉卿。」

  「你就是白玉卿?」皇甫長秋驚訝問道。

  白幼君俏聲道:「如假包換!我阿姐便是大峨山的白玉卿!」

  「聽聞西唐國的斬妖司白澤殿出了位殺力極高的白玉卿,不曾料到竟會在這小地方遇見你。」皇甫長秋好奇的上下打量她。

  「寶玉齋、蘅蕪館皆不在西唐國內,你們來此做什麼?」白玉卿挑著眉頭問道。

  皇甫長秋笑著解釋:「我和荀師姐偶遇在楓州城,不過,我們各有師門任務,卻是不方便告知白仙子了。」

  荀嵐慢慢開口,故意說道:「有你在,那些外鄉修士翻不了天。」

  白玉卿沉默以對。

  而白幼君剛要說話,被她瞪了一眼,緊接著閉嘴不言。

  皇甫長秋跟荀嵐互視一眼,暗道,難不成白玉卿不方便大動干戈?

  荀嵐心底極其清楚,剛才交手,白玉卿每每遞出一劍,都竭力磨滅了自己外溢的氣息,似乎生怕她的存在被人察覺到了。

  眼看白玉卿不說話,荀嵐繼而露出微笑,盞茶的時間,她才道:「我興許猜到了,白仙子之所以落腳此地,是為了掩人耳目,想必西唐國斬妖司要對……」

  「蘅蕪館縱然不在西唐國,你們所在之地的斬妖司,同樣可以登山拜訪。」白玉卿出言打斷,威脅道。

  皇甫長秋趕緊打圓場:「白姑娘也是為那少年而來?」

  白玉卿望向遠處,一位外鄉修士即將追上趙蟾。

  荀嵐指著趙蟾:「原以為是我們率先發現了那根好苗子,原來他早被白姑娘看中了。」

  白幼君抱緊阿姐臂彎,緊張道:「那人要殺郎君。」

  「稍安勿躁,趙蟾死不了。」

  皇甫長秋感慨:「那人是覺得天高皇帝遠,斬妖司不在乎小地方斬妖人的死活,換做是我,殺了少年後,便嫁禍給妖魔。反正,斬妖人死在妖魔爪下,最是合理。」

  白幼君更惶恐了。

  趙蟾早已發現滿臉疤痕的范平鍵。

  他見此人身上並無兵器,卻殺氣騰騰,留了分心眼,奔向前方一片林子。

  范平鍵漸漸心急,大跨數步,瞬間拉近和趙蟾的距離,右手從懷裡掏出飛鏢,瞅准趙蟾要害,猛力甩去。

  飛鏢只是精鐵打造,但尾端隱隱有青色真氣,趙蟾不認識那是什麼,但覺汗毛乍起,忙撲向離他最近的一棵大樹背後。

  撲倒在地尚未起身,他便聽一聲巨響,抬頭看去,飛鏢已射穿樹身,假若他是站在樹後,飛鏢一定也射穿了他的身體。

  趙蟾心知躲在這棵樹後並不安全,忙不迭的閃身到另一棵樹。

  離林子尚有一段路,此地唯有這兩棵樹。

  來不及多想,雙手抱住樹身,猶如靈敏的山猴竄上樹。

  不等他稍稍喘息,又有飛鏢射穿這棵樹的樹身。

  右手拔出三尺桃枝,身體柔軟的自樹後轉至樹前,這般動作是趙蟾爬山涉水采漆時經常用到的,於他而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一腳環住樹身,上半身大幅度前傾,另一隻腿彎曲,腳蹬著樹幹。

  居高臨下凝視著追來的范平鍵。

  趙蟾不知道這陌生人為什麼殺自己,但他絕不會傻兮兮的現在詢問,事到眼前,唯有將這人殺了,才有機會問上一句,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殺我?

  范平鍵仰頭瞧著姿勢怪異的少年郎。

  握在手的飛鏢灌注一縷真氣,打向他。

  與此同時,少年郎仿佛一隻蓄勢待發的鷹隼,范平鍵抬手那一刻,他蹬著樹幹的腳猝然用力,整個人高高撲了出去,似是鷹隼鎖定了獵物,接下來便是一場雷厲風行的捕獵。

  飛鏢擦過趙蟾的左腿,射穿樹身。

  而他,舉起桃枝。

  目光死死盯著范平鍵。

  縱然這陌生人又抓了一枚飛鏢,他亦是穩穩攥住桃枝,手臂半點不動搖。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撼神劍》第三式劍痕,自上及下,斬向范平鍵。

  他比范平鍵出手的速度更快。

  兩人隔著兩丈的距離,宛如捕食鷹隼的趙蟾,流星趕月般撲到了范平鍵近前。

  桃枝斬落范平鍵抬起的右手小臂,不等飛鏢掉到地面,桃枝順勢切斷了他的腦袋。

  滾燙的鮮血猛地染了趙蟾半身。

  他靈巧地翻滾,卸去觸地的力道。

  起身。

  回頭看著仰倒的范平鍵。

  趙蟾壓著怒火,很是平靜的問道:「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何殺我?」

  說罷,把桃枝斜插回腰間,一手抓住范平鍵的腦袋,另一隻手拽著他的腳,迎向被吸引過來的妖魔。

  那是頭狼妖。

  應是妖獸,不及他此前在二妞山殺的頭狼,與那五頭狼眾接近。

  將范平鍵屍首丟給狼妖。

  它敵視的看著趙蟾,但嗜血本能占據上風,低頭三、四口吞掉新鮮的腦袋,再大口撕扯鮮血直流的屍身。

  趙蟾等狼妖吃的差不多了,重新抽出桃枝,奔至狼妖近前,依舊是劍痕一式,把狼妖斬為兩截。

  嫩芽新發的桃枝,如有神靈端坐。

  斬殺范平鍵時,他便覺察到筋骨間的勁力蛻變了,不止是勁力串聯周身宛如一體,且他覺得自己的力氣至少翻了幾番,五臟六腑、聽力、視力、嗅覺等等皆快速強盛。

  他感覺現在的自己比那頭霉鬼更強。

  要是重來一次,他絕不會允許霉鬼說一句話。

  一個字也不行!

  ……

  皇甫長秋看了眼荀嵐。

  荀嵐目光流轉,望著趙蟾的眼神熠熠生輝:「上品鍛體境。」

  皇甫長秋並不覺得吃驚,她出身寶玉齋,見多識廣,見慣了越境殺敵的天才,她只是有些感慨:「像少年郎這般的天才,提升境界真如吃飯喝水似的容易。」

  白幼君望見趙蟾有驚無險殺了那外鄉人,又「嫁禍」到妖魔身上,她才長舒一口氣,摟抱阿姐臂彎的手鬆弛下來。

  白玉卿早就見過趙蟾斬殺虎妖、霉鬼等事,他再次殺了下品採氣境的外鄉修士,白玉卿無動於衷。

  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

  荀嵐說完那句話後,沉思少許:「少年郎有點鬼點子,還知道毀屍滅跡。」

  「讓妖魔吃了外鄉修士,他又殺了妖魔,不管誰瞧見了、聽說了,都得誇他做事有條理,難不成誰敢坦言外鄉修士襲殺斬妖人?」皇甫長秋盛讚趙蟾,「若非寶玉齋弟子皆為女修,即便跟白仙子起了衝突,我也要帶這少年回去。是啦,請問白仙子,少年郎姓甚名誰?」

  「趙蟾。」白玉卿吐出兩個字。

  「蟾,可是明月之上的蟾?」

  「正是。」白玉卿頷首。

  皇甫長秋拍手笑道:「好名字。蟾為月,月屬陰,趙蟾卻陰陽相濟、剛柔並舉,委實是不可多得的天才。荀師姐,勸你趁白仙子不敢大動干戈之際,擄走趙蟾帶回蘅蕪館,蘅蕪館那般多的美貌仙子,不信他不動心。給蘅蕪館做贅婿也是極好的。」

  「胡說!」白玉卿不曾開口,白幼君卻惱羞成怒,「郎君而今是斬妖司的斬妖人,他怎會做蘅蕪館的贅婿?」

  皇甫長秋笑道:「斬妖司好則好已,但束手束腳。如果加入山上宗門,以趙蟾的天資,給他一段時間,或成一代英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