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潑墨

  秋少游握著【風煙渡】冷笑的看著同胞大哥秋少景。

  這位大哥不喜歡別人喊他秋少景,更喜歡省卻「少」字,直接叫秋景,因他覺得,「少」字太不霸氣了。

  可秋少游每次見到這位大哥,都咬牙切齒的喊他秋少景,而非與其他族人那般,稱呼其為秋景。

  秋少景站在秋家的後山,山極高,腳下便是一片雲海,雲海隨風翻湧,蔚為大觀。

  山名,攬雲峰。

  在山頂觀賞雲海亦是秋家的六景之一——攬雲觀海。

  其他五景各為:金谷春晴、珍珠山色、平泉朝游、金觀鐘聲、銅駝暮雨。

  每每有拜訪秋家的山上修士,必一一遊覽六景,方能盡興而歸。

  秋少景對「攬雲觀海」情有獨鍾,稍有時間便駐足此地欣賞雲海。

  他轉身注視秋少游。

  兩人的長相仿佛從一個模子刻出來,只是秋少景遠比秋少游有上位者的威儀堂堂和卓然不凡。

  秋少景剛要開口,秋少游一劍將之斬殺。

  劍氣撕碎幻境,身前不遠,立著琥珀街的石碑。

  「再來!」秋少游冷笑道。

  沒走幾步,幻境重現。

  這次,秋少景在秋家三千里小福地內,秋家在風煙渡口旁修建的園林叫做「金谷園」,園林占地廣袤,隨著地形起伏,亭台樓閣、假山花園應有盡有,皆有獨到之處,可謂豪奢。

  秋家六景之一的金谷春晴,就在這金谷園中。

  秋少景舒適的坐於一座樓閣。

  畫面一轉,秋少游身旁現身撞雲縣四捕頭之一的卞壑,卞壑尚未刺殺,秋少游精巧的提前一劍斬去。

  卞壑哪敢硬碰硬這柄令他汗毛倒豎的長劍,即刻遠離。

  適才它與縣尉殷恩都殺不了秋少游,只能使他狼狽,眼下殷恩脫離幻境離開,靠它一個妖修,更是不可能殺的了秋少游。

  七傷八苦之力,施加於秋少游體魄上的是「勞傷」和「五陰熾盛苦」。

  可這座下品開府境層次的大陣,依卞壑看來,仍有瑕疵,著實應對不了秋少游此等斷情絕性之輩。

  說他斷情絕性或許不太準確,但此人竟能向親人出劍,並且絲毫不帶猶豫的,【千幻七傷陣】的威力已是大打折扣了。

  出劍。

  斬碎幻境。

  秋少游冷冷道:「爾等,就這點本事?」

  「鞦韆戶,何必與我們撞雲縣為難?」

  說話間,大陣繼續將他拽入幻境內。

  之所以趙蟾在酡顏街一路斬妖除魔,遇到的幻境奈何不了他,另一個原因則是大部分大陣之力,用來對付秋少游等五位【開悟】了的上品知命境千戶了。

  「你們是妖,而我是斬妖人,只看名字,已經不兩立,必須分出個你死我活。」

  「鞦韆戶此言差矣。」卞壑現身在他十餘丈外,警惕的盯著秋少游,「妖有好妖,人有壞人,難道你們斬妖人想將天下間所有妖修趕盡殺絕,而不分好壞嗎?」

  秋少游半點不廢話的朝它斬去一劍,下品靈器的長劍,使得卞壑抵禦起來格外艱難:「世上確實有好妖,例如我斬妖司白澤殿裡的一眾繡衣衛,但你們撞雲縣之妖,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好不容易把秋少游此劍的劍氣給耗掉了,尚未等卞壑有所喘息,又來一劍,卞壑委實不敢再抵擋,連忙趁著幻境拖住秋少游,隱入其他地方,避開此劍。

  ……

  高丘琢磨到了些此陣的門道。

  他們這群斬妖人是客,撞雲縣的妖魔則是主。

  客隨主便,主人能夠進出幻境,但進來容易,脫離難,須得付出點代價,但比客人輕鬆的多。

  並且,七傷八苦之力,不只是施加在客人身上,饒是主人身處幻境,一樣得受到七傷八苦。

  高丘有了判斷。

  此陣貌似是下品開府境層次,其實低劣的很,勉勉強強夠的著。

  評價起來,不過是在知命境和開府境之間罷了。

  若貨真價實、名實相副的開府境層次大陣,他們這些「遠來做客」的千戶們,已然死的乾乾淨淨,哪還會還活著?

  由此可推測,撞雲縣的妖魔頭領紫髯縣令,縱然突破至了下品開府境的境界,那也是打了折扣的,不是正兒八經的下品開府。

  「司馬苕,七傷八苦的滋味如何?」高丘在幻境內悠然自得,他是武夫,體魄堅固,如此程度的七傷八苦只能影響他,不能傷到他。

  司馬苕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堅守心境清明,恨道:「老匹夫,等縣令騰出手來,必活剝了你。」

  「哈,逞什麼言語之快,你先好好想想自己該如何是好吧!」

  高丘猝然現身在司馬苕背後,抓了它一個分心,拳頭精準落於後心,武夫的真氣澎湃,一拳把司馬苕打的大吐妖血。

  它連忙收心緊守,不敢再有丁點分心。

  也是絕了。

  高丘老雜毛「反客為主」,竟將它給拉進幻境不得脫離,眼下,兩人皆在幻境,老雜毛是從屍山血海滾出來的千戶,和司馬苕比,殺的生靈不多,但高丘經歷的死戰卻是比司馬苕不知多到哪裡去了。

  由此,高丘可以看淡種種執念。

  司馬苕不行,它是妖修,執念沉重的仿佛大山。

  若說高丘不著急,那肯定是假的。

  司馬苕無法離開幻境,同樣的,他亦是掙脫不得。

  此時此刻,是在撞雲縣內,身處妖魔的主場,何況還帶來了精銳斬妖人。

  高丘真的怕他好不容易脫離了幻境,魏縣斬妖司的精銳斬妖人,錢燎、宋公洮、盧睢以及其他斬妖人,盡死。

  如此死法,得不償失。

  此前,他命人回魏縣,令白宗實把能來的斬妖人悉數帶來,只留一位千戶和少部分斬妖人留守,希望白宗實可以儘快趕來。

  轉念一想,驥縣離撞雲縣不遠,如果白宗實腦子活泛點的話,大可以繞路去趟驥縣,讓驥縣斬妖人一塊過來攻打撞雲縣。

  「唉,失策了,早知撞雲縣擁有如此厚實的底蘊,我應舔著臉皮去趟驥縣。」

  驥縣也有驥縣的大麻煩,能不能出動人手來攻打撞雲縣尚且兩說。

  ……

  薛瑾花獨坐山丘,筆輟不停。

  丘行敬遠遠眺望著她,眉頭就沒松過。

  這薛瑾花,拖入幻境後,默默拿出筆墨紙硯,開始作畫寫字,不知是她心大,還是自知死路一條,放棄求生。

  但,丘行敬甫一離她十丈內,劍氣如潑墨,逼得它不得不退回來。

  「久等了。」薛瑾花滿意的看著畫卷,輕聲道。

  「你要投降了嗎?」縣丞丘行敬問道。

  薛瑾花把畫卷拋上半空,搖頭:「你該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