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丈三老僧

  昏黃的晚霞和金燦燦的佛光融為一體,滿地皆是綻放的優曇花。

  禮魔和尚傾倒在一片花地中,嘴裡不斷咳著妖血,任憑它在知命一境有天大的神通,但也只是知命境不是開府境,嚴義和薛瑾花二人聯手,殺的了他!

  薛瑾花先嚴義一步,長劍仿佛毛筆重重點了一撇,斬斷禮魔和尚的頭顱。

  佛光垂落屍首,像是在譏笑這頭曲解佛經的魔頭。

  昏鴉落在大殿的屋檐,披著佛光,猶如成了佛家的護法神獸,它的目光掃視著凌亂狼藉的戰場,張了張嘴,格外難聽的叫了一聲,似是在對曾經橫行一時的護大王寺的沒落致哀;似是嘲諷倒地慘死的群妖,這些妖物,往日趾高氣昂、不可一世,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也體會到了被人打上門滿門誅殺的苦楚;還似是在催促得手了的眾位斬妖人快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護大王寺的底蘊絕不止這一點。

  昏鴉的視線又落到了那初出茅廬卻已經自成一番氣象的少年郎身上,斬殺披著污濁僧衣的下品知命境妖魔後,群妖膽寒心摧,不敢再廝殺,紛紛落荒而逃,少年郎不依不饒追殺,直到讓長成花圃的優曇花攔了去路,方才停下腳步。

  這段距離,又斬殺八頭採氣、一頭築基。

  護大王寺的妖氛,應是去了八八九九了吧?

  優曇花在佛光的照耀之下,瑰麗的美輪美奐,相傳,轉輪聖王或者佛陀出世,優曇花才會現世。

  少年郎仰著頭,察覺到了那隻昏鴉。

  昏鴉陡然高亢啼鳴,忽閃著翅膀,一副急不可耐的神色。

  趙蟾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扭頭望去。

  王世略的胸口讓【風煙渡】貫穿,它裹挾堪堪壓過佛光一籌的妖氣掠向趙蟾。

  揮拳。

  妖氣化作小山般的巨狼,張口把躲避不了的趙蟾吞下腹中。

  王世略轉身獰笑的問道:「秋少游!趙蟾死了!我且問你,心不心疼?!你們不是非常在乎這小子嗎?我親手殺了他!心不心疼!?」

  但秋少游的表情令它十分不解,他為何淡定的像是在看戲?復又望去嚴義、薛瑾花、高丘等人的神色,沒人在乎趙蟾的死,似乎,死的僅僅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

  不,不是這樣的。

  是……

  趙蟾死不了!

  王世略驚愕的扭頭。

  趙蟾被一層朦朧的白光籠罩,白光上有密密麻麻的聖賢道理。

  「你……那,那念君玉佩不是毀在了陽縣城下嗎?你……你用念君玉佩抵擋了我一招,才成功斬殺了王斐……」王世略不敢置信的問道。

  秋少游失笑,解釋道:「王洞主,不好意思,是我重又送給趙蟾一塊【念君】玉佩,接近下品靈器的品級,比陽縣斬妖司那塊還要好!」

  王世略霎那間怒的咬牙切齒,伸手指著秋少游:「你這是在揠苗助長!趙蟾既然是少年修士,本該靠自己修行的,即便是死在境界高的修士手裡,亦是他技不如人!你……你們怎能這般厚愛於他?!這是在害他!」

  秋少遊樂得看王世略瀕死前的火急火燎:「害他?哈哈……王洞主別說笑了,趙百戶此戰中的表現有目共睹,若不然,你也不會在即將敗亡之際,硬捱我一劍反倒去殺趙蟾。哈哈……王洞主,令你不得所願了!!!」

  王世略大吐一口妖血。

  晁魯直沐浴著佛光,護大王寺餵養四十年的十八尊殭屍已讓他斬殺殆盡:「鞦韆戶,情況有變,速速殺了它。」

  「好。」

  所謂的情況有變,當然是突兀出現的金燦燦的佛光。

  眾人並不知發生了何事。

  但晁魯直有所猜測,該是護大王寺那口逸散佛光的枯井發生了變故。

  既然如此。

  那禮妖和尚呢?

  秋少游招手喚回【風煙渡】,與晁魯直一道斬殺了窮途末路的王世略。

  嚴義注視著這一幕,無聲嘆氣,困擾陽縣的金山洞群魔,終是從根子上剿滅了。

  從今以後,陽縣斬妖司再也不必擔心金山洞妖魔會攻打縣城。百姓們可以安居樂業了!

  他仰望著天際,目光越過籠蓋整座大陂山的金燦佛光,暗道,徐師順、張冬至、姚柚、劉爽……你們在天之靈看見了嗎?可惜我未能親手弒殺王世略,但同為斬妖人,誰殺都一個樣子,無甚區別。

  嚴義走至秋少游和晁魯直身邊,薛瑾花、高丘亦是與他們並肩站著。

  趙蟾早對佛光生了忌憚,趕忙回來。

  秋少游送予他的【念君玉佩】能替他死五次。

  在陽縣的小巷中,一名老秀才採摘了優曇花,玉佩替死一次。

  此次王世略再偷襲殺他,又替死一次。

  剩下三次。

  須得好好用。

  嚴義拍了拍少年郎肩膀:「表現不錯。」

  高丘從滿地優曇花收回視線,笑道:「這下倒好,我們想留你在縣司也不可能了,秋少游無論如何都得帶你去瀾蒼府了,他可不是做賠本買賣的人。」

  「哼,你們明白就行,省得我們這幾個老兄弟之間鬧的不愉快。」

  薛瑾花問道:「我送你的畫呢?」

  「在嚴大哥的儲物法寶里。」

  「如今你也有了儲物法寶,何必還讓嚴義保管?」

  「是。」

  嚴義將薛瑾花送予趙蟾的畫作給他,少年郎渡劍氣一縷進了手串【風搖】,畫作眨眼不見。

  但卻清晰無誤的感受的到畫作已在手串的儲物空間之內。

  空間六尺長、六尺寬。

  作為上品法器層級的儲物手串,有如此空間,已經很大了。

  且內部充盈著靈氣,趙蟾若是放進靈草靈花,也不會擔心它們在儲物法寶中枯萎。

  薛瑾花似是不在乎佛光,輕笑:「別人送你飛行法器、儲物法寶,我卻只送你一幅畫卷,會不會嫌棄我小氣?」

  趙蟾恭敬答道:「前輩們送晚輩禮物,是看的起我,禮物不分高低貴賤,皆是前輩對我的情誼以及諄諄教導……晚輩歡喜還來不及,哪會有嫌棄之心?」

  一時間,秋少游和晁魯直讚賞的看著少年郎,這話說的,遊刃有餘,每個人的臉面都關照到了。

  如此少年斬妖人,自該大放光芒!

  應比這兒滿院佛光還要強盛。

  嚴義微不可查頷首,讚許趙蟾的隨機應變。

  高丘反而眉頭緊鎖,「同僚們,正主登場了。」

  落於破敗大殿屋檐上的昏鴉猛地飛走。

  一尊丈三大小的金身老僧輕飄飄的站到昏鴉剛剛落在的地方。

  晁魯直眯著眼睛,活動臂膀筋骨:「那是禮妖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