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少女的情意

  秋黛回了趟報案房將記錄好的文冊整理妥當,又跟張冰心分配了下接下來誰去接待報案之人,便重新到趙蟾的房間門外收拾碗筷。

  報案房分到的繡衣衛很少,嚴義的意思是報案房幾乎是縣司損失最為慘重的一房,除非再遇上妖魔攻城這類大事,否則,報案房的斬妖人、繡衣衛休養生息數年,不是說不參與處置妖患了,而是相比於其他三房,強度要降下來,讓孔燕行重新培養一批報案房的中流砥柱。

  郭君鄂、龐三山、姚柚……現如今,只有孔燕行還活著,且此生無望知命境。

  細細算下來,原兵器房主官鄭之臧倒是活的滋潤無比,在縣城置換了一座大宅子,整日優哉游哉,無憂無慮。

  命運之弄人,真是無法言說。

  秋黛見趙蟾關了房門,空碗筷放在台階,低著頭一一放在托盤上走向廚房。

  她正洗刷期間,秋梨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嘴裡啃著一根雞腿,看到有人,嚇的秋梨落把雞腿藏在了身後,當看清原來是秋黛時,又天不怕地不怕吃起了雞腿。

  秋梨落悄無聲息走到秋黛身邊,問道:「其實你長的不比我差,別總是低著頭。」

  秋黛似乎想著心事,驟然身旁說話,驚的啊了聲,險些摔掉了碗,「你嚇死我了!」

  「哼,你才嚇死我了呢!張冰心呢?」

  「她在忙,最近有許多報案的人。」

  「秋璇呢?」

  「她在寅賓房,忙著登記繡衣衛外出執行任務的情況,好像吳百戶也在教她修練。」

  「哼,別人都在忙,你為何在洗刷碗筷?」

  秋黛低聲道:「我給閉關的趙百戶送了餐食,他有事去找千戶了……」

  「趙百戶出關啦?!」秋梨落驚喜道。

  她軟綿綿地點點頭。

  「你騙不了我。」秋梨落彎著腰側著頭,盯著秋黛姣好地臉龐,「你喜歡趙百戶。」

  「你……你你你、你胡說什麼!」

  「哈哈……瞧你害羞的樣子。不逗你了,我問你,你怕不怕那些人?」

  「嗯?哪些人?」

  「就是……怎麼說呢,就是所有人,我們之前總是待在源水村,沒怎麼見過人,一下子被村長送到了人族的縣城,有那般多的人,你怕不怕?是啦,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

  秋黛遲疑道:「怕,不止我怕,張冰心、張琪娘、秋璇她們都怕,興許,男子不怕,瞧他們的樣子很開心。」

  秋梨落搖頭道:「他們是幸運的,不是村長帶走的第一批人,那些人……活了一個,其餘的,皆戰死城頭,我看過他們的死狀,十分慘烈。要是你看到了,保管嚇哭。」

  「我才不會被嚇哭呢!」

  「哈哈……秋黛,你若是喜歡趙百戶,該抬起頭,老是低著頭,趙百戶連你的模樣也看不見。」秋梨落打趣道。

  秋黛氣鼓鼓的,悶頭洗乾淨碗筷,放進櫥子中,「我去報案房記錄案情了!!」

  吃完雞腿,將骨頭藏進灶台里,下次燒火做飯,必然能「毀屍滅跡」。

  秋梨落蹦著跳著,突然感到有點小傷心。

  趙百戶年紀輕輕便立下大功,修行也很厲害,長相英俊倜儻謫仙似的俊少年,哪個少女不愛?聽說城內想要嫁給趙百戶的女子,能從縣司門口排到城門那兒。

  她決定退出,成全趙百戶跟秋黛的天作之合。她不是輕言放棄的人,但誰讓那是呆呆傻傻的秋黛呢,連她都希望秋黛可以一輩子幸福美滿。

  一想到這兒,秋梨落就要掉眼淚,心仿佛被無形大手給狠狠攥住了,疼的要命。

  不怪她,情竇初開少女的情意,像是綻放的優曇花,美的不真實,凋謝時,亦是痛的撕心裂肺。

  ——

  嚴義沒在小院,院子裡的石桌上還有喝過沒倒的茶水,趙蟾順手將之清洗乾淨。

  離開小院,去寅賓房。

  路上碰到了蹦蹦跳跳的秋梨落,不知她咋回事,看都沒看他一眼,加快腳步離開了。

  吳愈坐在寅賓房的一旁,單手端著茶杯慢悠悠的飲茶,秋璇坐在桌子後面昏昏欲睡,桌面擺了斬妖人、繡衣衛執行任務的紙。

  趙蟾探手拿起紙張時,秋璇猛地驚醒,當見到是趙百戶,長長舒了口氣。

  「趙百戶,為何不聲不響的來了?」秋璇問道。

  少年郎笑道:「明明是你偷懶瞌睡。」

  「誰讓昨夜城內忽然長了許多優曇花,縣司的繡衣衛都在幫著疏散百姓,好讓千戶們將優曇花解決掉!你看看吳百戶,他也困的不行。」

  吳愈放下茶杯,單手伸了個懶腰,感慨道:「一刻不得閒啊!」

  趙蟾依稀能從他的眉眼間看到憂慮,許是徐師順的戰死給了吳愈極大的打擊,又像勾察使薛瑾花待在陽縣斬妖司不走,讓他感到了大山般的壓力。

  「嚴千戶呢?」

  「在街上,不知現在在哪。」吳愈指了指他對面的躺椅,「坐,你我說說話。」

  秋璇為趙蟾倒上茶。

  「你鑄造完道基了?」

  「嗯。」

  「那異象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恐怕我這輩子也忘不了。」

  趙蟾笑了笑:「其實我什麼都沒看到。」

  「可惜了。」吳愈搖頭道,「你該看看自己引發的異象的,晁千戶說此異象叫做【皓月當空】又喚做【玉兔銀蟾】,你覺得哪個名字好聽?」

  「【玉兔銀蟾】。」

  「我也這樣認為,你名字裡帶了個蟾字嘛。下品築基境的感覺如何?」

  「應當是中品築基境。」

  「嗯?」吳愈仿佛未曾聽清,「你說什麼?」

  趙蟾重複了一遍:「我現在不是下品築基,而是中品築基境。」

  「你……」

  吳愈深深吸了口氣,「你才突破了築基境,又剛鑄造了道基,哪能一步到中品築基境?」

  少年郎深思了一會兒,問道:「玄力充斥於真氣、經脈、穴竅內,是不是中品築基境?」

  「是。」

  「那我……就是中品築基境。」

  他還想反駁,轉瞬就把話給咽了回去,能配合徐師順斬殺心雀真人、頂著王世略殺王斐、挽弓搭桃枝射殺天狼的少年郎,有怎樣令人吃驚的事跡都可以理解。

  就像他看到一輪明亮的圓月橫壓大日一頭,又得知那是趙蟾搞出來的異象,心緒反倒是古井無波未起風浪,只覺得趙蟾就應該異於常人,而非碌碌無為泯然眾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