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君符籙一塊使用竟出現了趙蟾意料之外的變化。
只見四神君虛影依照東、南、西、北四方位,將枯竹和尚圍在正中,招式眼花繚亂,招招朝妖魔要害上攻殺。
這枯竹和尚亦非等閒之輩,四條手臂上的戒刀、禪杖、金剛杵、法螺舞的密不透風,抵禦四神君攻殺,抓到機會甚至會發起反攻。
趙蟾顯然快要力竭了,四神君符籙一起用,威力固然強大,但消耗的真氣差點令他昏死過去,幸好這段時日不管是趕路或是閒暇之際,都在不浪費一絲時間的修練,否則,後果難料。
強撐著平淡的神色,乜了清遠宗掌門一眼,笑問:「有四神君幫忙鉗制枯竹和尚,前輩還想干看著不去陽縣嗎?」
掌門吃驚的注視趙蟾,趕忙重新調整方向,毫不吝嗇的往巨劍之中灌入大量真氣,朝陽縣駕馭巨劍飛行而走。
如今這般情況,沒必要求助章縣斬妖司了。
直到望不見與四神君虛影纏鬥的枯竹和尚,清遠宗掌門方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他是上品知命,距離開府境不能說一步之遙,總歸是有兩步之遙,如此關鍵時刻,當然不願為了一點小事,不顧大局的跟知命境妖魔拼命廝殺,萬一傷到道基再也突破不了開府境,那該如何是好?
彼時,一切悔之晚矣!
只是,他半點未曾料到,這斬妖司的趙校尉,居然以上品採氣的修為施展四神君符籙,阻攔下了枯竹和尚。
四神君符籙的威名,他聽的耳朵也快起了繭子,往日都是築基境的百戶或者千戶方能有資格施展神君符,施展之時,不過是一張、兩張,哪像趙蟾似的,甫一出手就是足足四張,完整無缺的四神君!
真氣太充裕了,亦是太富足了!
難怪趙蟾趕路四百餘里抵達大清山,此子不僅風輕雲淡,且胸有成竹,原來是有大手段傍身!
「如趙校尉這等天之驕子,我僅此一見。」清遠宗掌門萬分感慨。
趙蟾仿佛沒有聽見,他回頭遠遠眺望著,似乎擔心枯竹和尚掙脫四神君虛影的鉗制。
「放心,據我所知,枯竹和尚的實力不算誇張,換作是枯柳和尚的話,你我可得小心再小心了。」
「禮妖、禮魔和尚呢?」趙蟾問道。
清遠宗掌門沉吟道:「護大王寺之所以遲遲不曾被章縣斬妖司連根拔起,就是因為這兩頭妖魔體魄堅固、戰力極高。」
趙蟾拿出了一瓶復靈丹,如吃糖豆,傾倒進嘴裡,再運轉殘餘的劍氣消化藥力,好加快恢復實力。
枯竹和尚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並且準確無誤的找到趕路的兩人?!
掌門像是想到了這一點,眉頭一下子擰緊了。
「趙校尉……」
兩人許久沒有開口,快要離開章縣境內時,他才慢慢說道:「此事蹊蹺。」
「前輩,清遠宗誰最有可能跟護大王寺有牽扯?」趙蟾直白的問道。
斬妖人一旦勾結妖魔,便是大罪。
可山上宗門的修士不管這些,他們又非斬妖人,有部分山上修士甚至和荼毒百姓的妖魔是至交好友,經常參加妖魔舉辦的聚會。
「山上修士又沒斬妖司那般多的規矩,我也不知。」
清遠宗掌門眼下對趙蟾高看一眼,說話的語氣亦是將他當做可商量事情的道友,而非晚輩。
光是那手四神君符籙齊出,他就得收斂起對少年郎的高傲。
枯竹和尚能抵擋的了四尊神君虛影,不代表著他行。
此符原就是斬妖司給予下四境斬妖人的大殺器。
趙蟾聽聞此言,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到了澤縣境內,便能稍稍鬆口氣了。
果然一路無事。
駕馭巨劍飛行一天的清遠宗掌門在傍晚時分,於澤縣路旁降下,散去真氣,巨劍恢復正常大小被他收進劍鞘,不遠處是家開在道左的酒家。
兩人招呼酒家掌柜上些吃食和酒水。
掌柜是個四、五十歲的男人,已是顯得蒼老。
切了盤熟牛肉,又上了鍋羊肉,最後端來一盆燉雞和醃菜。
酒水搬來了一壇。
兩人慢悠悠吃飯飲酒,並無言語。
飯菜酒水的味道並不好,乃至有些異味。
酒家內另有一桌趕路的客人,風塵僕僕。
「那陽縣斬妖司的趙校尉是何來頭?」
「我聽說是孔燕行的遠房親戚,打小被培養著斬妖除魔,正值群妖進攻陽縣,這才大顯身手,一戰驚世。」
「孔燕行?可是報案房的孔百戶?」
「就是他。」
「好嘛,前年我家在陽縣的親戚還去找他報過案,一隻碩鼠成精,偷吃了五戶人家的存糧。趙校尉斬殺妖魔的事跡可是真的?」
「絕對是真的,你還懷疑此事?」
「不是懷疑,總覺得不真實,斬殺七頭築基境妖魔,外加護大王寺的住持,委實不可思議。」
清遠宗掌門小口啜飲著酒水,瞥了趙蟾一眼,這小子的名聲都不止於陽縣,都傳到了澤縣,假以時日,章縣同樣會廣為人知。
「陽縣百姓知道此事後,想要嫁女給趙校尉,你可知趙校尉如何答覆的?」
「哈哈……你不必和我炫耀,這事我知道,趙校尉說,『妖魔不滅、無以家為』。」
「讓我等百姓聽來,頗壯膽氣啊!妖魔不滅、無以家為,好一個趙校尉,敬其一大白!」
兩人舉杯,恰巧朝著趙蟾坐著的位置敬酒,隨後一飲而盡。
清遠宗掌門低聲問道:「你真殺了七頭築基妖魔?」
趙蟾搖搖頭:「我若是憑藉一己之力斬殺七頭築基妖魔,嚴千戶何必要我尋上大清山?」
「哈,不錯,倘若如此,你們陽縣斬妖司應該在著手剷除金山洞群妖了。」
清遠宗掌門向那兩人喊道:「趙校尉既然那般厲害,為何不見妖魔絕跡?」
兩人頓時怒視著他。
「哼,雞蛋裡挑骨頭,天下妖魔不知凡幾,趙校尉年紀輕輕遲早會盪盡妖氛,不須你陰陽怪氣。」
「我瞧你是羨慕趙校尉的名望!」
「年紀不小了,卻是個心胸狹隘之輩。」
「別理他,這種人,越理他越來勁。」
清遠宗掌門抻著腦袋,小聲對趙蟾道:「你瞧,他們已經開始自發維護你的名聲了。趙校尉,將來你在毓山郡民間的名望,興許不輸那些享受萬民香火的神祇,萬一有人為你建廟上香,事情便不妙矣。聽我一言,此事需要早做打算,否則,被朝廷明旨敕封的山神、水神、城隍,暗地嫉恨於你,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私自設廟禮香收集香火,供奉的神位卻非朝廷敕封的正規神祇,就是淫祀。
即使趙蟾這位正主不知情,也要罪加一等、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