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事成矣,立下大功

  風舟殿。

  掌門盤坐著,中年文士模樣,丹鳳眼,皮膚極白,紅唇,男身女相。

  大長老跟二長老有條有理談論著趙蟾來到清遠宗後的所作所為。

  皆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掌門跟前的地面放著嚴義寫給他的信。

  信上的內容他仔細看了兩遍,條件優厚,態度誠懇,又有若隱若無的威脅,似乎他不答應這樁事情,陽縣斬妖司三位知命境修士聯袂拜訪清遠宗。

  和斬妖司的知命境修士相比,清遠宗的知命境名不副實,打坐清修出來的境界如何打的贏斬妖司那群殺胚?

  就半山腰那個校尉趙蟾,姜庭燕大概率不是他的對手。

  「斬妖司……」

  他抬了抬眼皮,看著平靜的兩位長老,「你們知道我的想法,發生那事後,一直避免著和斬妖司產生牽扯。」

  「掌門……」

  「我說完之後,大長老再說。」

  「遵命。」

  他繼續道:「趙蟾住在山腰的宅子,以你們對他的描述,想必已和弟子們打成一片,他到此的目的該是已經散播了出去,如此誘人的條件,弟子們必然心動。呵呵,莫說眾弟子,連我也心動了。

  眼下,人心在陽縣斬妖司、在趙蟾,我要是不同意、不答應,怕是被弟子們認為阻礙他們修道。」

  「掌門千萬別作此想,清遠宗諸位弟子,皆以掌門馬首是瞻!」二長老慌忙道。

  他揮揮手:「我這掌門提供不了那般多的修行資源,山下村裡的老人經常說,財帛動人心。何況是斬妖司此等屹立於人間大地上的龐然大物,他們開出如此優越的條件,清遠宗這種小門小戶根本抵抗不了。」

  大長老試探著問道:「掌門……同意了?」

  「大長老,你可知我點點頭之後,弟子們會死多少人?」

  老嫗冷不丁的譏笑道:「掌門何須自責?我現在就去詢問眾弟子的意見,讓他們自己來選!為了富貴而戰死,亦是他們的自己挑選的路,和我們無關。」

  他搖頭嘆道:「不必了,此事我答應了,既然陽縣斬妖司願意開出這等令人眼熱的條件,哪有理由拒絕?」

  「掌門……你是想讓諸位弟子私底下罵你?」大長老輩分高,懶得說些遮遮掩掩的話,直白的詢問。

  她的意思很簡單,若和陽縣斬妖司聯合對付群妖,肯定會有人戰死,彼時,絕對有弟子跳出來痛罵把他們當做炮灰的掌門。各種難聽的謠言亦會應運而生。

  掌門無奈的笑了笑,這老嫗,話全讓她一人說完了:「時勢如此,我不曾及時阻攔趙蟾上山,已然無法挽回。」

  他要是不答應,門派內的弟子或許會離心離德,私底下跑去斬妖司,那般的話,後果會更嚴重。

  委實是進退兩難。

  大長老道:「我看庭燕和非凡已經站在趙蟾小子的身邊了。」

  「是趙非凡主動勸我應承此事。」鎮魔堂的二長老開口道。

  掌門起身,走到風舟殿的一側,那裡放了張書桌,研磨,他要給嚴義回信一封,約定個日子兩人見面詳談……

  握筆的手剛抬起來,他將此想法拋出腦海,時間緊迫,何必再浪費在這點小事上?他親自走一趟陽縣斬妖司為好,順便帶上趙蟾,免得這小子又跑四百餘里路。

  放下毛筆。

  他轉身看著二長老:「有勞二長老帶趙校尉來此見我。」

  「是。」

  大長老亦是告退。

  殿內只剩下他一人,幽幽嘆了口氣。

  這山上宗門,人心更是難測。

  修行、修行,修的是逆天而行,沒有資源,何談逆天而行?

  陽縣斬妖司許諾了這麼多的好處,讓小門小戶的清遠宗如何拒絕的了?

  天上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這些好處,是要拿命拼的!

  可憐兩位長老認為死的不是他們,竟脅迫他答應此事。

  自從兩人聯袂推開風舟殿的大門,他又看到已經被拆了的信,一切盡在不言中。

  沒辦法,人心便是如此,上一刻還在稱讚他是清遠宗的中興之主,下一刻立即換了副面龐,要為了他人許諾的恩惠賭上眾弟子的性命。

  當然是有好處,前提是不要死太多人,活著的,將會得到斬妖司豐厚的回報。

  至於相不相信嚴義的承諾,根本不需要考慮,他是斬妖司的千戶,必須信守諾言。

  畢竟,因果反噬,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

  兩刻鐘後。

  趙蟾的身影出現在風舟殿外。

  掌門原本背對著少年郎說話,稍稍思慮,暗道,何必和一孩子置氣?

  隨轉過身子,打量著這位校尉,輕笑道:「小小年紀已是上品採氣,此等天賦,教人艷羨。」

  趙蟾站在殿外,恭恭敬敬拱手一拜:「陽縣斬妖司斬妖人,校尉趙蟾,拜見掌門。」

  「進來吧,這裡沒有外人,你我好好聊聊。」

  「晚輩遵命。」

  步入大殿,只點燃了一根嬰兒手臂粗的燈燭。

  注視著少年郎俊郎的樣貌,掌門笑道:「你趁著我閉關,做了好大事!」

  趙蟾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何意思,拜道:「晚輩不解。」

  「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我已經同意此事了,明日清晨,我帶你去陽縣斬妖司,省了你又奔四百餘里。」

  清楚無誤的聽到這句話,趙蟾一顆心終是放進了肚子裡。

  「此事對斬妖司和清遠宗,有利無弊!」

  「你也不拿人命當回事?」掌門反問。

  趙蟾抬頭看著男身女相的他:「前輩,不只是修士的命是命,妖魔殘害的芸芸眾生,他們的命同樣是命。一頭採氣境妖魔,屠戮一個村子不在話下,少則幾十口人命,多則上百口,這些血淋淋的血債,總該有人記得、有人去報仇雪恨。」

  掌門如今才知趙蟾的厲害,冷笑道:「我輩山上修士並非凡夫俗子。」

  「若附近的凡夫俗子被妖魔屠戮乾淨了,難道大清山能獨善其身?!」趙蟾問道。

  「有我在!便能獨善其身!!」

  「不見得吧,護大王寺、雀鼠谷的知命境妖魔一同攻打,清遠宗哪裡抵擋的下!」

  掌門似被趙蟾說的啞口無言,拂袖道:「好一個陽縣斬妖司的校尉,居然這般伶牙俐齒!」

  「晚輩絕非膽大包天的頂撞前輩,而是在述說一件將來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晚輩只有把這事如實說出來,方能算是對得起前輩!」

  「哦?怎麼又對得起我了?」

  「因為前輩把清遠宗治理的井井有條,山上弟子經常下山幫百姓剷除妖患,且從百姓收來的貨物,亦會多給一筆錢。如此善心,晚輩真心實意感到佩服。」

  掌門驀地笑了,「你小子,簡直八面玲瓏,出身大族?該是有名師教導你。」

  「晚輩出身山野泥塵間,原是一個采漆工。」

  他點點頭:「怪不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能將事情看的入木三分,與你吃的這份苦,大有關聯。」

  轉瞬,掌門低聲問道:「你小子怎麼看待我家大長老?」

  趙蟾頓時閉口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