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接近「因果」

  放在庫藏里的兩尊望天吼早該替換掉石獅子,但石獅子本身的辟邪納吉、吉祥如意的功效,對陽縣百姓有不少好處,便遲遲未曾替換。

  經過這次群妖攻城,嚴千戶不再貪戀石獅子效果,趕緊換成戰鬥力更強的望天吼,若是再有下次妖魔攻城,遠比石獅子作用大。

  姚柚和蕭獻一人一座石獅子搬運進庫藏,又搬來兩尊望天吼。

  擺好位置,蕭獻急跑向後院通知嚴千戶。

  並不是將望天吼搬到縣司前就完事了,還需要嚴千戶捻訣,使得望天吼認準陽縣這座縣城,否則,妖魔來了,望天吼不知需要守護的地方是哪裡。

  嚴義嘴裡塞了一根雞腿,半點不在乎自己在斬妖人眼裡的威儀。

  真正的威儀不是從儀表上來的,而是自刀槍上來,縱然嚴義再邋遢,仍是陽縣斬妖司最威儀之人。

  和趙蟾、北落晝點了點頭。

  當著幾人的面,雙手捻訣。

  不多時,兩尊石制的望天吼眼珠子轉動,先盯著趙蟾好生打量一頓,又環視周遭的情況,一躍而起,凌空漫步,繞著陽縣逛了一圈,重回縣司大門前,化成原樣。

  北落晝看的嘖嘖出聲:「千戶,不如把這手訣教給我算了。」

  「你可施展不了,須得知命境。」嚴義嚼著雞腿,含糊不清道,「這兩尊望天吼在上品法器里,也是品階極高的那種,你小子才上品採氣,想要操縱它們差的遠呢,好好修行,等你知命境再教給你。」

  「一言為定?」

  「嘿,你這小子這般肯定自己可以修練到知命境?」

  「當然可以!」

  「哈哈……我等著。」嚴義輕鬆笑道。

  說完,轉身走回縣司,隨著他背對著幾位斬妖人,笑意迅速消失。

  縣司戰死那般多的斬妖人,作為唯一的千戶,不痛心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要在存活下來的斬妖人面前表現的雲淡風輕。

  突然想起一事,轉身喊道:「趙蟾!過來!」

  「是。」

  趙蟾小跑到嚴義身前。

  「稍後我給你件法器,你給源水水神金准送過去,我這兩天仔細想了下,解鈴還須繫鈴人,若你不出面的話,不太合適。」

  「千戶……」

  「廢話那麼多幹嗎?你不是帶來縣司十幾件法寶嘛,那可是一件上品法器、五件中品法器、八件下品法器啊!」

  「可是千戶已經把這功勞記在我頭上了。」趙蟾道。

  孔燕行已經去瀾蒼府報功了,也不知府司如何評定這樁功勞。

  「嘿,你小子不是挺機靈?怎麼腦子現在不好使了?這些法寶是潘喜給你的,相當於白白撿來的,既然是撿來的,當然需要好好利用一番。」

  「是,我聽千戶的。」

  「這才對嘛,趕緊填飽肚子,順便搜查下豎斷山、孤雁山等大山裡有沒有殘留的妖魔鬼怪。」

  「遵命。」

  嚴義經過穿堂返回自己的小院。

  北落晝跟上來,問道:「千戶交代給你任務了?」

  「嗯。」趙蟾沒有解釋。

  似乎……似乎千戶十分在意「因果」二字。

  但,趙蟾暗道,倘若去源水償還金準的這樁因果,豈不是依然困在因果之中?

  陽縣的酒樓有跑腿的小廝,送來了吃食。

  三菜一湯,兩碗米飯,趙蟾吃的很慢,細嚼慢咽,他到縣司後,伙食水平直線上升,要是還在游居鎮,這頓隨意的飯食,逢年過節也吃不上。

  吃飽喝足。

  他去了嚴義的小院。

  嚴義似乎提前知曉趙蟾到了,站在門口的台階呶呶嘴,院裡石桌上放了一個銀色的酒壺,壺身有水波紋:「將它親手交給金准,明明白白的告訴祂,是我讓你去的,並且,這個酒壺抵消的是《汲水養魂》。」

  「是。」趙蟾丁點不廢話,小心翼翼收起酒壺。

  嚴義頓了頓,繼續道:「源水旁有一座村子叫做源水村,村長叫做張定真,你幫我給他捎句話,就說……」

  略微有些猶豫。

  「就說當初陽縣斬妖司讓他們一窩子居住在陽縣境內,並且不打擾它們,到了它們報恩的時候。」

  趙蟾重複一遍嚴義說的話。

  「沒有差錯,會騎馬嗎?」

  「會,孔大哥教我如何騎馬。」

  「騎馬去源水,不必顧忌馬匹的腳力。」

  「遵命。」

  「對了。」嚴義深深注視著趙蟾,「不要相信金準的花言巧語,水神雖是神祇,但你須得知曉,祂們這等神祇私心極重!」

  轉瞬,嚴義嗤笑道:「生前再如何光明磊落,既成了朝廷敕封的神祇,也會誕生種種鬼蜮伎倆。」

  趙蟾這兩日亦是知曉了,天地間的神祇並非都是一國廟堂所敕封,另有些古老神祇存活於世。

  至於古老神祇怎麼來的,他翻看的書本上語焉不詳,只說是【蒼天敕封】。

  對於一國廟堂敕封的神祇,伐山破廟就能使其香火斷絕、金身腐朽,死無葬身之地。

  嚴義瞧著趙蟾眉頭漸漸皺起,問道:「有疑問?」

  「千戶,我在縣司的《周天詳解》里讀到古老神祇的事跡,不知祂們是怎樣修練的。」

  「《周天詳解》此書九假一真,不必深究。古老神祇的來歷啊……」嚴義搖頭,「我亦不知,迄今為止,我只見過朝廷敕封的神祇,未曾見識古老神祇的面目。」

  趙蟾向嚴義抱拳:「屬下告退。」

  「一路當心。」

  離開小院,走過穿堂。

  在寅賓房院子一角的小馬廄里牽了匹馬,他背著收著銀色酒壺的包袱。

  北落晝聽到馬蹄聲,從寅賓房出來:「巡邏的見聞我替你匯報了,一路順風。」

  「多謝。」趙蟾抱拳道。

  此事趙蟾一直記著,卻好似故意忘了一般。

  北落晝邀他一塊去城頭巡邏,打著親近的心思,趙蟾又何嘗不懂?

  讓北落晝幫他這件小忙,相當於欠他一個人情,下次趙蟾再還上這個人情,一來二去,兩人不就熟絡了?!

  這點人情世故的處理,少年郎還是手到擒來的。

  看樣子,北落晝不曾看穿。

  夾了夾馬腹,在陽縣百姓的呼喊聲中,到了城門,戍守城門的守軍一見是聲名鵲起的趙校尉,二話不說,打開城門,放任他離去。

  「趙校尉去了豎斷山!」守軍低聲道。

  「大概縣司令趙校尉巡視大山,說實話,趙校尉辦事,我放心。」

  「誰說不是呢!俺也放心!」

  趙蟾騎著馬行走在山間小路。

  那本《周天詳解》在介紹古老神祇的篇章里,莫名其妙寫了——殘兵敗將。

  沒有前言,沒有後語,突兀出現了「殘兵敗將」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