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孔燕行也稱趙蟾是個殺胚。
卻是和嚴義現在評價的殺胚大不一樣。
前者,孔燕行認為趙蟾聞戰則喜。
而嚴義覺得趙蟾是那種在廝殺絕境之中,逆勢突破境界的奇才。
如此少年人物,能被陽縣斬妖司得到,豈不是一樁天大的幸事?
隨著與金山洞群妖廝殺的越來越激烈,趙蟾反倒是愈戰愈強,設身處地想一下,他若是金山洞群妖,何等絕望?
所以,得小心保護好這少年郎,免得被知命境妖魔察覺,不顧一切代價襲殺在搖籃里!
「隨我來。」嚴義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領著趙蟾往一處院牆、門戶、穿堂等等貼著符籙的院落走去。
「那些符籙多是築基境的,外人或者妖魔擅自闖入此地,頃刻間灰飛煙滅,少部分是知命境符籙,饒是金山洞的五位洞主,亦是吃不消。」
嚴義站在紅門外,指著符籙介紹道。
「築基境符籙名為《四靈鎮宅符》、《水火守宅符》,知命境符籙喚作《北天御煞符》。」
他又細緻的給趙蟾解釋符籙來歷。
「皆是府司下發的,用以守護縣司儲存修行資源的庫藏。兵器房掌握一部分,但皆是些用於實戰的一次性東西,這裡收藏的則是陽縣斬妖司真正的寶貝。前些年,縣司斬妖人較多的時候,裡面的東西不夠賞賜的,近幾年,尤其是金山洞群妖頻繁和我們陽縣斬妖司作戰的這兩年時間,縣司斬妖人死傷慘重,許多修行資源就此空置下來。」
趙蟾陡然明白嚴義為何帶他來這兒了。
嚴義幽幽嘆了口氣:「對其他人我稍有隱瞞,確是不想瞞你,金山洞大洞主王世略和那頭來歷神秘的天狼,將我打成重傷……」
少年郎神色猛地一怔。
「要是再來一次妖魔攻城。」嚴義苦笑道,「只能靠你們死守城牆了。」
「寧長真也被三洞主鳳羽打傷了,他的情況比我更加惡劣,你給我的四粒福生丹,我吃了一粒留了一粒,餘下的兩粒昨夜送予了寧長真。趙蟾,你被孔燕行看重,同樣被我看重,其他人可以死,你不能戰死,切勿不顧性命去救同僚,咱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你修為提高了,再幫同僚報仇雪恨。」
堂堂斬妖司千戶能說出這番話,可見接下來的局勢不容樂觀。
嚴義補充道:「當然,你斬殺的五頭妖魔,若只是鳳羽那老母雞派遣來噁心咱們的,實則並無第二次群妖攻城,剛才這些話你不必記在心裡。」
趙蟾站在他的身側,半晌,沉吟問道:「為什麼?為什麼我和其他人不一樣?」
「斬妖人本就是人人不一樣,有人天賦高,理所應當享受更多修行資源,有人天賦低,或許經歷一場妖患就戰死了。」
他當著趙蟾的面雙手掐訣。
手訣繁複,饒是趙蟾記憶力超群,亦是看的眼花繚亂。
結束之後,嚴義伸手揭下貼於紅色大門上的《北天御煞符》,「進來吧。」
走進裡面,僅僅是一處小院落,略顯逼仄。
三間房。
房門同樣貼著知命境的《北天御煞符》。
嚴義走到中間那座房,再次掐訣,揭下符籙。
「看明白了嗎?」
「不曾。」
「哈哈……北天御煞符的手訣須得你築基境後,方能施展。斬妖司規定符籙的使用境界,並非為了限制斬妖人,而是保護!像你,中品採氣使用築基境符籙,符籙之力必然反噬你的體魄。假如你是專門修練符道的山上宗門弟子,就沒有此等隱患了。但你不是,我們也不是,所以需要量力而行。不過,某些特殊的符籙卻不需要如此嚴格限制,例如四神君符籙,孔燕行在山裡斬殺那頭忘情川老蛟,所用的便是《請監兵神君符》。監兵神君乃是西方神祇之一,代指白虎,屬金,殺力極盛!」
推開房門。
沒有丁點灰塵。
「進來瞧瞧這些斬妖司的寶貝!」嚴義看著趙蟾的眼睛,笑道。
原以為少年郎會表現的激動,但沒有,他仍是一副平平靜靜的模樣。
一個山野少年,卻有如此表現,嚴義感到非常奇怪。
野修潘喜當真有那麼大本事雕琢這塊璞玉嗎?
他不信。
潘喜若真有此等本事,何須謀篇布局的奪他人壽元?早已突破境界,不再為自身壽元擔憂了。
房間裡陳列六列貨架。
貨架中,擺著功法、法器、丹藥、符籙、靈草、奇花等等珍寶。
嚴義徑直走到靠牆邊的一列貨架,仔細扒了扒,才拿著薄薄的書冊扔給趙蟾。
「《冷泉劍嘯》,你既然已經修練了功法,直接練裡面的招式就好了,這本劍譜也不知被陽縣斬妖司得到多久了,愣是無一人學的會,你試試,要是同樣練不會,再還給我,我繼續丟進庫藏里吃灰。」
說是吃灰,房內貼了《清潔符》,根本不會產生灰塵。
趙蟾雙手捧著書,小心翼翼翻開。
《冷泉劍嘯》不像《撼神劍》寫的那般詳細,大概七十字總綱,緊接著便是劍招。
共六式,為【探劍取月】、【金雁橫空】、【迎風撣塵】、【萬岳朝宗】、【滄海雲霄】、【玉進天池】。
「《冷泉劍嘯》難則難已,但不光有奇、快、准、妙的特點,如【迎風撣塵】、【萬岳朝宗】兩劍,一改【探劍取月】、【金雁橫空】的風格,劍勢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滄海雲霄】一劍,氣魄磅礴,要以自身劍氣壓著敵人不敢生出半分抵禦的心思,【玉進天池】防守嚴密,可攻可守,算是兩相兼顧的一招。」
趙蟾邊聽嚴義講解,一邊凝神翻閱劍譜。
將近兩刻。
嚴義問道:「有何感想?」
「千戶,這六式劍法不像一本劍譜之中的……」
「嗯?」
「倒更像殘缺的劍式,被人編纂進一本劍譜里。招式厲害歸厲害,似乎只能單獨使用,而不能如《撼神劍》那般,從第一招連續不絕的使到最後一招。」
嚴義眯了眯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不在乎總綱,單獨練六式劍法?」
「是。」
「可為何會有總綱?」
「不知,興許編纂此書的劍修起了捉弄的心思,又大概是這本劍譜也是殘缺不全的。」趙蟾道。
嚴義笑著說,「你小子看待《冷泉劍嘯》另闢新徑,教人意想不到。」
「之前修練劍譜的斬妖人,都將其看做是一個整體,學會總綱,再練六式劍法,到你這兒,反其道而行,先練六式,不理會總綱。你可知,《冷泉劍嘯》的總綱也是一篇心法?對劍修有莫大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