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讚歌》片場,顧梔把劇本放在腿上,一個字一個字地認。
她發現看劇本對自己的認字水平有很大的提高,當然了,其中也不乏老師的教導。
顧梔想到自己的老師,頓了頓,然後釋然。
她也不矯情,既然情夫都願意當,老師只不過是順便兼任。
就實際需求來說,她目前確實還很需要一個老師,並且是一個優秀會教學的老師,而這樣的老師並不好找,所以從這點來說,第六號情夫之前表現的非常合適。
電影的拍攝進入正軌,顧梔發現演電影似乎並沒有她以為的那麼難,她很快就找到了感覺,演起來很容易。
顧梔背完台詞,又從旁邊拿出另一本東西。
她翻開,裡面全都是畫師給她畫的圖案和標誌。
顧梔抱著本子翻了翻,最終選定一個開一半的梔子花樣式的圖案,用筆把它圈起來。
市面上別家的商品都有自己獨特的品牌標誌,她打算給織陽成衣也弄一個。
織陽成衣的訂單幾乎都來自於上流社會,那些名媛小姐和太太們之所以會選擇她的店,她店的衣服款式好看質量好事一方面,富婆同款,穿出去有面子是另一方面。
顧梔想把這個面子發揚光大,就好比別人一看到一串外文字就知道是萬寶路香菸一樣,讓別人一看到這個梔子花標誌,就知道是她織陽成衣的衣服。
顧梔對著自己選中的圖案滿意地點點頭。
今天收工的早,顧梔收工後去了織陽成衣,試了試店裡的新款。她上次說了店裡除了成衣以外還可以做一點配飾,這次去,裁縫恭敬地拿出一隻手包:「老闆,您看這個怎麼樣。」
顧梔看到後眼前一亮。
手包全身用的是跟旗袍一樣的緞面,顏色則是湖藍,不同的是手包內襯被加厚了好幾層,所以挺闊有型,開口處則是時下流行的全開口,中間則有兩個交錯的珍珠八字夾,想收攏時把兩顆珍珠夾交錯一別就可以了。
「能不能把這個圖案給我縫上去。」顧梔指著畫冊上的梔子花問店裡的裁縫。
她又指了指包的開口處,最中間的位置,「縫在這裡,不用太大,一定要精緻一點。」
裁縫手藝精湛,看了顧梔畫冊上的花樣後點頭:「可以的。」
顧梔笑了笑,決定帶著這隻手包去參加過幾天的「上海友聲獎」。
「上海友聲獎」由上海亞美電台舉辦,每年都會評選出最佳唱片,最佳歌星,最佳唱片公司和最佳新人等幾項大獎,是上海歌唱界最重要的獎項,而每年的最佳歌星,則被所有的歌星視為對自己最大的肯定。
往年幾家唱片公司可以說是平分秋色,但是今年,一個顧梔的橫空出世,貌似打破這個僵局。
今年勝利唱片無論是在歌星知名度還是唱片銷量都一騎絕塵,而那一騎絕塵的銷量里,有一半都是顧梔一個人扛起來的。
古裕凡覺得自己今年最正確的是就是當初答應跟顧梔合作,今年的「上海友聲獎」勝利唱片無疑會滿載而歸,於是提前好幾天就問顧梔出席頒獎的時候要穿什麼顏色衣裳,他打同色系領帶。
顧梔在織陽成衣的新款里選了選,相中一件藕荷色的旗袍,剛好配她的藍手包。
上次已經用神秘富婆的身份把店帶起來了,這次歌星顧梔可以大大方方地穿著織陽成衣的衣服去,再帶一波貨。
「上海友聲獎」的頒獎典禮定在星期六,顧梔特意跟《明月讚歌》的導演請了天假。
頒獎的地點則是在聯盛劇院。
歐雅麗光,參加頒獎禮之前,顧梔對著鏡子認真檢查自己的妝容和衣服,然後挑了個鑽石發卡別在頭上。
李嫂敲門說霍先生來了。
顧梔才想起來自己忘了跟霍廷琛說今天她要去參加頒獎典禮,霍廷琛還跑來上課了。
她鼓了鼓腮。
霍廷琛一來就看到顧梔今天打扮的格外亮眼,整個人漂亮得有些過分,於是俊眉微蹙:「你要做什麼?」
顧梔聽到他語氣里的審問,心裡十分不舒服,想這個男人實在是找不准自己的定位,於是翻了個白眼:「你管得著嗎?」
霍廷琛突然語塞。顧梔這是在提醒他的身份。
顧梔收拾好,拎起自己的新款手包:「今天的課不上了。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顧梔走後,李嫂才忍不住告訴一直在原地默立的霍廷琛,說顧老闆好像是去參加什麼頒獎了。
霍廷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聯盛劇院。
今天的聯盛劇院十分熱鬧,燈火通明。
顧梔到達後,被工作人員領到她的位置坐下。
勝利唱片的歌星都坐在一起,古裕凡早早就到了,顧梔作為勝利唱片最火的歌星,位置在古裕凡的旁邊。
勝利的歌星都跟顧梔打了招呼,顧梔落座,看到古裕凡為了配合她藕荷色的旗袍,今天還特意打了條藕色的領帶。
另一邊,幾家唱片公司的歌星和老闆也到的差不多了,今時不同往日,他們看向勝利唱片座位席的眼神里,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服氣。
特別是在看向坐在勝利唱片老闆旁邊的那個女人時。
美貌和歌喉兼具,聽說最近還在拍第一部有聲電影,妥妥的天降紫薇星,人形搖錢樹,行走印鈔機。
古裕凡到底是從哪裡挖到的寶。
顧梔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複雜的目光,勾唇笑了笑。
她望了一眼旁邊的記者席。
「上海友聲獎」是全上海人民每年都很關注的獎項,每年的最佳歌星都備受矚目,這種場合,當然不會少記者。
古裕凡已經說了今年的最佳歌星是非她莫屬了,因為她的唱片銷量以及歌曲傳唱度今年在上海所有的歌星中一騎絕塵,幾家電台更是放了無數遍。
顧梔抓著自己的手包,想待會兒領獎的時候也帶著這個手包上台,讓記者們拍拍,明天好登報。
等待間,現場的人已經到齊,主持人上台,宣布第十三屆「上海友聲獎」頒獎典禮現在開始。
頒獎與歌舞表演交替進行,勝利唱片毫無疑問得了今年的最佳唱片公司,其餘幾個大大小小的獎有的歸到勝利唱片的歌星,有些被其餘唱片公司的歌星得走。
最佳歌星獎作為最重量級的獎項,在最後一個頒發。
主持人走上台,手裡拿著一張寫獲獎人名字的小卡片。
記者的相機都對準了舞台。
「獲得第十三屆上海友聲獎最佳歌星的是……」
古裕凡手裡已經拿著最佳唱片公司的獎盃,笑著看了看旁邊的顧梔。
顧梔也準備登台。
主持人打開卡片,對著話筒念出上面的名字:「……高響唱片,白鶯!恭喜!」
不像剛才頒的那幾個獎,在念出獲獎人名字後台下都是一陣祝福和歡呼,這一次,主持人話一落,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死一般的安靜。
古裕凡一臉的不可置信。
見無人響應,主持人似乎也有些尷尬,然後又對著話筒念了一遍:「恭喜來自高響唱片的白鶯小姐獲得第十三屆上海友聲獎最佳歌星。」
「好!」高響唱片的人首先鼓起了掌。
緊接著,現場也逐漸響起了掌聲,除了勝利唱片席位上的人。
台下的人一邊鼓掌,一邊把目光投向勝利唱片方向。這些目光中有驚訝的,有遺憾的,更有幸災樂禍的。
今年的最佳歌星得獎人竟然爆冷,是高響唱片的白鶯,而不是大家都以為的顧梔。
天降紫薇星勢不可擋,賺了那麼多錢,多少唱片公司眼紅,現在竟然在獎項上栽了跟頭,有人遺憾,但更多的人暗爽。
高響唱片前幾輪都沒有得獎,今晚本以為會顆粒無收,沒想到卻一舉奪得最重量級的最佳歌手。
顧梔茫然地望了望身邊的古裕凡。
古裕凡的表情告訴她她沒有聽錯。
白鶯已經走上了領獎台,接過獎盃,開始說自己的獲獎感言,她似乎很激動,說著說著哽咽起來,眼泛淚光。
記者似乎也對這最佳歌星的結果感到爆冷,不過他們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把相機鏡頭對準了台上白鶯,明天的新聞頭條似乎都有了:最佳歌星另有所屬,白鶯喜極而泣。
顧梔把目光移向台上領獎的女人,當初試鏡《明月讚歌》時兩人還見過。
白鶯今年就沒有出過什麼好歌,唱片銷量甚至還比不上她一個零頭!
這竟然就是歌唱界最重量的獎。
顧梔越想越氣,突然站起身。
白鶯看到台下突然站起身的人,舉了舉手中的獎盃,剛才還喜極而泣的臉龐換上得意的神色:「我不管別人會怎麼看,我知道外界有很多聲音,但我只想說,隨你們怎麼樣,獎在我手上。」
古裕凡跟著站起身,把那個最佳唱片公司獎盃像破爛一樣扔在座位旁邊。
顧梔盯了台上的女人兩眼,直接轉身離場。
現場響起一陣噓聲。似乎在說她輸不起。
顧梔大步流星地離場。她並不在乎那些噓聲,她只是很看不起這個獎,連最起碼的公允性都沒有了,辦個什麼頒獎典禮,直接分豬肉算了。
無論明天的報紙怎麼寫。
她才不怕會得罪那些電台報社唱片界的人。
古裕凡追了上去,勝利唱片的人都跟著提前離場。
現場一片譁然。
第二天,顧梔早早起來,看到報紙頭條,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有天意,這次的頭條所有字她奇蹟般地都認識。
顧梔看到新聞前半部分的時候還算鎮定,在看到最後一句時,眯起眼。
「高響唱片白鶯榮獲最佳歌星,顧梔憤然離場,白鶯領獎台喜極而泣,後台更有疑似霍氏少東霍廷琛到場祝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