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暴雨必有大事發生

  當沈安然意識到,出現在眼前的的確是徐聞,而不是雨夜燈光折射出的蜃影,不是自己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她懵了。閱讀

  隨即,心酸、喜悅、氣憤、傷心……各種情緒同時發作,並各自幻化出一句台詞要脫口而出。

  礙於聲帶的震動模式過於單一,而她又只有一張嘴,最後發聲機制發生過載式故障,各種台詞經過旋渦般的攪動後形成了統一的模式,出口即為:

  「哇啊……」

  沈安然當場暴哭,眼淚下得比滂沱暴雨還大。

  徐聞以為是自己差點撞著她,把她給嚇哭了,當下好不緊張,也顧不得安撫解釋,直接一個攔腰橫抱把她抱上了車。

  汽車緩緩駛進小區,停在了地下車庫。

  整個過程,徐聞的嘴巴就沒停過,似乎想用這種方式炫耀自己的聲帶還能正常運轉。

  「你怎麼樣,摔著了嗎?」

  「我剛剛沒看見你,所以才差點撞上,不是有意的……」

  「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這大半夜的,還下這麼大雨,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

  「沈安然你說句話行嗎,你急死我了!」

  「……」

  沈安然全程就一句:

  「哇啊……」

  徐聞徹底無語,聽著她哭得中氣十足,好歹放心沒被嚇成啞巴!

  他也懶得再問,要她下車,她也根本不理,只是淚眼朦朧地哭個沒完。

  徐大記者腦門都快炸了,沒辦法只能怎麼讓人上去怎麼讓人下來,直接探頭進車廂,一個公主抱又把她抱了下來。

  兩人渾身都是濕漉漉的,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所以此刻的公主抱,像兩個水鬼在作某種轉陰還陽的法術,渾然沒有半點美感。

  就這,沈安然還嫌陰氣不夠重,一路嗚嗚哇哇沒完。

  徐聞一路尷尬地都快原地社死了,好在現在是凌晨一點多,從地下車庫到進電梯一個人也沒有,好歹給了他今後留下了幾分繼續做人的底氣。

  電梯門關上,他習慣性地想按「13」,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個傻狍子,趕緊住手,按了「14」。

  沈安然還在「哇啊……」

  一分鐘後,兩人進了1402。

  剛一進門,徐聞整個人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連帶著沈安然整個跌坐在地上。

  沈安然不知道是摔疼了還是怎麼樣,哭得更厲害了。

  徐聞已經麻木了,喘著粗氣看著她,好一會兒才起身把門先關上,又去倒了杯水喝,這才到房間找了兩條毛巾。

  先給自己胡亂抹了兩下,他便蹲在她面前,耐心地、輕柔地,給她擦臉擦頭髮。

  沈安然的哭聲戛然而止!

  在徐聞半蹲的俯視視角里,她慢慢仰起頭,眼角由內而外哭成了一條從深紅到淺紅的漸變帶,臉上的水珠已被擦去,整個人不知是皮膚好還是哭乏了,帶著一種疲憊的蒼白。

  落水女鬼瞬間變我見猶憐。

  她的眼神帶著無限的心酸淒楚,看得徐聞心臟都漏跳了一拍,情緒再次起伏泛濫。

  剛要開口問她遇上什麼事,沈安然已然張口:「哇啊……」

  又哭了起來。

  這次的哭,不是單純發泄式的哭,而是帶著動作。

  當她的委屈隨著聲音迸發的時候,整個人也迅速從坐姿改成跪姿,與此同時張開手,一個強大的衝力直接撲進了徐聞的懷裡,兩手將他的脖子死死地扣住……

  徐聞哪預料到這個,半蹲姿勢本來就不穩,這丫頭又來得突然,直接把他衝壓在地,屁股結結實實砸在地上,尾椎骨的完好情況瞬間成迷……

  他疼得呲牙咧嘴,但此時此刻,最緊要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沈安然被雨水泡得冰涼的身體,以及用盡全力攬住他脖子的雙手。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采陽大法和鎖喉功?!

  「咳……安,安然……」

  徐聞憋得滿臉通紅,幾乎說不出話來。

  這時,沈安然的乾哭開始變成嚎啕:「哇啊……徐聞,你個壞蛋,大壞蛋!」

  說著,鬆了一隻胳膊,徐聞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聽到後背「咚咚」被猛砸了兩下,響聲散開才是暴擊後的痛覺傳來。

  娘唉,螳螂拳又來了?

  「你為什麼要搬走,就這麼討厭我嗎,真的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娛樂圈,那我退圈好了,我不演戲不唱歌了,這總行了吧?」

  「你跟我商量啊,你要挾我啊,嚇唬我啊,你怎麼樣都行,可你不能一聲不響就拋下我,把房子一賣就跑了啊……」

  「你個壞蛋,大壞蛋,你要是不喜歡我,幹嘛對我這麼好?做飯給我吃,我生病了照顧我,遇到困難立馬就出現……」

  「你不知道女生是沒有愛情的嗎,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我……我都這麼粘你了,你還看不出我喜歡你嗎……哇啊……」

  「你個壞蛋,殺千刀的,我為什麼要遇到你?我之前雖然糊,但時不時還能接到幾個小通告,一個人自由自在還有錢賺,最起碼生活不愁!」

  「你幹嘛要出現,幹嘛要出現,出現了招惹我一通,然後就拍拍屁股走了,什麼也不說,就這麼走了,你……你氣死我了,哇啊……」

  嘰里呱啦亂喊一通,吼得徐聞耳膜都快炸了,恍惚間意識到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獅吼功。

  受制於這四種武林絕學,他覺得自己活下來的希望都很渺茫,自然也就沒心情去辯證她說的話,只知道自己聽不太懂。

  什麼賣房子、一走了之什麼的……這丫頭是淋雨淋傻了,發癔症了嗎?

  徐聞現在的意識斷斷續續的,好在在他渾厚的內功下,采陽大法被化解,兩人貼身緊抱傳遞了體溫,讓水汽迅速蒸發。

  再加上沈安然四功齊發耗費了太多真氣,砸在他後背的螳螂拳力氣也越來越小。

  再隨著獅吼功地停歇,徐聞終於撿回一條命,喘氣的工夫,右手掌習慣性地搭上了她的後背……

  等他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過於理所當然後,沈安然已經把他抱得更緊了。

  窗外,暴雨仍在滂沱傾覆而下,時不時的電閃雷鳴,為這盛夏的最後一場暴雨傾注了所有的威力,仿佛一個遲暮的老人家賣力挽尊似的。

  窗內,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抱著,難得的平靜心安。

  好半天,徐聞才拍拍她的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柔聲道:「起來吧,你身上都還濕著呢,不趕緊換衣服的話又該生病了!嗯?」

  沈安然也不說話,扣著他脖子的兩手也不肯松,只是不停地搖頭。

  「不聽話?忘記自己上次感冒發燒多難受了,是不是還要一次吃一大把藥?」

  沈安然還是不動,這次卻也不搖頭。

  徐聞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頭髮:「起來吧,去換衣服,聽話!我就在這兒,哪兒也不去!」

  沈安然這才慢慢將他鬆開,人還一下一下地抽吧著,兩隻眼睛哭得通紅,上下眼瞼都跟打玻尿酸失敗了似的腫地老高。

  徐聞一看這樣,覺得又可愛又想笑。

  沈安然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醜,又羞又赧,猛地推了他一下就趕緊跑進了房間。

  徐聞兩手撐在身後坐在地上,望著她的房門,樂得哈哈大笑停不下來。

  好半天,那一抹故作誇張的笑容散去,他靜靜地望著天花板,腦海里回放著沈安然剛才嚎啕的內容……

  雖然還是聽不懂,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讓她誤會了,再一想她剛才那緊張傷心的樣子……

  不得不承認,傲嬌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露出傻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實。

  不多會兒,沈安然把濕噠噠的衣服換下,穿著毛絨睡衣出來,頭髮因為還沒幹透所以有些打綹,但並不影響她的清純美麗。

  剛才還撕心裂肺痛斥負心漢的她,這時腦細胞多多少少正常了一些,於是霸氣、憤怒、委屈全部消散,兩腳光著踩在地上,尷尬地直摳地板。

  徐聞搖了搖頭,從門口拿來拖鞋,丟在她面前。

  「穿上!」

  「哦!」

  沈安然低著頭,老老實實穿上了。

  徐聞看她這樣子,又好氣又好笑,直接上前兩手成圈,把她圈在了自己懷裡。

  兩個人貼得前所未有的近,儘管外面暴雨坍圮,但他們仍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徐聞低頭嘲笑她:「現在知道害羞啦?剛才不是很囂張嗎,嗯?」

  沈安然尷尬地想當場消失,但感受到後腰扣著的一雙熱熱的手,知道自己徹底已經陷入了敵人的包圍圈,跑是肯定跑不了了。

  她只能認輸,把頭壓在敵人的肩胛骨上,試圖用這種方式麻痹敵人的神經。

  「哎呀,別說了……」

  「為什麼不說?好傢夥,剛才那一通嘰里哇啦給我數落的,又是壞蛋又是殺千刀的,搞得我好像是拋棄妻子的負心漢似的!」

  「哎呀,別說了,丟死人了……」

  沈安然是真的沒臉見人了,聽著耳邊的嘲笑,整張臉紅到了耳後根。

  徐聞的嘴有多賤她是知道的,今天丟了這麼大的人,肯定要被他笑死。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抱著這個念頭,她使出全力往對方身上一推,還真的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她要逃之夭夭時,徐聞也反應過來,一個猴子偷桃……啊不是,一個探囊取物,直接把她的手腕給抓住了。

  劇情安排是很偶像劇的,但因為兩人濕淋淋進來,地上都是水,劇烈的動作導致腳下打滑……

  就聽齊哩夸叉一通巨響,兩人同時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聞感受著尾部傳來的痛感,覺得這屁股是要不得了!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不知怎的落在了沈安然某個柔軟的部位上。

  兩人同時發現了這一點,都瞪圓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對方。

  不等彼此發作……

  「砰砰砰——」

  房門被劇烈地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