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張楚生就打來電話道歉。
「老徐,昨天真對不住,我不該那麼說你!你救了我一命,我還恩將仇報,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行啦,我壓根沒往心裡去!」
徐聞打斷他,淡然笑道,「遇到這種事,是個人都平靜不了,說點瘋話很正常。今天怎麼樣,要不要陪你再喝一輪?」
「不,不用了!」
「真不用?」
「真不用了,喝醉了還是要醒,不僅該面對的現實跑不掉,還多一樣頭痛!」
「呵,都成哲人了!」
「去你媽的,我只是振作了一點,還沒到能讓你諷刺嘲笑的地步好嗎?」
「錯了,我錯了大佬!」
「……拉幾把倒吧,再見!」
張楚生掛了電話!
徐聞看著回到鎖屏頁面的手機,笑出了聲。
他太了解這位大哥了,本來也不是愛情至上的主,別說現在是婚前發現老婆出軌,就是婚後……他也很快能走出來。
之所以現在看起來傷心憤怒絕望,不過是被戴綠帽子後,一種維護面子的本能反應。
他似乎要用這種舉動,來刻意展示自己的情真意切,以此將女方出軌的任何一點正當性都徹底抹殺,比如是因為他的冷暴力、對女方不夠關心,等等。
這樣,就能讓他在這場已經破裂的感情中占據道德制高點。
當然,徐聞也不是覺得張楚生是刻意這麼表現的,這廝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他面對情感危機時,一種潛意識的自我保護!
既然是潛意識,那就有恢復如常的一天,而且會很快!
……
當天上午,吳海萍一家搬進了新家,徐聞和沈安然帶著禮物過去的時候,客廳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女主人正興沖沖地穿著圍裙,在整整8平米的廚房裡準備午飯。
一家三口的臉上,掛著藏不住的喜悅。
房子不算很大,但130多平的面積,三個臥室加一個小小的書房,小洋房的得房率還是很高的。
整個小區都是精裝修交房,原房主買了之後就一直沒動過,所以雖然買的是二手房,也相當於新房,買點電器、打包行李就能直接入住。
杜博文通過內部信息得知,小區是這個房企品牌入駐江州後的第一個項目,有做出標杆樣板的意思,所以房屋質量和裝修品質都非常過硬。
算得上是物美價廉了!
要說房子的缺點,就是地段不是特別好,已經處於城市的邊緣了,當然這也是房款總價便宜的主要原因。好在300米能走到地鐵站,周邊超市、菜市場還算齊全,對於沒有學區要求的老兩口來說,足足夠用!
搬入新家,吳海萍和董建飛算是樂開了花。
老兩口過慣了了市區小兩居緊巴巴的日子,一直對換新房沒概念、沒需求,但真住進了這寬敞豁亮的大四室,廚房餐廳加起來就有之前半個屋子大,人在裡面都覺得舒暢了不少。
現在兩人只想說:真香!
人在喜悅的情緒中是不知疲憊的,所以縱使吳海萍一上午搬上搬下、收拾行李、打掃衛生,現在仍然是精神抖擻,拎著兩大兜子現買的菜進了廚房,洗洗切切好不熱鬧。
沈安然坐了一會兒實在看不過眼,要去廚房幫忙,被徐聞拉住了。
「你又不會做飯,去幹嘛,添亂啊?」
「我這不是看阿姨累得慌嘛,哪怕給她洗洗菜呢!」
「就你這手,洗菜?」
徐聞抬起她纖細嫩白的雙手,十根手指跟水蔥一樣,嘖嘖搖頭。
沈安然翻起了小白眼,不悅道:「我不會做飯,你會啊!你去幫幫阿姨不行嗎,她都累了一上午了!」
「咱倆打個賭,看我媽會不會讓我幫忙!」徐聞笑得詭異。
「賭什麼?一根辣條嗎?」
「……」
徐聞翻白眼,色眯眯笑起來,「這樣!如果你贏了,我任你處置,如果我贏了……你也任我處置,敢不敢?」
沈安然一看這廝笑得老不正經,就知道他心裡打著什麼有顏色的算盤,懶得搭理他。
但是眼軲轆一轉,又計上心頭。
「賭就賭,誰怕誰啊!」
「喲,痛快!」
徐聞好不得意,生怕老婆反悔似的趕緊起身,笑道,「輸了不許耍賴皮啊……」
人已經進了廚房。
很快,他就被推了出來。
吳海萍在後面賣力驅趕:「出去出去,我一個人能忙活,出去陪安然……」
徐聞兩手一攤,得意的小表情分明寫著:「你輸了,洗乾淨等我吧!」
沈安然眼神一眯,渾然不以為意,拍了拍手起身。
「哎喲!」她突然腰肢一扭,喊了一聲,眉頭皺得緊緊的。
「怎麼啦,怎麼啦……」
吳海萍聽著響動,趕緊洗手過來。
沈安然眉頭緊鎖:「剛才起身太猛,腰給扭著了……」
徐聞的眼睛瞪得有女帝波雅的胸器那麼大!
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妮子分明是無病呻吟故意裝痛,偏偏演技出眾,從表情到肢體看不出一點破綻。
吳海萍嚇得不行:「你看看你看看,肯定是平常拍戲太累了,身體不行。我昨天還囑咐徐聞,讓你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怎麼樣,能不能動,實在不行咱去醫院吧?」
沈安然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阿姨,我活動活動就行……家裡有膏藥嗎?」
吳海萍忙道:「有有,我這老胳膊老腿的,老犯毛病,膏藥一直備著的。徐聞你去……算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兒,我去拿吧,估計得找一陣子,現在東西堆得亂七八糟!」
說著,三下五除二把圍裙解了,客廳里打量一圈。
董建飛和董雲橋還在老房子那裡搬最後一波行李,現在屋子裡只有三個人。吳海萍毫不猶豫,把圍裙往徐聞手裡一塞,就把他踢進了廚房。
然後她直接鑽進了房間。
徐聞懵逼地看著這劇情走向,再看著自家老婆一臉得意的燦笑,頓時大呼牛逼!
當下給她點了個大大的贊,心裡服服的!
……
最後這頓喬遷宴,相當於是徐聞做的,董建飛和董雲橋吃得眉飛色舞,恨不得當場給他搬一個最佳廚師獎,但礙於女主人吳海萍全程眯著一雙眼睛像在逮奸細。
父子倆只好把吃裡扒外的心思塞進了肚子裡,埋著頭吭哧吭哧吃菜扒飯,幹得賊香!
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徐聞就帶著沈安然離開了。
吳海萍依依不捨,卻又無可奈何,一直送他們到地下車庫上了車,直到車尾燈消失在拐角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副駕上,沈安然有點感觸:「唉,我最不喜歡這種分離的場景了!」
徐聞握了握她的手,回了一個平和的笑容。
「哥哥,你不會捨不得嗎?」
「捨不得……有一點吧!」
「一點?」
「嗯,一點!」徐聞認真回答。
沈安然撇撇嘴,雖然不能接受這種情緒,但知道董家是個重組家庭,所以……她也似有若無地表示理解。
只不過氣氛仍是惆悵!
徐聞見她這樣,有意逗她開心,想了想突然道:「離你進組還有幾天,我有個小想法!」
「什麼?」
「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出發,回你老家看看你爸媽吧!」
沈安然臉色亮了起來。
「可以嗎?」
「當然可以啦!上次見你爸媽還是過年,這又半年多過去了。而且你應該已經四五年沒回過老家了吧,不想回去看看?」
「想啊,怎麼不想!」
沈安然的表情又興奮又惆悵,「可是我現在這身份,會不會被拍到啊?江州還有工作室和團隊隨時待命,可到老家,就沒有人一直保駕護航了!」
「那不是有我嗎?萬一被就公開唄,反正我們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徐聞淡然一笑。
「公開?你不是說,要等你拿獎,或者多掙很多錢才行嗎?」
「那是給外人看的,對我們自己,任何時候公開都可以。不就是被人說吃軟飯嘛!沒事,少年不知軟飯香,我現在也不是少年了,該學會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了!」
沈安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雖然徐聞故意說得逗趣,但她聽來還是很感動的。
明明自己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哥哥在背後默默付出,幫她籌謀運作,熬夜爆肝寫歌寫劇本,可最後大眾反而會覺得,是他配不上她。
這種事也是無奈。
世人粗淺,只看得到娛樂圈光明燦爛的明星,卻忽視了這個龐大產業鏈背後,無數兢兢業業忙碌的工作人員,尤其是創作者。
這個現狀,並沒有因為這個世界娛樂產業的發達成熟而有所改變,僅僅是圈內人對詞曲作者和編劇更加尊重了,待遇也達到了合理的水平而已。
如果說,被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那麼被忽視,則是創作者的宿命,除非你達到李白蘇軾托爾斯泰這種名垂千古的級別。
沈安然為自家哥哥抱了抱屈,心裡下定決心:以後要更加努力地拍戲,幫哥哥的公司迅速成長起來,讓他當大老闆!
徐聞不知道老婆起了這種心思,還以為她又多想了,安慰了好半天才把她逗笑。
兩人說干就干,回家收拾行李,然後又掩耳盜鈴地叫上藍藍一起奔赴機場,在一陣小範圍的騷亂中登上了飛機。
目的地,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