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聞感受著幾個中年男人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那個自己，也經常在這樣一個會議室里，受到一群大佬的注視——恨他恨得牙痒痒，又指著他掙錢拿他沒辦法。
而現在，他換了一個環境，不過人還是那些人。
「我覺得，這兩個選擇並不衝突！」徐聞開口。
這一說話，就把以陳星泊為首的正方，和以李俊為首的反方，都打蒙了。
然而不等他們開啟口吐芬芳模式，徐聞又道：「不僅不衝突，而且還不夠！」
「不夠？什麼意思？」陳星泊是帶著好奇和讚許的口吻問出這個問題的。
「不僅僅是電視和電影，以沈安然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音樂圈也混得風生水起，畢竟她現在可是金曲獎的得主，不是嗎？！」
陳星泊都愣了！
就算他知道徐聞有能力有才華，但當他展露出與他的能力和才華不相匹配的野心時，陳星泊也著實懵逼。
不過，也很讚賞。
因為本質上，他也是這麼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副總李俊就看不下去了，當時就彪了：「我說年輕人，你這口氣也太大了吧！沈安然又不會分身，怎麼可能一邊拍電視劇一邊拍電影，還同時發新歌發專輯？」
徐聞不急著解釋，因為他知道，這個個子不高的南方人副總，還沒有芬芳完！
「而且你要知道，沈安然的音樂合約並不在我們公司，而在雲朵音樂。藍火剛剛成立，目前也沒有往音樂圈拓展業務的打算，把沈安然往這上面捧，那不是本末倒置嗎？」
「你說她現在拿了金曲獎，是不錯！可正因為拿了金曲獎，該有的榮譽該出的風頭，都已經到手了，這個獎項足夠她在娛樂圈站穩腳跟，以後更應該卯足精力在影視圈衝刺才對！」
「而且影視圈這個說法也不對。影視圈本身是兩個圈，彼此排斥，演員要想做到金字塔頂尖那波，必須要在兩個圈子裡二選一，根本不存在左右逢源的可能！」
論述完自己的觀點，李俊還不忘來一個冷嘲升華：「我還以為這是哪兒請來的大神呢，原來真是個乳臭未乾的外行！陳總監，你這回可看走眼了！」
陳星泊笑笑沒說話。
老總楊宏奇托著下巴，也沒說話。
兩人都等著徐聞的觀點和反駁，因為李俊說的那些，完全是這個圈子的基本從業規範，是個人都知道。
徐聞要是連這些都不懂，那就不是年不年輕的事，而是傻不傻的事了。
所以他們都很好奇，徐聞到底能拿出什麼理由，來支撐他這看起來野心蓬勃的說法！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徐聞淡淡開口：
「藍火是家新公司，雖然背靠藍帆集團這座網際網路新貴，資本過硬，但在這個圈子裡混，光靠資本是玩不轉的！」
「因為現在市場已經高度飽和，行業也已經十分成熟了，不管是演員還是公司，競爭都非常大。」
「現在不是那個隨便弄個項目，找點流量明星，大把資本往下一砸，就有烏央烏央的腦殘粉買單然後掙個盆滿缽滿的時代了。」
「觀眾早給各種精品影視作品給養刁了胃口，即使是圈子裡最被人瞧不起的偶像藝人，轉行影視劇，要是表演不過關，那也絕對會被粉絲給噴死的！」
「所以，藍火要想在這一行快速崛起、占據一席之地，過硬的資本只是個入場券而已，可不是什麼屹立不倒的擎天柱！」
這番話，獲得了楊宏奇和陳星泊的點頭讚許。
李俊卻一臉不耐煩：「讓你說沈安然呢，你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就你懂？」
徐聞笑了笑：「那就說沈安然！」
「沈安然現在是公司一姐，各種資源都砸在她身上，這是真的。但我剛才也說了，藍火作為新公司，當務之急是要讓公司在市場站穩腳跟，所以，資源砸在沈安然身上，第一時間獲得實實在在的收益，這很重要。」
「不說藍火的市場競爭力，就說藍火作為藍帆集團的全資子公司，既然享受了親爹的資源，就要第一時間展現出過硬的賺錢能力，要不然，爹憑什麼給你繼續砸錢！」
「所以從這一點上說，李副總的想法是對的，讓沈安然繼續出演電視劇。電視劇的製作周期比電影要快得多，而且往往拍完就拿錢，不比電影要等上映後才能從票房取得收益。」
「而且，一部電影的成敗，涉及的因素實在太多。項目、導演、演員……方方面面都不能出問題。」
「可就算這樣，要是上映檔期遇到黑馬，該撲還得撲！所以，指著沈安然拍電影掙錢，那絕對是吊脖頸子耍飛鏢——玩命！」
話說到這兒，李俊覺得徐聞是向他服軟了，有點得意，但更多的是更加瞧不起他——是個沒能耐還沒骨氣的軟骨頭。
徐聞笑了笑，繼續：「但是按照李副總的做法，將來要怎麼發展呢？沈安然不停地接電視劇，不停地給公司掙錢，然後最遲到明年年底，她就徹底被排除在電影圈之外了！」
李俊反駁：「這樣有什麼不好嗎？電視圈的好項目也很多，掙錢的也很多，一個優秀的季播劇，能火十年！」
「不錯！但是這十年掙的錢，也沒有一部票房爆炸的電影掙得多！」
全場沉默了。
李俊還是不服：「年輕人，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藍火剛成立，能不能扛得起一個電影項目都未知呢，你就想著票房爆炸了！憑什麼，憑你口氣比炸藥還大嗎？」
徐聞笑了笑：「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想是另一回事！」
他頓了頓，冷下臉來道：「算了，我也不說這些虛的了！最近公司收到的劇本，我都看了，有幾部挺適合沈安然的，不說大火，肯定不會撲，三個月內為公司掙個幾百萬是沒問題的！」
「但我的想法是，這是沈安然最後一部電視劇，再接的話，她作為電視劇演員的形象就徹底固定住了，基本上告別電影圈。」
「所以，她下一步必須衝刺電影圈。至於剛才討論的時間和精力問題，根本不是個問題，我會給她選一個好本子，不用演女主，甚至不需要太多戲份，只要一兩場就足以讓她在電影圈打開門路……」
李俊暴躁打斷：「打住打住！開玩笑呢！藍火的一姐，在電影裡演個配角，還一兩場戲？這是進電影圈嗎，這是給人客串去了吧！」
「四年前，王安諾在孟建忠導演的《刺殺者》里，就演了一個只有三場戲的女殺手，然後力壓這部戲的女二女三，拿到了當年了的金球獎最佳女配。」
「那是王安諾！她在演這部戲前，就拿了金球獎影后了，只是後來隱退，離婚了才復出的。人家在電影圈本來就有根基，當然隨便演演就拿獎！」
李俊無語道，「再說了，孟建忠的《刺殺者》，那可是部實實在在的好電影。這種好項目，根本不缺人投資，你憑什麼覺得沈安然可以遇到這種戲，關鍵人家還肯用她呢？退一萬步說，就算人家用她了，電影確實也很好，她憑什麼就可以用兩三場戲，擊敗一群電影圈女魔頭，拿下重磅獎項呢？」
「事在人為，這事，只要項目好本子好，完全不成問題！」
「一天天淨說廢話！要有好項目好本子，還用你在這兒逼逼啊，直接捧沈安然當女主都行！」
徐聞搖了搖頭：「以藍火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獨自運轉起一部電影，所以就算有好本子，我們也頂多拿來當敲門磚，邀請那些大型影視製作公司來操刀，然後參與一部分投資，然後從中分一杯羹！」
他頓了頓：「以這個參與度來看，能給沈安然安排的，也就是個女三女四的戲份！」
楊宏奇一直沒說話，這時道：「徐聞，你說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一個問題，即便沈安然出演的角色戲份很少，但電影拍攝周期，她肯定也是要一直在片場的！現在這個圈子，大導演都很忌諱演員軋戲，沈安然要想在電影圈混下去，一邊拍電視劇一邊拍電影，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我剛才說了，她只演一兩場戲，基本類似於客串。」
「可是這樣，想拿獎基本不可能！」
「有可能，只要劇本夠好，戲保人的情況下完全可以做到！」
「戲保人，保的是所有人，那憑什麼她一個客串人物，可以擊敗同組其他女演員拿下最佳女配的獎項呢？」
「那就讓這個本子，沒有其他女演員！」
「……」
徐聞越說越玄乎，連楊宏奇都不耐煩了！
李俊實在忍不住，暴躁拍桌：「說了半天，全是放屁！你剛才設想的種種，最後都要落到本子上來，那我問你，本子從哪兒來？」
「各大影視公司都有專業的編劇團隊，好的影視劇本基本都被壟斷了，這是藍火有錢也改變不了的現實。」
「要真有好本子，還用得著在這兒分析來分析去，直接砸錢拍出來不就完了，還怕把沈安然捧不出來？」
「關鍵不就是沒有好本子嘛！你說了這大半天，我現在問你，你上哪兒變出一個優秀到，一個客串角色都能拿金球獎最佳女配的本子？啊？」
李俊的暴躁發言，得到了會議室所有人的認可。
徐聞見狀，露出了尷尬的笑容，瞥了陳星泊一眼。
陳星泊笑得老謀深算：「咳咳，我好像忘了說了，徐聞還有一個身份，他是《琅琊榜》的原創編劇作者！」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