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青州告急(四千)
「張君,我欲興兵討賊,張君你就說吧,我等該何時出發?!」
孔融攥緊拳頭,心中湧現出了萬丈豪情。
縱觀為官多年以來,他的名氣雖大,但是沒有多少時候稱心如意過。
何進升遷為大將軍時,他受楊賜之託,前去祝賀何進。
奈何何進的門人輕視他,沒有及時通報,他一氣之下便拂袖離去。
事後何進徵辟他為大將軍掾屬,又舉他為高第,遷任侍御史。
只可惜頂頭上官御史中丞趙舍處處與他針鋒相對,他又是一氣之下稱病離去。
等到了董卓當政,由於他看不慣董卓的所作所為,出聲與董卓爭辯。故而董卓懷恨在心,一腳將他踹到了北海國。
這些年為官的經歷讓他看出,不管是何進的挽留還是董卓的打擊,都是礙於他的名聲。
如今碰上了一個不以名聲為決定要素的劉備當政,他又怎麼能只顧北海的一畝三分地?
眼下叛賊占據青州,不正是實現抱負的大好時機嗎?!
眾人不知孔融心中所想,不過當他們聽聞孔融的話語,皆是一愣。
看向孔融的眼神也變得奇怪了起來,哪怕是孔融一手提拔之人在這一刻都陷入了沉默。
不是他們看不起孔融,完全是孔融對於戰事簡直是一竅不通啊!
要不是劉備的援軍,恐怕管亥就要將孔融生擒活拿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不提管亥圍城。
袁譚袁熙的攻伐還沒有過去多久,孔國相,你是真的記吃不記打啊!
饒是張七尺也臉色微變,他望著滿臉自信的孔融,心底直犯嘀咕。
按照張將軍的話來說,孔國相,你這不是又菜又愛玩?!
他的兵卒雖多是山匪出身,但經過這些年的篩選,他的兵卒也不會行劫掠之事。跟尋常兵卒相比起來,也就是稱呼上的不同。
若是讓這些兵卒,因為孔融的失誤送死,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
故而張七尺連忙開口勸說,從孫乾那裡學來的詞句一個接著一個蹦出。
眼看就快要詞窮了,好在最後關頭還是點頭同意張七尺的說法,即不干涉張七尺的指揮,但同時他要隨軍出征。
按張七尺的話來說,鼓舞士氣同樣的重要,甚至不輸於一軍的將帥。
孔融覺得此話說得妙,實在是妙極了。
當然讓孔融最為詫異的是,青州黔首出身的張七尺,腹中的才華竟然遠超他的想像。
沒有好的方法便是仲尼復生,也斷然做不到這點。
難道又是出自衛將軍之手?細細想來鼓舞士氣之類的話語或許也是衛將軍的傳授。
孔融心中感慨萬分:衛將軍真是不簡單啊,實在想與衛將軍好好暢談一番啊!
一時之間,孔融思緒萬千。
他想了很多很多,他年少因孝成名。
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見識的增多,對於大漢提倡的孝,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父子之間真的存在親情嗎?
論其生子的本意,難道不一時的情慾嗎?
為何要用親情束縛呢?
這些想法孔融沒有與旁人提過,他明白放眼大漢這種想法與大漢提倡的孝背道而馳。
見孔融同意了自己的想法,張七尺鬆了口氣。
按照常理來說,張七尺完全不用在意孔融的想法,他儘管拒絕便是。
論行軍打仗,孔融尚不如袁譚袁熙,沒有什麼好懼怕的。
問題是.孔融這個人有些不一樣.
張七尺想起了臨行前陳登的囑託,孔融自視甚高,十分偏執極端。
倘若收不上稅收,或許會處死收稅的官吏。
倘若他人哭墳作假,或許會處死哭墳的人。
聽到這兩種說法的時候,張七尺不禁嘖舌,這跟他印象中的孔融沒有一處相似啊。
當他詢問陳登從哪裡得出答案的時候,陳登搖了搖羽扇神秘一笑,卻又淡然地說道,「是根據孔文舉性情推斷而來,張兄全當聽個玩笑,不過還請張兄謹慎小心。若孔文舉性情偏執極端,或許真有這般可能。」
鑑於陳登此前種種成功的計策,足以證明陳登的智慧。
張七尺覺得陳登沒有必要跟他開玩笑,於是乎將陳登的話牢記在心底。
隨著方才跟孔融的交談,張七尺猛地驚醒。
還真被陳登說中了!
孔融不單單是執拗那麼簡單,稱一句『偏執極端』一點也不偏頗!
故而張七尺害怕孔融一時想不開,這才同意讓孔融隨軍出征。
與張七尺達成一致想法後,微醺的孔融頂著張紅臉搖搖晃晃地起身,舉著酒杯衝著眾人說道:「諸君,我等不日後率軍討伐賊寇,還望諸君備好糧草輜重!」
在場的北海國群臣面面相覷,彼此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一抹無奈。
不過誰也沒有出聲駁斥孔融的意思,不論是孔融提攜的人或是孔融打壓的人,在這一刻達成了意見上的統一。
張七尺好不容易讓孔融退步,要是駁斥的話,萬一孔融嗷嗷叫要帶著北海國兵卒跟袁譚袁熙拼命那該如何是好?
「諾。」此刻的群臣之間,只剩了一道聲音。
平原。
「什麼?阿父又昏睡過去了?醫者是怎麼說的?」
袁尚聽聞袁紹又一次昏迷,也顧不得兄長不兄長,情急之下失聲問道。
袁譚袁熙雖然對袁尚不滿,但是讓袁紹再次昏迷,其中的過錯,他們確實要占很大的一部分。
「自然.自然是無礙,需要靜養一些時日.」袁熙哼哼唧唧地說道。
袁尚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然而一轉頭,他看到的是面色凝重的沮授。
「沮別駕怎麼了?」
「三位公子.」沮授眉頭越陷越深,「曹操陳兵邊界.張飛奔赴冀州.北海郡奇兵天降.如此種種,想來青州風雨欲來啊」
袁譚袁熙袁尚皆是一愣,他們當然聽出了沮授的弦外之音,也就是說青州危矣,會面對來自三方的壓力?
「這這怎麼可能?!」袁譚袁熙不禁失聲,嘴裡喃喃自語,「這可是三方的協同,怎麼能如此短的時日內調動?!」
就在下一刻,傳令兵匆匆忙忙的跑進議事廳。由於速度太快,「咚」的一聲,一個踉蹌竟不慎跌倒在地。
這道聲音不算大,但在此刻的議事廳內,卻如驚雷般觸目驚心。
眾人看著傳令兵焦急的從地上爬起,心中皆是懸到了嗓子眼,不約而同的想道:壞了!
「別駕,三位公子,大事不妙了!關羽張飛,曹操張繡,孔融張七尺率軍來攻,多地告急!」
「!」
轟隆隆。
眾人懸著的心終於死了,他們面色陡然發白,耳畔似乎響起了萬道雷聲。
最擔憂的事情總算是發生了。
別說是關羽黃忠,就連曹操張繡他們都沒有把握能夠應對。
曹操張繡縱然冒進,但攻城不等同於城外兩軍交戰啊!
沮授更是擠出苦澀的笑容,比場上任何一人來得都要絕望。
兩方的差距猶如天塹,不是一人能夠抹平差距的。
當袁譚袁熙袁尚頂著煞白的臉詢問:「沮別駕,我我等如何如何是好啊?」
沮授張了張嘴,想要說無能為力,但話語像似卡在咽喉里了一般。
不論怎麼用力都擠不出半點話語,最終萬般的話語化為一聲長嘆,「唉,三位公子,稍安勿躁,我我已有謀略。」
「謀略.」在生死存亡之際,三人暫時摒棄前嫌,面面相覷,嘴角溢滿了喜悅,然後齊齊望向沮授異口同聲道:「沮別駕,還請教我!」
「好。」回應三人的是沮授點了點頭,他平靜的看著三人,「眼下需要去請援軍。」
「請援軍?」袁譚的話音脫口而出,「高幹?」
誰知沮授竟然搖了搖頭。
「啊?不是高幹還能有誰.」袁譚還沒有說完,就見沮授目光灼灼盯著自己和袁熙袁尚。
連袁熙袁尚二人都是一驚,心中浮現了個他們自己都認為荒謬的想法,高幹不去.難道是他們去?
沮授就像是猜出了三人的心思,點了點頭,「不錯。此事事關重大,趁著關羽張飛曹操張繡等人還沒有圍住城池,請三位公子立刻帶著封書信動身前往淮南,請求袁公路出兵。」
「這」望著沮授遞過來的書信,三兄弟面露愕然之色,他們勸說沮授試圖更換一個想法。
但是當他們見沮授的無奈地笑了笑後,終於意識到這一次真是無路可退了。
輾轉至遼東未必能好過投效袁術,若是留下來按照賈詡的性情,怕不是唯有一個死字了得。
耗費一番口水後,三兄弟明白了這個道理。
袁尚突然想起了躺在床榻上的袁紹,憂心忡忡地問道:「沮別駕,家父呢?」
「使君需要靜養,時間緊迫,不好跋涉趕路,若是袁公路相信書信上的話語,或許能暫時延緩關張的腳步。」
掙扎片刻後,作為長兄的袁譚接過沮授手裡的書信,艱難地吐出一個,「好。」
「二哥,俺們多久沒能一起共同殺敵了?不過三五年的功夫,為何俺覺得像是過了數十年?」
張飛笑臉盈盈地望著關羽。
關羽捋著鬍鬚,感慨萬千,「是啊,過了許久了。」
趁著休息的間隙,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等到兵卒開拔後,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軍中。
至於為何不見黃忠,冀州的穩定還要黃忠駐紮。
關羽張飛之兵皆是驍勇善戰之士,按照約定的時間抵達了平原郡。
隨著曹操敲響象徵戰事序幕的鑼鼓,關羽張飛也下達了進攻的軍令。
兩撥人馬從西北兩個方向同時進攻,其速度之快,讓袁軍苦不堪言。
攻城拔寨只在旦夕。
望著不堪一擊的袁軍,張飛有些納悶道:「之前的袁軍是這樣嗎?」
關羽呵呵笑道:「此乃三弟之功啊。」
「二哥,你又在謙虛了,這是你的功勞啊。若沒有你斬殺高覽,袁軍也不會如此不堪一擊。俺想想,這叫青州聞二哥之威名,小兒止啼!」
「哪裡是我一人之功呢」關羽嘴上是這麼說,但是翹起的嘴角已經暴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恰在此時兵卒們押著投降的袁軍士卒從此路過,袁軍士卒不經意間聽到了關羽張飛的對話,瞳孔急劇縮成一個小點,忐忑的表情頓時變得惶恐起來,就連雙腿都在哆嗦。
那可是關羽張飛,一個勇不可擋,一個狡猾過人啊!
「不不要殺我!」降卒之中竟然有人失聲喊叫。
這讓張飛來了興致,出聲命兵卒停了下來,想要詢問那個降卒為何如此惶恐。
好在不是所有的降卒都在害怕的哆嗦,面對張飛的詢問,有個降卒將緣由一五一十的道來。
當張飛聽到關羽勇不可擋,頗為認同點了點頭,百騎破萬軍比張遼擊退孫十萬要來得厲害,足以讓人銘記於心。
不過當張飛聽到自己是狡猾過人,臉色驟然一黑,額頭青筋條條綻起。
怎麼輪到他就是個貶義詞啊?!
回答張飛的降卒喉結一轉,吞了吞唾沫,額頭滲出的汗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原本強撐的平靜面色瞬間變得慘白起來,原本的張飛就足以叫人發怵,眼下發怒的張飛,在他看來比噬人的猛虎要來得更加可怕。
眼見張飛就要張開饕餮大嘴,降卒的膝蓋跪得比飛馳的箭簇還要來得更快,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張飛面前,身子抖得就像是在篩糠。
「驍騎將軍,我.我我錯了,還請.請饒我一命!」
這下子張飛臉色變得更黑了,這個降卒到底把他編排成了什麼樣啊!
壞了!降卒驚恐萬分。
就在降卒以為小命不保的時候,張飛竟然喝道:「站起來!」
降卒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手腳並用連忙爬了起來,一邊爬一邊心中瘋狂吶喊,吾命休矣!
誰知張飛見他起來後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衝著兵卒揮了揮手,「帶下去吧。」
「啊?」降卒的錯愕就像是鑲嵌在了臉上,他就這樣被放過了?
送走一批降卒後,張飛在心中直說晦氣。
誰知道關羽卻哈哈笑道:「看來三弟的威名不在我之下啊!」
「二哥!你竟然笑話俺!」張飛臊的慌,他要的是機智如諸葛丞相,可不是什麼狡猾過人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