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作為兄長,便是不如弟弟,也不能被弟弟拉開得太遠啊(四千)

  第507章 作為兄長,便是不如弟弟,也不能被弟弟拉開得太遠啊(四千)

  「你你你是京兆尹賈文和?」

  鄴城府衙廳堂之上,公孫越瞳孔微微擴大,臉上浮現吃驚之色。他望著慈眉善目的賈詡,心中泛起陣陣波瀾,如今告訴他眼前這個人才是賈詡?看起來最和善的人是賈詡?!

  公孫越一想到剛剛在公孫瓚面前言之鑿鑿的指徐庶為賈詡,尷尬頓時從心中悄然浮現。

  尤其是在公孫瓚和諸多朝堂重臣面前,面對他們的目光,他只覺得面對數不清的飛刀一般,臉上的吃驚頓時被尷尬代替,尷尬得令他躁得慌,以至於不得不低下腦袋,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公孫瓚瞥了一眼公孫越,並沒有多說什麼,論臉皮他自認為還是遠超自己的這個從弟。

  公孫瓚咳嗽幾聲,將眾人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他朝著徐庶投去一個充滿歉意的眼神。

  徐庶這才瞭然,敢情是將他當作賈詡了。他忍不住看了賈詡一眼,雖然賈詡面色如常,可他心中仍然不受控制浮現濃濃的愧疚,他暗道:文和的名聲遠比我想的要來得差,等下得好好跟公孫將軍解釋一二,還得親自上門跟文和登門道歉才對。若不是某的歹計,文和的名聲怎麼會變得如此啊。

  公孫瓚見徐庶搖了搖頭,並沒有責怪之色,他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

  至於公孫越方才的表現,公孫瓚出口解釋道:「諸君,越弟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還請諸君見諒。」

  曹操作為在場眾人當中兄弟最多的幾人之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公孫將軍,公孫校尉這是真性情啊。」

  「孟德,說得不錯。」

  「曹校尉說得對啊。」

  「大鴻臚言之有理啊!」

  曹操的話語就像是驚起圈圈漣漪的石子,引得一聲又一聲的附和。

  賈詡微微頷首,「諸君此等小事我等完全能夠會後再談,眼下不如來談談眼前的大事如何?」

  「正有此意。」公孫兩兄弟最先回應,就連低著腦袋的公孫越都迫不及待的抬起頭來,連忙表示自己的態度。

  「善。」關羽張飛黃忠徐庶曹操等人沒有異議。

  張飛更是直接望向公孫瓚和公孫越,拍著胸膛振振有詞,「公孫將軍,公孫校尉,兩位有什麼事但說無妨,只要俺們能夠辦到的,俺們絕不推脫!」

  關羽撫摸著長髯,「三弟所言極是啊。」

  黃忠見公孫瓚望向了自己,他這才想起,他貌似是主將啊。「咳咳,公孫將軍,我也一樣。」

  公孫瓚和公孫越對視一眼,公孫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著腦袋,「兄長,我.」

  「罷了罷了,還是我來說吧。」公孫瓚搖了搖頭,無奈地看了公孫越一眼,他坦坦蕩蕩、大大方方的將此行的真正緣由逐一說來,「黃將軍關將軍張將軍徐軍師賈軍師曹校尉,劉使君麾下有一都尉名田豫,此君不但精通軍略,還能治政。起初我與越弟以為,田都尉更適合行軍打仗,讓田都尉暫時管理實在是大材小用,明玉蒙塵。」

  「於是我與越弟商議,不如先聯繫黃將軍關將軍,由朝堂定奪。」

  「如今細細一回想,實在是慶幸當初做出這番決定。」

  「若是沒能親眼目睹鄴城,實在是人生一大遺憾啊!」

  「我等萬萬沒能想到黃將軍關將軍不但上馬能退敵,下馬還能治政。」

  「我等在此請求黃將軍關將軍務必派出能官幹吏接任渤海郡相關事宜啊!」

  公孫越聽得心中一驚,他錯愕地望著公孫瓚,不是,兄長你為何將我等之前的打算都給說出來了啊!

  關羽黃忠對視一眼,而後竟然哈哈大笑。

  公孫瓚和公孫越面面相覷,臉上浮現疑惑之色,莫非是哪裡說得不對嗎?

  關羽見到公孫瓚和公孫越的不解,笑著解釋道:「公孫將軍,公孫校尉,此非我等之功啊。」

  「不錯。」黃忠附和的點點頭。

  公孫瓚轉頭一想,不是關將軍之功?倒也在情理之中。

  公孫瓚好奇的問道:「請問關將軍此為何人的功勞?」

  關羽向徐庶,嘴角翹得怎麼壓都壓不下去,便是公孫瓚和公孫越都能聽出關羽話語裡的驕傲和自豪,「自然是徐元直徐軍師。」

  「徐軍師」

  公孫瓚和公孫瓚眼皮一跳,皆是一驚,萬分驚駭地看向徐庶,關於徐庶他略有耳聞,徐庶師從司馬徽。

  司馬徽可不得了,乃是赫赫有名的隱士,人稱「水鏡先生」。

  若是隱士的高徒,別說治政,哪怕是能衝鋒陷陣公孫瓚都覺得不足為奇。

  問題是徐庶在司馬徽門下才學習多久啊?!

  有五指之數嗎?!

  他們知道劉備平定荊州匪患,徐庶可是出了力氣,但那也是在軍略上面的啊!

  治政和打仗可不一樣啊,打仗還能憑藉將領的勇猛、兵卒的精銳、士氣的強盛,決定勝利的走向。

  治政可不能悶著腦袋往前沖,學習的時候十分枯燥,要是治政如此簡單,他也用不著在求學的時候帶著劉備鬥雞走狗了。

  打仗還能努努力,治政學不會那是真的學不會。

  如今突然有人跟他講,一個不通文學的傢伙,僅僅花了幾年的功夫,就能將鄴城治理得這般地步?!

  還不如跟他說劉備天命在身,畢竟天命在身聽起來要可信多了。

  更何況徐庶之前是什麼身份啊,是劉備幕府里的一屬官。

  若徐庶當真這麼厲害,為何屈居劉備幕府屬官?並且沒有一絲一毫的抱怨?

  難道說徐庶這樣的賢才在劉備幕府中比比皆是?!

  公孫瓚越想越心驚,壞了,壞了,為何我越想越覺得玄德有天命?!

  公孫越心底更是涼了一片,完了,完了,方才我把徐軍師當作賈文和,徐軍師不會記恨我吧?

  徐庶見公孫瓚公孫越神色越發不對,於是咳嗽幾聲,出聲打斷他們的猜疑,「二將軍謬讚了,此非我一人之功,是賈軍師不遺餘力的建言,是關將軍黃將軍穩定的治安,是全軍上下所有袍澤的努力,我不過是起到了微末的功勞。」

  賈文和的建言?

  公孫瓚和公孫越面面相覷,如此說來倒也在情理之中,賈詡將涼州治理的有聲有色他們還是有所耳聞的。

  不過公孫越發現了一個奇怪之處,他將嘴巴湊到公孫瓚的耳邊,壓低聲音道:「兄長,不知你發現沒有。不論是黃將軍關將軍,還是徐軍師,都顯得十分謙虛,實在是古怪啊。」

  「越弟,這有何古怪。如此一來,不恰恰說明黃將軍關將軍徐軍師等人德才兼備嗎?簡直是理想中的賢才良將啊!」

  「話雖如此,但在此之前徐軍師是寒素,關將軍也非大族,黃將軍更是老卒,為何變得如此厲害。」

  「這還用問?自然是玄德有識人之明啊。我也沒有想到,闊別許久,玄德居然能夠做到這般地步,不愧是我的手足啊。」

  「.」

  公孫瓚的這番話乍一聽雖然沒有問題,但公孫越總覺得自己兄長的嘴臉有些洋洋得意,仿佛在說『玄德有識人之明,那麼被玄德認成大哥的我呢?能差嗎?!』

  公孫越臉色抽了抽,他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故而催促道:「兄長,來時的路上你不是說有很多問題想要詢問黃將軍關將軍徐軍師麼,依我看不如趁著當下問個究竟。」

  「越弟,倒是提醒我了。」公孫瓚收斂神色,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如此變化讓在場眾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隨著公孫瓚的開口,詢問起了鄴城相關事宜,關羽黃忠張飛徐庶等人便一一回答,堪稱是有問必答。

  公孫瓚和公孫越疑團漸漸被解開,原來光折磨士族還不行啊。最關鍵的是要讓隊伍擴大起來,如此一來隊伍的選擇就成了最大的問題,關羽黃忠.不,嚴格來說劉備選擇的隊伍是士卒,是黔首,是路上遇到的腳夫,是田裡耕種的農人,只要讓這些人生活不那麼糟糕,就能換得這些人的支持。

  能夠如此迅速攻占鄴城,攻占鄴城後還能如此迅速的戰後重建,首功莫過於這些人啊。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其實一點也不能新奇,荀子曾言: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民心向背決定社稷的興亡。

  不過這些道理寫在書上和寫在心裡是兩個概念,公孫瓚和公孫越之所以覺得有些陌生,是沒能切身體會過,這還是頭一次遇到有人抽絲剝繭一一道來。

  公孫瓚和公孫越只覺頭皮發麻,此事說的容易做起來難啊。

  光是對士族不留情面,公孫瓚就覺得遭受很大的阻力,更不用說做到徐庶賈詡等人口中的地步。

  他不難聽出,關羽張飛徐庶賈詡等人並不滿眼鄴城的現狀。

  要知道在他眼裡,若天下各地都似眼下的鄴城,必然海晏河清。

  萬萬沒有想到這在關羽張飛等人的眼裡還遠遠不夠,那進一步要幹什麼?難不成是要從士族大家爭取晉升之階?

  當公孫瓚和公孫越聽到,在涼州時劉備就開始教士卒認字時,如遭雷擊,耳畔嗡嗡作響,全身變得無比僵硬,兩兄弟的瞳孔在這一刻急劇縮成一個小點,竟然竟然還真是這樣!

  公孫瓚喉結轉動,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通常情況下,你叫他襲殺劉虞,即便他再討厭劉虞,他是萬萬不敢的。若是遇到特殊情況,被憤怒沖昏頭腦,說不定才會下死手。

  但.不論再怎麼特殊,就算給他再大的膽子,他也不可能與天下大族為敵啊!

  這一刻,公孫瓚只覺得腦海中好不容易清晰的劉備形象轟然崩塌,他覺得劉備變得陌生了起來。

  他不禁懷疑,這還是他的賢弟嗎?

  與此同時,公孫瓚低下了腦袋,長嘆口氣,他服了,他是徹底服了自己的這位兄弟。

  怪不得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公孫瓚擠出一抹苦笑,原來單論志向,他就遠遠不如劉備啊。

  同樣心情複雜的公孫越感慨道:「劉玄德,真英雄也。」

  「是啊。」公孫瓚苦笑連連。

  張飛眉頭微皺,長期混跡劇組的他,一眼就瞧出公孫瓚和公孫越的失落。

  於是故意搖頭嘆道:「看來大哥這一次的眼光出錯了啊。」

  「出錯?」

  公孫瓚和公孫越皆是一愣,能讓張飛稱呼為大哥之人,除了劉備還能有誰。

  公孫越追問道:「張將軍,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自然是俺大哥說過,幽州有一白馬,其驍勇善戰,烏桓皆膽寒。不管有什麼挫折都不會氣餒,哪怕身死也不會妥協。今日才得知這白馬並非是白馬啊。」

  此話一出,饒是修煉許久的關羽也是頓時色變,誰都能聽出張飛嘴裡的白馬指的是何人。

  關羽一把抓住張飛的臂膀,壓低聲音訓斥道:「三弟,你怎麼能這樣說公孫將軍呢?且不論公孫將軍是大哥的兄長,就說公孫將軍幫了我等許多,應當寬慰,而非譏諷啊!」

  「二哥,你就寬心吧。俺在仙鄉讀過心理學,公孫將軍這病得用言語去治啊。」

  「三弟,你確定?」

  「當然。」

  關羽鬆開了張飛的手臂,他不相信什麼心理學,但他相信張飛。

  大不了,日後跟三弟一同負荊請罪.

  打定主意的關羽,有些緊張的看著公孫瓚。

  現場的氣氛變得尤為古怪,仿佛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突然公孫瓚站起身來,就連公孫越都為之一驚。他攥緊拳頭,咬著牙齒,心中瘋狂吶喊,兄長你莫要干出糊塗事啊!此地可是鄴城,張益德總歸不是劉玄德啊!

  就在關羽滿眼的緊張,公孫越滿腹的驚懼。

  公孫瓚竟然.竟然抬起頭來,鄭重無比的朝張飛抱拳,「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多謝將軍點醒了在下,在下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公孫將軍,方才俺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你不在意就行,感謝俺可是擔待不起啊。」張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這番動作將緊張的氛圍一掃而空,引得在場除公孫越以外的眾人哈哈大笑。

  公孫越只覺腦袋嗡嗡作響,公孫瓚湊到他的身旁他都沒能發覺。

  「越弟,為何露出這般表情?」

  「兄長.」公孫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公孫瓚,話語裡擠出乾澀的嗓音,「你不生氣麼?」

  「生氣?為何要生氣?張將軍說得是事實啊。若不是張將軍,我還沒有意識到。」

  公孫越乾巴巴的問道:「意識到?意識到什麼?」

  「作為兄長,便是不如弟弟,也不能被弟弟拉開得太遠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