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張郃:實不相瞞,我是劉備的人(四千)

  第435章 張郃:實不相瞞,我是劉備的人(四千)

  冀州騎兵們眼看突圍在即,他們疲憊的面孔上擠出一抹喜色。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支飛來的箭簇將逃出生天的希望給碾得粉碎。

  箭簇快的好似劃破夜空的流星,一眾冀州騎兵本就力倦神疲,以及脫身的希望就在眼前,近的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於是在兩者的影響下,他們緊繃著的神經鬆弛了些許,待他們意識到有人放冷箭時,已經慢了一步,聲音還沒有來得及從喉嚨里擠出,一道箭影就在眼前閃過,再一看,箭簇不偏不倚的射中張郃戰馬。

  無數的惶恐和驚懼就像是海潮一般將冀州騎兵吞沒,他們瞳孔和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嘴皮子更是抖得厲害失聲。

  「將軍!」

  在冀州騎兵的痛呼中,張郃胯下戰馬就好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的駱駝,轟然倒地。

  張郃心頭一顫,暗道:不好,竟然遭了冷箭!

  好在他身手敏捷,反應靈敏。

  在戰馬倒地的瞬間,他便縱身棄馬,落在地上一個驢打滾,卸掉大部分的勁力。

  張郃趕緊起身試圖向冀州騎兵表示『自己安全無恙,務必鎮定,切莫驚慌』,只可惜一道粗獷的聲音在這一刻響起,聲音之大直將張郃的言語都遮蓋了下去。

  「哈哈哈,弟兄們!他們不過是強弩什麼末,跟我上!」

  那個聲音又朝張郃和冀州騎兵襲來。

  「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張郃以及一眾冀州騎兵循聲望去,只見一身材魁偉的壯漢撥開垂枝雜木,領著許多『賊寇』大笑而來。

  原本被他們殺得嚇破膽的黑山軍們,此刻竟然一掃之前的頹然,望向壯漢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有黑山軍歡呼道:「方才一箭,定然是出自張渠帥之手!某是認得箭簇的!」

  「哈哈,有張渠帥親率我等,我等又怎麼會懼怕他們?!」

  「弟兄們,該讓賊人們嘗嘗我等的厲害了!」

  猶如一盤散沙的黑山軍再一次聚集起來,他們士氣更是被推上了最高點。

  這讓冀州騎兵們心沉到谷底,此前辛辛苦苦撕開的逃生之路,在這一刻被堵了個徹徹底底。

  他們來不及悲哀,有冀州騎兵朝張郃喊道:「將軍,我等該當如何?」

  該當如何?

  望著一柄又一柄明晃晃的環首刀,瞧著一個張又一張猙獰的面容,看著一個又一個逼近的身影,就算是張郃使出渾身解數,也找不到任何一個能突圍的薄弱之處,此時此刻不管是前後左右都是黑山軍。

  黑山軍們就好似一張巨大的漁網,他們就是被漁網困住的魚,隨著黑山軍們一步步的靠近,漁網也漸漸收縮,直到他們連喘息之地都將蕩然無存。

  至於硬闖?魚死網破?

  張郃當即否決這個念頭,若真是如此行事,網破不破不知道,反正魚肯定是死了的。

  「將軍,我等該當如何?」

  冀州騎兵被黑山軍逼退至張郃的身旁,幾十冀州騎兵與人數眾多的黑山軍形成鮮明的對比,人數的差距猶如天塹。

  更壞的是,張郃明白己方的士氣已經跌到谷底。

  他又非項籍復生,怎能僅靠這些兵力殺出重圍?

  「某再問一次,是降還是不降!」被黑山軍尊為渠帥的張牛角皺著眉頭大喝。

  張郃凝重的目光被張牛角這一嗓子吸引過去,見到張牛角面露的厭煩之色,或許下一刻此賊就要將他們屠戮殆盡

  張郃心裡越發沉重,本就攥緊馬槊的雙手越發用力,使得指節分明,咔咔作響。

  這讓張牛角伸出手令眾黑山軍停下腳步,狐疑的看著張郃,他已經認出此人是賊首,觀其模樣,該不會是硬茬吧?

  張牛角的顧慮最終被張郃打消,張郃深深吐出一口氣,撒開手中馬槊,任由馬槊跌落在地,發出一聲悶響,他面露苦色,嘴裡擠出乾澀低沉的嗓音。

  「降某投降.」

  此話一出,冀州騎兵們就像是被抽去了三魂七魄,頹然的低下腦袋。

  張牛角則是鬆了口氣,他大手一揮,命人用麻繩將冀州騎兵和張郃雙手綁好,用破布蒙上眼睛堵住嘴巴。

  與此同時打掃戰場,收斂黑山軍同僚的屍首。追尋之前受驚逃走的戰馬,架起死去的戰馬充當肉食。

  黑山軍將冀州騎兵的甲和刀兵扒得一乾二淨,後又念念不舍的交給張牛角,被張牛角分發給此次驍勇之人,分得好處的黑山軍個個喜上眉梢,沒有分得好處的黑山軍愁眉苦臉,張牛角見此大手一揮,「其餘的弟兄,也不能白跑一趟!這錢糧我出了,待回到營寨獎賞各位弟兄!」

  黑山軍們聽聞此言,總算是面露笑意。

  「張兄。」

  張牛角避開眾人的視線,將張白雀拉到一偏僻的地方,壓低聲音說道:「這些賊人就交由張兄了。」

  「嗯?」

  張白雀滿目詫異的望向張牛角,此前張牛角雖然振振有詞將審訊賊人之事交給他,但真的不過問哪怕一下嗎?

  似乎是看出張白雀的疑惑,張牛角真摯的說道:「此時要不是張兄出手,這些賊人就要逃走了,再者說張兄當著我面立下誓言,我怎麼會懷疑張兄呢?張兄辦事,我放心!」

  「是我用小人之心去猜測君子的肚量了啊!」張白雀看得出來張牛角不像扯謊,故而裝作一副慚愧的模樣,道:「張渠帥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推脫了,我定然不會辜負張渠帥」

  「哈哈哈,善!」張牛角滿意的點點頭。

  張白雀思索著如何實行,同時又為張飛燕謀利,想著想著他的目光飄忽到張郃的身上,看著張郃被五花大綁的模樣,他眼底浮現一抹凝重和疑惑。

  這人當真是董賊舊部?

  回想著張郃的表現他總覺不像,思來想去沒有半點頭緒,他搖搖頭暫時作罷,日後反正有的是時間去想。

  「弟兄們,我等返回營寨!」

  隨著張牛角的一聲令下,黑山軍朝著營寨行進。

  等到黑山軍抵達營寨,隨著蒙住張郃與冀州騎兵的破布摘下,他們總算得以重建天日,這一路的跋山涉水感覺實在是不算太好。

  哪怕是張郃,由於體力不支的緣故,走得也算是艱難。

  不過張郃並非真的束手就擒,一路上他憑藉感覺和聽覺努力去記來營寨的道路,他明白想要被蒙住雙眼僅憑聽覺觸覺記住路線,無疑是痴人說夢!

  能記住路上某些特徵景物,就算是不錯了

  他堂堂袁紹部將,怎麼能淪落為盜匪?!

  哪怕希望渺茫,好歹也是希望

  更何況他身份重任,并州的顏良還在等他呢!

  希望袁使君日後有時間騰出手來蕩平太行山的群盜吧.

  且慢

  某是不是有什麼疏忽?

  這些賊寇似乎將我等認為他人.這他人.不正是我等此前剿滅的董賊舊部嗎?

  倘若某陳明自己的身份

  這個念頭剛一興起的,就遭到現實沉重的一擊。

  身處營寨的張郃見到了令他和冀州騎兵難以置信的光景,操著一口中山國口音的黔首,在黑山軍的安排中,開始在營寨周遭伐木造屋。

  而且並非是一人!

  老幼婦孺皆有!

  這意味著什麼?

  這些賊子劫掠了中山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張郃領教過這些人的厲害,霍亂一郡國不是沒有可能,但要在短時間內劫掠如此之多的黔首,簡直是痴人說夢中的痴人說夢!

  既然如此,這些中山國黔首又是從何而來?

  張郃腦海里當即浮現出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公孫瓚!

  幽州的公孫瓚堪稱冀州最為強盛的鄰居,此前擔任冀州刺史的韓馥讓出刺史也有害怕公孫瓚的緣故。

  眾所周知公孫瓚和劉備親如兄弟,如今劉備貴為衛將軍,公孫瓚怎麼會同關東諸將攜手共進?

  將劉虞更換成劉表,就連他都看出了劉備的用意,不是想要調和劉虞和公孫瓚的矛盾,還能有什麼其他的意思?

  中山國恰恰跟幽州接壤,本應該處於中山國的黔首,如今卻成片成片出現在太行山

  壞了!

  張郃頓感不妙,心中警鈴大作,莫非是公孫瓚攻打冀州?!

  由於中山國失守,黔首們逃難至常山國,結果被賊寇劫掠至深山???

  這種猜測即便是張郃都嚇了一跳,他很想否認,但中山黔首擺在眼前卻又是不爭的事實.

  一時間張郃不知如何是好,連腦子裡在嗡嗡作響。

  恍惚之間,張郃就被黑山軍扣押到一處地牢。

  一陌生男人走到張郃面前。

  「你是何人?來自何方?去往何處?」

  張郃的思緒被男人的話音拉回當下,他怔怔的看著男人,地牢里的光亮有些昏暗,男人的容貌他看的不太真切,只知道男人身材高大。

  冀州騎兵心底一沉,滿眼擔憂的望向張郃。

  張郃難免陷入沉思,該如何回答男人?

  這些賊寇都敢劫掠中山黔首,完全不將袁使君放在眼裡,若是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別說逃出此地,恐怕性命不保

  若是假稱是董賊舊部呢?

  張郃當即否認這個念頭。

  我等冒充董賊,就是為了誤導滿山的賊人,這些賊人明知我等身份,仍然下手,甚至有人直言就是要殺董賊。

  這層身份無疑不能保全性命,更不用說其他.

  且慢!

  張郃忽然想起男人的不對勁之處,既然賊寇是將我等當作董賊,為何詢問的時候竟然拐彎抹角?

  這些賊人自稱是黑山軍,即便公孫瓚攻占了中山國,若沒有策應這些賊人怎麼能如此迅速劫來黔首?

  此外這些賊人對待黔首並非一般的賊人

  公孫瓚又與劉玄德親如兄弟

  倘若假稱是張益德部將呢?

  會不會賣劉玄德張益德三分薄面?

  不妥!

  我並非是一人身陷牢籠,跟隨我多年的將士也隨我一併投降,但凡此人不是癲子,去拷問我的部將也能求證

  有沒有能夠同時保全我和其餘將士的方法

  張郃在腦海里不斷的掙扎,男人也只是看看沒有說話,似乎是在等張郃嘴裡能夠吐出什麼象牙。

  「我」張郃自知不能再思考下去,越是過多思考越是容易引起疑惑。

  真話和謊言

  張郃心一橫,他決定.都要!

  他深深吸氣,懊悔的說道:「我乃袁本初部將,名張郃。」

  此話一出,縱然看不清臉面,張郃也能感受到男人全身繃緊,嚴正以待。

  張郃裝作不以為意,他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雖然我是袁本初部將,實則是衛將軍間者。」

  此話一出,不但是男人愣住了,就連冀州騎兵也愣住了。

  他們聽見了什麼?

  跟隨多年的將軍,居然居然是內奸???

  男人質疑道:「間者?堂堂張將軍,河北名將是劉玄德間者?你莫要誆我,不然我有的是苦頭讓你吃!」

  「如今我成了你刀下的魚肉為何要欺瞞你?」張郃面露苦澀。

  男人語氣里是濃濃的不信,「既然你是衛劉玄德的間者,為何為袁本初鞍前馬後?還在此時道破身份?」

  「道破身份.」張郃瞟了瞟身後的將士,他嘆道:「倘若是我一人被爾等擒拿,身為堂堂丈夫,便是身死我又有何懼?!只是這些士卒追隨我多年,我等情同手足,眼下遭蒙此難,我實在不忍心讓他們隨我而去」

  冀州騎兵們失神的望向張郃,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張郃道破身份的原因是為了他們,不止一人慚愧的低下腦袋,若非是為了他們將軍何必道破身份?如此一來怕不是名聲盡毀了啊!將軍糊塗啊!

  「至於為袁本初鞍前馬後.我有麼?」

  張郃的一聲反問,令男人一愣,男人如數家珍的說道:「怎麼沒有?虎牢關一戰、追殺張邈、助袁本初拿下冀州。」

  張郃嗤笑一聲,「虎牢關一戰,為何唯獨我在黃漢升的手上活下來了?追殺張邈,為何我被一無名都伯給打的落花流水?助袁本初拿下冀州更是無稽之談,我不過是遵循衛將軍的命令。」

  冀州騎兵恍如大悟,原來張將軍是出工不出力啊!

  那一切都能解釋通了!

  敗給無名都伯原來是聽從衛將軍命令,其目的是為了放走張邈啊!

  兜兜轉轉,原來他們居然是忠於朝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