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都是劉備害的
「使君,除此以外,是否還有他法?」
公孫瓚見劉表的神情不似說謊,他下意識開口,就連稱呼都不由自主的帶上「使君」二字,怕是凶名傳於涼州的段熲都沒有這般兇狠,如若段熲尚在人世,聽聞劉表之言,說不定會感慨,原來我還挺心善的。
想到這裡,公孫瓚勸道:「使君,幽州多有外族,如若像您這般肆意屠戮,恐怕招致民怨四起,屆時局面將一發不可收拾,即便我等麾下皆是勇士,來回奔波平叛,將會無暇顧及其他!」
「將軍勿要驚慌。我知道將軍憂國憂民,但」劉表先是出聲寬慰公孫瓚,隨後提到外族時,嘴角向後一拉,頗為不屑的說道:「民?他們是民麼?區區外族竟妄稱大漢之民?!」
端著茶水走進營帳的公孫越都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他望了望劉表,又看了看公孫瓚,這兩人變化之大實在令人猝不及防,幽州刺史說著兄長的話,兄長倒說著幽州刺史說的話,莫非是他沒有睡醒麼?
看著劉表這副軟硬不吃的模樣,公孫瓚急得在心裡瘋狂的問候劉備,玄德啊,玄德,這些年以來,你到底經歷了甚麼!竟然舉薦此人擔任幽州刺史?!
若真按此人的說法行事,做不做得到暫且不論,關鍵是誰來替他牧馬?誰來替他養羊?較於此前更加多的盜賊又該當如何?這群盜賊又害得幽州百姓無法安心種糧,他的軍資又怎麼辦?
莫非讓為他效死的兄弟統統去耕種?去牧馬?去養羊?
誠然在公孫瓚眼裡,烏桓等外族不過是土雞瓦狗,戰力羸弱不堪,但問題是,這群人能跑啊!跑到草原,躲進深山。過些時日,就像是粟米那般,逃走一個,跑回一群,饒是公孫瓚也覺得頭疼。
還不如劉伯安呢!
公孫瓚突然懷念起他的老對頭.
緊接其後的是對劉備的抱怨。
玄德,你瞧瞧你幹的好事啊!
劉表眼睛微眯,通過公孫瓚的神情,他大致猜出公孫瓚的心中的思緒。
果然如我所料.
如若不是公孫瓚在場,劉表都快要笑出聲,畢竟公孫瓚太好懂了,公孫瓚在幽州最大的政績是什麼?
討滅外族?揚漢家天威?
亦是保境安民?庇護一方太平?
對,也都不對。
公孫瓚的確予以烏桓重擊,明面上烏桓人懼怕公孫瓚,但是私下裡的動作是一點都不少。
烏桓也就罷了。
最尷尬的是,公孫瓚也與幽州士人離心離德。
畢竟公孫瓚曾經說過,「士人自認為他們本就該享受富貴,給予他們富貴,他們也不會感謝。」
故而重用寒門、商販、巫、醫。
不是說不好,劉表向來是個很務實的人,幽州士人是不能小覷的力量。
因此公孫瓚打烏桓打的越凶,幽州士人就越發忌憚,幽州士人越發忌憚,那麼士人就越會向劉表靠攏。
如若是孤身一人來到幽州擔任刺史,劉表連一刻都不會多想,果斷延續劉虞的政策,積極擁抱士族,將髒水使勁朝公孫瓚身上潑,但就是不動手,然後通過聯姻,將其中一批士人牢牢捆綁在自己的戰車上,讓士人對付士人,再培養親信,逐步接過軍權,如此一來,諾大的幽州就盡歸他手。
誰知道抵達幽州不久,他的基本盤就已經初步成型。
思緒往往只在一瞬,劉表趁著公孫瓚在心底問候劉備的間隙說道,「唉,衛將軍在臨行前,曾經告訴我將軍乃是當世名將,奈何士人只會吹捧士人,劉伯安又是心慈手軟之輩,無法讓將軍的才能得到釋放,若是他人也就罷了,偏偏劉伯安地位尊貴,就連天子都要禮讓三分,誰人敢觸怒劉伯安,於是衛將軍找到機會連忙向陛下建言,由我來擔任幽州刺史,好生幫襯將軍。將軍還請寬心,有我在你就大展拳腳吧!」
「玄玄德」
公孫瓚念念有詞,劉表的這番話實在是說到他的心坎上了,士人的德行,他真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全然是一些蠅營狗苟之輩,故而在盧植門下時,他遇見劉備這樣一人,頓時喜歡的不得了,當即結為好友,拜為兄弟。
閒來鬥雞走狗,無趣時縱馬高歌,好不快哉。
究竟是何時起,一切都不同了呢?
聽著劉表的言語,公孫瓚的思緒被拉回到劉虞出任幽州牧的那時,那時劉備寄給他一封書信,他看完頓時火冒三丈,原來是害怕他遭劉虞的迫害麼?
就在此刻,劉表從袖子裡掏出一曲譜,遞給公孫瓚。
「將軍,此物是衛將軍為他遠在幽州的兄長所譜的樂曲,托我務必親自交到你的手上。」
「樂曲.」
公孫瓚接過曲譜,低下腦袋一看,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年少時愛美衣服、好音樂的他怎麼能看不懂曲譜,光是看著他都能感受到濃濃的思念之情。
「來人!去尋幾個樂師來!」公孫瓚面色平靜,可是就連公孫越都聽出他藏在言語下的急促,因此不敢懈怠半分,連忙奪門而去。
去也匆匆,來也匆匆。
公孫越領著兩三樂師走進營帳,又招呼著士卒將樂器搬了進來。
公孫瓚也不想多說廢話,他將曲譜交給為首的樂師,「按此譜來彈奏。」
「諾。」
樂師們不敢怠慢,當即就撥弄樂器,隨著樂師們的演奏,悠揚的旋律飄進公孫瓚的耳中,他一聽就聽出來,不似大漢的曲調,但曲中蘊含的思念之情是一絲也不少。
聽著聽著,公孫瓚漸漸低下腦袋,從嘴裡吐出悠悠一聲長嘆。
看來是我誤會了玄德啊。
「使君,如何稱呼此曲?」
曲名麼.
劉表想了想,笑道:「贈兄長。」
他在心底補充道,兄長兄長,我也是衛將軍的兄長,此話並非假話。
「贈兄長玄德,這些年果然還是沒有怎麼讀書啊,曲名太過簡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黔首所取。」雖然是責備的話語,不過公孫瓚的語氣里全無責備之色。
公孫越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兄長,你可勿要因衛將軍之事而糊塗了啊!
於是乎,他連忙說道
「兄長,還是先談方才之事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