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好好好,都是有苦衷是吧
「董相!」
「呂布呂奉先求見!」
聽到傳令兵的通報,董卓頓時坐不住了,眼中的欣喜就要溢了出來,他奮然起身,催促道:「速速有請奉先!」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陳到陳叔至,在董卓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如今的他,終究要得到堪比陳到黃忠的虎將。
換言之,朝劉玄德敲響反攻戰鼓的日子,已經越靠越近,屆時定然重掌大權!
「布參見李將軍!」
呂布的身形已經出現在董卓眼前,董卓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上前,扶住呂布。
「奉先,你這是為何啊,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呂布滿臉真誠道:「若非將軍,布怕只怕是無頭的蒼蠅,上天無路,報國無門,蹉跎半生,今蒙將軍器重,布特來獻上大禮!」
「大禮?」董卓鬆開呂布,他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被呂布手裡提著的包裹吸引。
呂布小心翼翼的解開外層的布絹,看清被包裹之物,董卓瞳孔微微放大。
呂奉先,真是他的福將啊!
護衛在一旁的李傕郭汜眼底浮現疑惑之色,他們用肩膀去碰李肅的肩膀,他們低聲問道:「呂奉先獻上的大禮是什麼?」
「李將軍郭將軍」李肅搖搖頭,「我也知之甚少,不如你我拭目以待。」
下一刻,答案被呂布親自揭曉。
呂布慚愧道:「將軍,此物乃是并州刺史丁建陽的官印,丁建陽縱然輕視我,不過此人對我也有提攜之恩,我實在不願意讓此人受到傷害,故而用劍鞘將此人擊暈,並將此人安置家中,限制此人的出行」
說著說著呂布似乎下定什麼決心似的,他望著董卓,猶豫和遲疑漸漸變得堅定,他正色道:「還望將軍入主并州,勿要追究并州刺史丁建陽!」
沉默
場面再度陷入沉默。
董卓瞪著一大一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呂布,好似在說,你再說一遍試試?!
呂布則是滿臉的決絕,那模樣仿佛在說,若將軍不答應,此事就此作罷吧!
作為當事人的呂布都沒有表面上的那般果決,他緊張的雙拳緊攥成拳,在『推銷自己』的方面上,他還是頗有心得,不過面對李將軍,尤其是在這種情形下,他實在沒有底氣,他不知道這番言語到底會不會激怒董卓,從而導致進身之路被堵。
不過出於對糜芳的信任,他決定放手一搏。
正所謂撐死膽大者,餓死膽小者。
那麼李將軍會不會相信他的說辭呢?
呂布緊張的望著董卓,在他的目光中,董卓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
「哈哈哈」
「原來是此事,丁建陽如此輕視奉先,奉先竟然在意舊恩,即便是古時的豪俠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又怎麼會拒絕呢?!」
說著說著,董卓有意無意朝著李傕郭汜投去目光,仿佛在說,你二人看看多好的一員虎將啊!
李傕郭汜作為跟隨他征戰多年的部將,對於這兩人的脾性,他比他們的父兄都了解的還要多。
燒殺搶奪在此二人眼裡不過是小事中的小事,跟黔首敗將講仁善?怕不是會讓他們笑掉大牙。
放在以前董卓也是這樣想的,人行於世,靠的就是拳頭,仰仗的便是武力。
故而善待將士,體恤士卒,不過是他籠絡人心的手段。
其目的是為了增強部曲的作戰力,要他們為自己效死。
不過半路殺出的劉備,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改變了董卓的看法。
他不得不承認,天下是有些『迂腐之輩』,為了百姓,可以拋棄唾手可得的利益。
嘴上雖然對此類人嗤之以鼻,可是此類人如果是他麾下一員.那該多好啊。
完全能心安理得的將背後交給此人。
眼前的呂布,恰恰就是此類人!
董卓曾命人去調查呂布的過往,呂布在丁原麾下擔任主簿的事情,自然是瞞不過他的眼睛,其間呂布為丁原衝鋒陷陣的記錄,詳實的更事實沒有太大區別。
他驚訝的發現,別說呂布肆意屠戮,就連燒殺搶掠,都少的不得了,即便是有,烈度跟李傕郭汜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如此武藝超群,感念舊恩,德行俱備之人。
他又怎麼能推到一邊呢?
可惜可惜,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女兒,不然將奉先收為婿子,那該多好啊。
女兒女兒
且慢!
失落的董卓發現一個盲點,想用親情捆綁,非要用女兒麼?
義子,也未嘗不可啊!
心中打定主意,董卓當即嘆道:「小說家曾有言,劉玄德看見馬鞍就想到戰馬,老夫看見奉先,不由得就想起我早死的親兒啊。」
雖然劉玄德是董卓的敵手,不過他發現呂布也是個喜歡聽小說家講故事的人,於是只得壓下心中的膈應,借用小說家言語來表達他對呂布的看重。
呂布心頭一喜,董卓這番言語可是正中下懷。
於是乎他抱拳表態,「布,布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布願拜為義父。」
說完,呂布當即下跪,這次董卓沒有制止,直到呂布磕完響頭,董卓這才扶起呂布,「哈哈哈,我兒奉先,快快起來,莫要在地上著涼了!」
董卓朝著一旁的衛士揮揮手,衛士當即會意,將準備多時的詔令呈到呂布面前。
董卓拍著呂布的手,安慰道:「奉先,你初入軍中,資歷尚淺,暫時委屈你了。」
聽到董卓的安慰,呂布心底不由得咯噔一聲。
他都認董卓為父了。
這都當不上大官,那他不是白白吃虧了嗎?
縱然心裡多有埋怨,不過呂布嘴上還是認真的說道:「兒,聽從父的命令。」
「大善!」董卓看呂布真是越看越喜,在他眼神的授意下,衛士開始展開詔令,就這麼念了起來。
前面都是些寒暄客氣的話語,聽得呂布眼皮打架,他只關心自己究竟能任何官職。
「.封布為使匈奴中郎將!」
原來是使匈奴中郎將.
呂布還以為是都尉
且慢!
後知後覺的呂布總算是反應過來,他瞪大雙眼,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董卓。
使匈奴中郎將
要知道中郎將可是秩比兩千石的大官啊!
一郡郡守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呂布咽了咽口水,要知道『李將軍』還覺得對不住自己.
認個義父竟然如此美妙?!!
接過詔令和官印的呂布頗為動容,他感激涕零的說道:「如此大恩,布無以為報,願為義父孝死!」
「奉先,為父有一事相瞞。」
「義父必然有自己的苦衷。」
在呂布看來,能給他高官厚祿的『李將軍』,就算是有事相瞞,想來也不是什麼壞事,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是壞事,又能壞到哪裡去呢?
莫非『李將軍』不姓李,而姓董不成?
對於呂布的反應,董卓很是滿意,瞧瞧他的義子多麼孝順啊,都能體會他的不易了。
「其實為父姓董」
「原來姓董啊,我還以為.」
呂布臉上的笑容僵住了,李將軍全名叫什麼來著,李卓李卓.董.董卓!
董卓是誰?
挾持天子,染指朝政,比王莽來得還要奸邪之人!
他原本是想投效關東諸將,或者是劉玄德。
如今竟然稀里糊塗的拜董卓為義父,簡直是與最初的打算背道而馳!
事到如今再談這些已經毫無意義,此刻木已成舟,沒有迴旋的餘地,只能按照糜芳所言靜靜蟄伏,以待天時。
如此想來,呂布心中便沒有了芥蒂,畢竟董卓也算是厚待他,同時他謹記糜芳的囑咐,表面的工作必須要做到位。
他面露掙扎和痛苦之色,「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義父,明明是天大的喜事,為何為何竟然竟然.」
「唉,奉先,你是不知啊,為父也是有苦難言」董卓嘆息連連,若是呂布聽聞他的名號沒有一絲反應,說不定他會對呂布起疑心,畢竟荀彧的檄文一出,他的名聲徹底就臭了。
呂布眼瞳升起一抹期待之色,「我就知道義父肯定是有苦衷的,能對兒說說嗎?」
「這」董卓遲疑片刻,最終還是咬咬牙答應下來,他將其他的衛士轟出營帳,此刻的營帳獨剩他,呂布,李傕郭汜李肅五人。
「其實.」董卓緩緩開口。
在董卓的口中,其實他想效仿周公伊尹之事,天子年少不通政事,那麼只能由他來輔佐天子,待到天子及冠,他再還政天子。
奈何朝臣皆有私心,明明是有利百姓的政令,他們竟然消極懈怠,糊弄應對。
洛陽劫掠,不過是誤傳,他是為了揪出刺殺天子的歹徒。
陽城之事,是誤會中的誤會,是他的弟弟收到叛亂的消息,這才引兵傾巢而出。
洛陽大火,更是天大的冤屈,是有人想看他跟劉玄德斗的死去活來,用的歹毒奸計。
他和劉玄德皆是受害者啊!
「天子和劉玄德都遭歹人誆騙,如今能救天子與劉玄德者,唯有奉先你和為父啊!」
「伱問為父歹人是誰?」
「自然就是賈詡賈文和!」
董卓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要不是董卓自起兵時李傕郭汜就跟著他,他們說不定就信了董卓的言語。
不過
相國為了呂布如此煞費苦心編排故事,真的值當麼?
呂布一副恍如大悟的模樣,他極為自責道,「布,差點冤枉了義父,還請義父責罰!」
「奉先,不必自責,為父不會責怪你。」董卓安慰道。
將這一幕幕看在眼裡的李肅,面露可憐之色,他暗暗搖頭,心道,奉先實在是過於天真,竟然相信董相的謊話,我還是有些後悔勸說奉先了,唉,奉先,如此天真,怎能走的長遠呢?
「豎子!此地是何處?快放乃公出去!」
屋舍里傳出叫罵之聲,罵的極為難聽,恨不得將呂布十八輩都罵得狗血淋頭,哪怕是指揮著士卒訓練的高順,聽到如此彪悍的大漢正音,都倒吸一口涼氣,目光不受控制的朝著一旁的糜芳打去。
只見糜芳淡然自若,仿佛沒有聽見叫罵聲一樣,甚至在悠悠的喝著茶水。
郝萌本就瞧糜芳不順眼,他一邊朝著糜芳走去,一邊嘲諷道:「這不是子方先生麼?怎麼束手無策了?!」
「盡達!」高順皺著眉頭攔住郝萌的去路。
郝萌一點臉面都不給高順,「孝父!我可是當你為我的兄長,你竟然為糜子方攔我?」
「呂君有言在先,他不在我等要聽從子方的吩咐!」高順絲毫不讓步。
郝萌眉頭越皺越深,「我不是不服呂君的命令,我只是想去跟子方先生商議商議,孝父,你給我讓開!」
「不讓!」
兩人誰都不肯退一步,場內的火藥味越來越重,一場大戰將要蓄勢待發。
就在事態要朝著一發不可收拾的情況狂奔時,糜芳開口了
「到時間了。」
糜芳拍拍褲腿,他起身朝著屋舍走去。
高順道:「盡達你滿意了?」
「呵」郝萌甩了甩衣袖,扭頭走去。
高順喚來兩值得信任的士卒,囑咐道:「陪伴在子方先生左右,不能讓子方先生受到任何傷害!」
「諾!」
糜芳拿出鑰匙解開拴住門的鎖,用力一推,伴隨著一聲輕響門開了。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黑影猶如餓虎撲食般襲來。
「!」
糜芳瞳孔猛的一縮,他渾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在發出警告,如果這一招躲不過去的話,不死也要重傷!
要退後!
腦子是這樣想,但是身體完全來不及反應,眼看他就要被撲到在地。
好在高順安排的士卒起到了作用,經過高順長期訓練,他們的各個方面早就將糜芳遠遠甩到身後。
對方撲來的瞬間,就有了行動。
他們雙腿發力,就像是兔子那般起步,在對方的手要碰到糜芳之時,他們將對方撲到在地。
好險。
糜芳雙拳緊攥,掌心裡滲出細密的汗液。
他也看清襲擊自己之人的模樣。
約莫四十歲的年紀,臉上有了不少的褶皺,鬢邊也有了白髮,不過絲毫不影響堅毅的神情。
此人正是丁原丁建陽。
糜芳深深吸了口氣,詰問之話朝著丁原劈頭蓋臉砸下。
「丁刺史!你可知道奉先的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
被束縛在地的丁原被氣笑了。
感情呂布襲擊他,呂布反而沒錯?
他倒有問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