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最長的假期
由於勞資雙方的爭端，2010年的選秀大會從一開始就有諸多的不確定性。
這些對職業籃球懷揣著夢想的年輕人們被告知，他們中的某些人將在今晚夢想成真，被聯盟正式地選中，從此成為一名NBA球員。
但明天醒來，他們的聯盟就要停擺。
停擺對勞資雙方來說都是忍耐力的較量。看誰能忍受更多的損失，最先忍不住的將輸掉這場戰爭。
拋開這些宏大敘事，只關注渺小的個體，停擺對球員來說就是失業。沒有薪水，沒有專業的訓練團隊，沒有訓練，沒有比賽，他們就像無業游民一樣。由於NBA球員的工作特殊性，能在聯盟里穩定打幾年的基本都是百萬身價，所以一段時間的失業不會對他們造成太大影響。
但對那些放棄大學資格選擇NBA的年輕人來說，他們還沒賺到一美分，卻已經有很多人仗著自己的NBA前景刷爆了信用卡。銀行相信他們有足夠的薪水來支付這筆錢，但如果停擺影響到下賽季，那這些年輕人的生計就會出現問題。
出於這層考慮，那些選秀前景不明朗的人會選擇返回大學。而那些樂透熱門則沒有任何理由放棄在今年成為樂透秀的機會。
大約有10名具備NBA選秀前景的球員在選秀大會前夜宣布返回大學，其中包括艾弗里·布拉德利這樣日後證明自己擁有在NBA生存多年實力的潛力股。這對選秀大會的深度打擊甚大。
本身這屆選秀就是頭大身小，退選的那些人進一步讓選秀班的厚度變淺。
超音速管理層上上下下感到慶幸的是，他們心儀的昆西·龐德塞特留在了選秀大會。
但他們沒想到，那波退選潮間接增長了龐德塞特的選秀行情。
他本來是首輪末的行情，那些人退選之後，他在最新的模擬選秀預測中排到了19和20位。
這讓薩姆·普雷斯蒂憂心忡忡。
他有預感，他和同事們自總決賽結束以來連日加班為球隊選定的良才很有可能落不到他們的手上。
然後，選秀日到來了。
6月25日
麥迪遜廣場花園
在選秀正式開始前，大衛·斯特恩在全場噓聲中誠摯地感謝了花園多年來對NBA選秀的支持，他在這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
這讓人不禁想起過去那些年，斯特恩在選秀大會上「最美好」的回憶。
2000年選秀大會上達柳斯·邁爾斯給予他的那個全身擁抱當數最佳。就是那種臉對臉，胸貼胸，延續血脈的器官緊挨著延續血脈的器官那種緊密的擁抱。如果邁爾斯繼承了黑人的那中看不中用的BBC基因，那麼完全可以肯定他的BBC絕對在那天給了斯特恩前所未有的體驗。
自那以後，NBA的新秀們在上台前就被告知不許與總裁先生親密接觸，象徵性地抱一下然後就滾吧。
可見邁爾斯給斯特恩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陰影。
不過，斯特恩今天在台上感謝花園並不是沒由來的感慨。
2010選秀大會將是短期內在花園舉辦的最後一屆NBA選秀，明年開始，選秀大會的主場就要換地，最終將坐落在還未正式投入使用的巴克萊中心。
由於勞資雙方的戰爭，選秀大會的關注度並不像往年那麼高。
今年擁有樂透簽的球隊分別是騎士、奇才、76人、雄鹿、山貓、猛龍、籃網、灰熊、活塞、國王、勇士、快船和開拓者。
克利夫蘭在比慘大會中戰勝了D.C，以一座城市的心碎壓過了老闆過世衰氣沖天的奇才捧起了約翰·沃爾杯。
斯特恩給騎士五分鐘的時間考慮狀元簽的選擇。
但騎士隊只需要一秒鐘就能說出那個名字。
五分鐘後，騎士隊不出意外地選擇約翰·沃爾為狀元秀。
眼見一段歷史再次發生改變，於飛的心中沒有任何感覺。
對沃爾而言，在克利夫蘭開啟職業生涯不會比D.C更好。
於飛現在倒是很好奇明年歐文會去哪支球隊。
他在前世當過一段時間的歐文粉絲，後來被這位老哥作得脫粉，但拋來他在場外的那些事情不談，歐文無疑是新世紀這幾位狀元控衛里發展得最好的。
當ESPN的記者詢問沃爾是否會因為勒布朗剛剛拋棄克利夫蘭而感到壓力的時候，沃爾灑脫地回答：「他是他，我是我，我更希望像弗萊一樣。」
自從德里克·羅斯當年在選秀大會上說自己相比於飛更喜歡喬丹後，他每次在賽季里和於飛對上都被教育得很慘。
然後，羅斯的後輩們就學乖了。
既然方丈心眼小，那就說點讓他開心的。
你說你喜歡大飛，人家可能根本不在乎，但你要對大飛有什麼意見，甚至比起大飛更喜歡那些給大飛添堵的人，那他可能會開始備忘錄上記下賽季和你比賽的日子。
羅斯給大夥帶來了一條血的教訓，沃爾學會了。
隨後輪到了D.C。
雖然比慘沒比過克利夫蘭，輸掉了和沃爾實現命定的相逢，但二號簽在今年也算不錯。
眼下擺在D.C面前的選擇是安全牌（埃文·特納）、高風險高回報（考辛斯）和不知道選誰就選他（費沃斯）。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D.C作出選擇之前，ESPN重溫了他們在九年前那場本可以改寫隊史的選秀大會的表現。
他們在2001年用一號簽選擇了夸梅·布朗，然後從騎士隊手中交易來了於飛的簽約權。
這個回憶殺不僅生動地揭示了D.C究竟錯過了什麼，還解釋了為什麼他們即使犧牲了老闆，也無法在比慘大會上比過克利夫蘭。
給你這樣的球隊，他們在2001年為了康特尼·亞歷山大送走了本來已經被自己選中的未來GOAT，然後把一個道貌岸然的天賦怪當成了GOAT一樣寵愛。結果這位GOAT給球隊帶來的貢獻並不比歷史上的騎士隊多，幾次衝擊歷史的關鍵時刻，他讓全體克利夫蘭人失望至極，最後用一場震驚世界的決定給騎士隊發了好人卡。他寧願在洛杉磯的豪車裡哭，也不願在克利夫蘭的宮殿裡當個小皇帝。
這無疑是個令人心碎的時刻，一向素質低下的紐約球迷都忘記了在現場嘲諷。看看克利夫蘭和D.C的遭遇，他們竟然覺得多蘭還可以。
至少多蘭沒有請球迷吃這樣的大糞。
五分鐘後，D.C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就像一支正常的重建隊伍一樣，他們不打算做一個讓自己安心的決定，要選就選天花板最高的那個。
於是，另一個人的命運被改變了。
德馬庫斯·考辛斯成為了2010年的榜眼秀。
各大電視台開始回顧D.C在2001年選秀大會上的失敗，他們認為考辛斯有可能讓他們走向另一個深淵。
論天賦和戰力，考辛斯是本屆選秀大會上唯一一個可以讓專業人士拿出自己的身家去打賭「他未來一定可以成為一名場均20+10的明星」的球員。
但作為本屆天賦和戰力最高的球員，他在高中時期的球場風格就開始被球探拿波特蘭監獄時期的拉希德·華萊士來做比較，同時，他的職業態度被球探用德里克·科爾曼做比較，最後，他的精神狀態被球探用麥可·比斯利做比較。
NBA已經被這些才華橫溢但精神狀態堪憂的天才們傷透了心。
所以D.C的選擇看起來這麼驚世駭俗。
更驚世駭俗的是考辛斯的採訪。
記者問他除了打球還有什麼興趣愛好。
「我喜歡有挑戰性的事，我會玩點卡牌，當然，撲克牌也行。」
已知阿里納斯在更衣室和隊友拔槍相向是因為賭債的緣故，所以當考辛斯這麼說的時候，可以想像那些關心奇才的人有多麼崩潰。
後來，考辛斯承認，他只是想借阿里納斯的拔槍事件開一個老少皆宜的玩笑，後來他才意識到這個玩笑並不老少皆宜。
隨後，德里克·費沃斯被費城選中。
來到第四順位，雄鹿隊是樂透區的稀客。
雖然就算是於飛時代，他們也得到過樂透簽，但那大多是交易換來的大獎，這次是他們自己戰績不好，掉進了樂透區。
上賽季，凱文·馬丁和丹尼·格蘭傑雙雙賽季報銷，隨後阿爾德里奇也遭遇傷病，保羅·加索爾獨木難支，雄鹿好似氣數已盡了似的，一路連敗，最終來到了這個位置。
這對他們未嘗不是好事。
阿爾德里奇的新秀合同紅利將在今年夏天結束，補充一個四號秀對他們新賽季的競爭是有利的。
他們看來看去，最後選中了前五熱門裡的安全牌埃文·特納。
然後，山貓順勢拿下格雷格·門羅。
猛龍選擇艾派·尤度。
籃網拿下戈登·海沃德。
灰熊選中阿爾-法魯克·阿米努。
活塞拿下科爾·阿爾德里奇。
國王選擇保羅·喬治，隨即將他的簽約權送到聖安東尼奧換取洛爾·鄧。
交易的起因是國王看不上剩下的人，而馬刺則想要送走對球隊幫助有限的洛爾·瞪這筆交易的動機主要是想降低球隊的薪資壓力，順便補充一個潛力新人。
馬刺選擇了喬治，只是偶然。
但這個偶然卻不經意地讓喬治取代了明年的科懷·倫納德，成為馬刺未來十年的答案。
且不說這會如何改變倫納德的命運，收到前方消息的於飛隱隱感覺喬治會比前世發展得更好一點。
馬刺這個隊在鄧肯時代雖然對核心有些條條框框，但他們發展球員潛力的能力是頂級的。
他們有全聯盟最好的投籃教練，還有一個對細節嚴苛得近乎變態的主教練，以及鄧肯這個越老越妖的完美領袖。
這對喬治是個完美的去處。
之後，派屈克·帕特森去了勇士，拉里·桑德斯去了快船，而澤維爾·亨利去了開拓者。
樂透秀的歸屬落定了。
之後，埃里克·布萊德索被熱火選中。
超音速的心頭肉昆西·龐德塞特被休斯敦在首輪20順位截和。
更誇張的是，之前預計只有次輪中段前景的林書豪被勇士在首輪26順位選中。
超音速的首選和備胎在輪到他們的輪次之前就被選走了。
當選秀輪次來到超音速的輪次時，普雷斯蒂無奈地選擇了馬奎特大學的大三前鋒拉扎爾·海沃德（Lazar Hayward SF）。
超音速今年的選秀在勞資衝突的大背景下草草收場了。
普雷斯蒂完全不相信海沃德可以在短時間內給球隊帶來幫助，超音速想要補強必須通過自由市場。
但他現在真的不確定，他們是否還有自由市場，他甚至不能確定下賽季能否如期開始。
選秀大會剩下的人里，於飛只對兩個人有印象。
一個是內馬尼亞·別利察，他是22勇士的成員。
另一個就是蘭斯·史蒂芬森了。由於年齡的關係，於飛沒見過史蒂芬森在NBA的巔峰期，但知道他後期來到了國內的CBA當外援，而且，他效力的還是國內的流量大隊遼寧。
有趣的是，史蒂芬森被步行者選中之後，在接受採訪時把自己和羅伊相提並論，他認為羅伊是他的模板，他們的風格相似，都是多才多藝的。
這引發了傑夫·范甘迪在ESPN的一句搞笑評價。
「步行者得把他交易掉，這個年輕人在學校的時候就劣跡斑斑，現在居然拿自己和布蘭登·羅伊作比較？」
之後的選秀沒什麼驚喜，選秀日的交易看起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唯一一個撬動了未來格局的就是馬刺用洛爾·鄧換保羅·喬治。
由於有許多人退選，本身質量介於平均水準和選秀小年之間的2010屆選秀，現在徹底淪為選秀小年。
只不過，像約翰·沃爾這樣的天才依然會吸引專家們持續追蹤。
然後便是選秀日當天的活動。
新秀們即將見識到諷刺的現實。
選秀日當天，他們還是球隊的心肝寶貝，總經理在電話里告訴他們，球隊把他們當作未來，有的連老闆都出面了。
然後第二天，新秀被告知球隊不能和他們進行簽約，他們也無法參加球隊的集訓，更不能借用球隊的設施來維持狀態。
因為聯盟即將停擺。
選秀大會結束後的第二天，勞資雙方舉行了集體談判。
談判開始前，雙方就在媒體面前互相施壓。工會主席德里克·費舍爾說：「我們之間的分歧仍然非常非常大。」他補充說，達成協議的主要障礙仍然是雙方在下一份集體談判協議中的收入份額。
大衛·斯特恩則在媒體面前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對球員們是否願意認真地參與其中並不感到樂觀。」斯特恩用自己的話術將即將失敗的談判歸咎於球員「不願意認真參與其中」。
作為球員陣營的領袖，於飛在談判現場現身。雖然他不是主要的談判者，但他這個和資方關係緊密的人毫無保留地站在球員一邊，本身就給球員陣營提供了必勝的信念。
「老闆們聲稱他們致力於讓聯盟保持原樣，但事實並非如此。」這是於飛對《紐約時報》記者說的。
聖安東尼奧老闆彼得·霍爾特和理事會主席、明尼蘇達老闆格倫·泰勒也加入了減少球員分紅份額的行列。他們和喬丹一樣激進，要求結束球員享有超過50%電視轉播合同分紅的歷史，認為既然勞資雙方是合作夥伴，那麼分紅就應該公平的五五分。
老將凱文·加內特看到泰勒這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如今還要動球員的蛋糕，便拿出了老將的擔當，當面硬嗆道：「如果你認為這麼做合理的話，那麼我覺得像主場門票收入、球館周圍的店鋪租賃費用這些都應該加入分紅。如果你們同意這一點，我們可以讓步。」
「你這個貪婪的混蛋！」泰勒當場破防，「別想把手伸進我的碗裡！」
加內特怒罵道：「伱他媽已經把手伸進我們的碗裡了！」
加內特是當天硬懟老闆的主力軍。
很少有人會這麼做，但考慮到加內特面對的是與他關係完全破裂的泰勒，他這麼做是有底氣的。
令人意外的是，於飛完全不介意克萊·本內特的感受，多次表示自己讓某些人賺了大錢，但現在他卻和那些經營不善的球隊站在一起，支持他們減少球員分紅的主張。
「你不能一邊賺著上億美元的利潤，一邊和那幫不會管理球隊的蠢貨一起哭窮。」這是於飛對《美聯社》記者說的話。
「弗萊有權得出自己的結論，」本內特說，「這件事不會影響我們的關係。」
當天的談判與其說是談判，不如說是代表著不同利益的兩撥人圍在一起吵架。大家都把平日裡的不滿發泄了出來，結果自然談不成任何事情。
費舍爾表示，停擺還沒有正式開始，雙方將嘗試在八月份之前至少再舉行兩到三次會議。
斯特恩說，開會總是有理由的，但他也明確表示，老闆們認為事情毫無進展，如果現狀不能改變，他們會邁出自己最不想走出的那一步。
話雖如此，但事實上停擺已經開始。夏季聯賽停辦了，各隊管理層全部放假。新秀簽不了合同，自由球員不知道下家，經紀人想要聯繫GM，但得到的答案是現在不是時候。
雖說八月份之前雙方還會進行幾次談判，但停擺已經開始。雙方沒有正式宣布停工，只是維持了一個表面上的體面，這樣的話，至少那些與聯盟簽下轉播合同的電視台不會在停擺正式開始之前施壓。
於飛有預感，他即將迎來職業生涯最長的假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