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無論代價是什麼

  「弗萊，你如何看待勒布朗聲稱他不為數據打球？」

  「我沒什麼可說的，目前為止確實如此。」

  「這場失利是否令你們感到沮喪。」

  「如果我說我們不為今晚的失敗而沮喪，那肯定是假話。」於飛說道，「答案是有一點，但沒那麼嚴重。」

  「科比在賽前對你說湖人會贏下今晚的比賽，並且他們會取得系列賽的勝利，你認為他有多少機會實現這個目標？」

  於飛想起了開場前發生的事情，科比已經完成這個目標的前半段。

  但要完成剩下的一半，卻不是那麼簡單的。

  儘管他們今晚完敗給了湖人，可是要回顧起來，也有許多不可控的因素，比如除了杜蘭特之外其他人都啞火了，而迪克·巴維塔為首的裁判組讓湖人仿佛在打主場比賽一樣。

  只要核心球員持續發揮，角色球員肯定有很多表現的空間。

  因為持球大核既能把隊友當成血包吸食數據，同樣也具備「讓隊友變得更好」的魔力。

  至於裁判，可以預見的是下一場比賽的判罰尺度會回調到一個正常的範圍內。

  換句話說，湖人隊的射手們不會再獲得像今晚這樣寬鬆的進攻機會。

  超音速的進攻天賦雖然遠不如對手，但防守這塊，還是可以給對手上足壓力的。

  因此於飛自信地回復了記者：「如果這是一場馬拉松，科比在今晚已經跑完了半程，但他永遠也跑不完後半程。」

  最後一個問題就有點喪事喜辦的意思了。

  來自《西雅圖時報》的記者問道：「弗萊，你今晚成為了NBA歷史上第一位在季後賽連續拿下50分的球員，這可是連威爾特·張伯倫和麥可·喬丹都未曾做到的壯舉。完成這項壯舉對你來說有何意義？」

  於飛看起來因為輸掉系列賽的主動權而悶悶不樂，但他回答道：「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有的話，也很快會消失。因為我會連續三場拿下50分。」

  G4失敗的陰影正在擴散，但於飛已經在為下一場比賽造勢。

  這是很多人認為他是為社交媒體時代而生的巨星的原因。

  他真的很會給自己找畫面。

  就在大夥感嘆湖人的強大，詹姆斯的無私，以及在幫他抓超音速隊的戰犯的時候，於飛再次用50分預告把外界的注意力轉移。

  現在，壓力似乎來到了湖人隊的身上。

  湖人隊的賽後新聞發布會上，向來各自招待記者的科詹難得在媒體訪問室同時現身。

  奇怪的是，取得大勝的科詹看起來並不興奮。

  記者問科比：「這是你與弗萊的交戰紀錄中難得一見的大勝，但你看起來並不開心。為什麼？」

  「大比分是2比2。」科比反問，「伱認為我有任何開心的理由嗎？」

  近一年來，詹姆斯和媒體的關係很不愉快，看到科比就像對待路邊沖自己狂吠的野狗一樣對待記者，他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等我們戰勝超音速隊，我保證你會在我們臉上看到發自內心的微笑。」

  詹姆斯幫科比緩解了冷硬說辭帶來的尷尬。

  然後，記者自覺地扮演了傳話太監的角色，將於飛最新的50分預告帶到了邪惡帝國的當家人面前。

  「這是過時的新聞，還是他剛剛又這麼說了？」

  詹姆斯玩笑地問。

  「就在剛剛。」那位記者說，「弗萊表示要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在季後賽里連續三場比賽里拿下50分的球員。」

  「他在做夢！」科比滿臉怒容，「我受夠他這一套了！」

  科比完全可以預見，於飛只用這句話就可以沖淡超音速在主場大敗的後續影響。

  之後的幾天，直到天王山之戰到來前，外界唯一會關心的就是於飛的50分預告能否實現。

  這個虛偽的混蛋再次利用了該死的言論來沖淡失敗的陰霾。

  湖人隊不會得到應有的稱讚。

  科比完全可以預見，未來兩天他和身邊的人會無數次被提問到要如何阻止於飛在天王山之戰拿下50分。

  明明是虛空畫餅，但人家就是吃這一套，因為這麼說的人是於飛。

  「科比，你的意思是？」

  「我把話放在這，你可以讓它登報，也可以把它傳到網上，總之，我們不會讓他連續三場比賽拿到50分！」科比的面色已經漲紅，體溫看起來非常高，「我們不會讓他再得逞了！」

  「如果.」

  「沒有如果！」

  科比打斷了記者的假設。

  但體育世界怎麼可以沒有如果呢？

  「可是.」

  「沒有可是！」科比大聲說道，「如果他做到了，我就退役！」

  所以說，人類在暴怒狀態下是沒有腦子的。

  科比生氣不是因為於飛的狂妄，而是對方用引導輿論淡化今晚的比賽對雙方的影響。

  湖人不會因為大勝而獲得稱讚，而超音速也不會因為大敗而受到過多的指責。

  大家只要安心等待第五場的到來。

  如果科比不發表「如果.就退役」的言論，也許洛杉磯的媒體還能把輿論掰回來一點，現在他說了這樣的話，卻是真正地把第四場比賽變得「無關緊要」了。

  現在，人們只期待兩天後在洛杉磯舉辦的第五場。

  離開媒體訪問室的時候，科比注意到詹姆斯看自己的眼神很是玩味兒。

  「有話直說。」

  科比不想被人這麼盯著。

  「賭注有點大。」詹姆斯笑問，「你怎麼能篤定那個人做不到？」

  「我不能保證。」科比說，「但是這麼做可以給我們帶來一些挑戰性，勒布朗，你不喜歡挑戰性嗎？」

  這個問題有些諷刺。

  如果他們喜歡挑戰，為何要為了降低挑戰的難度而走到一起呢？

  詹姆斯的心跡從未真正透露出來。

  他平淡地說：「我喜歡勝利。」

  「這是好事，但你這幾場比賽的欲望明顯不足。」科比說，「怎麼了，夥計，還記得你剛到洛杉磯的第一場新聞發布會嗎？」

  詹姆斯想了下。

  科比用更直接的方式提醒他：「不止一個、不止兩個、不止三個.」

  「如果我們要一起贏下不止三座總冠軍，我真的需要你在場上做得更多。」科比鼓勵道，「兩天後，拿出你全部的能量，讓那個人徹底閉嘴吧！」

  這是近一年來，詹姆斯第一次認為他的心結可以在洛杉磯解開。

  「老兄，」詹姆斯問，「你真的不介意嗎？我是說，如果我要掌控全局」

  「做好你的工作。」科比說，「贏才是最重要的。」

  強強聯合在最開始的時候往往是為了共同的目標，可在過程中，利益分配，地位爭奪和大小事務的話語權會讓許多關係變味。

  詹姆斯已經掙扎了一段時間，但今晚他第一次發現，科比並不像他想的那麼狹隘。他們的盟約是堅固的。現在，共同的敵人已經站在面前，擊敗他，去總決賽上捧杯，讓那些仇恨者們鬼叫吧。

  這是他的想法，也是最純粹的想法。

  湖人隊的內部整合直到西部決賽第四場結束後才接近完成。

  他們有無限的可能，既可能變得無限強大，也可能無限地失敗。這就是無限的魅力。無限，即一切都有可能發生。

  第二天，兩隊話事人的賽後言論果然搶占了媒體頭條。

  真的沒有人去討論第四場比賽了。

  賽後抓戰犯的環節被天王山之戰的前瞻所取代。

  於飛的隊友們難得地擺脫了輿論的壓力，可以專心備戰。

  但科比這波看似無腦的助攻其實也是幫助了湖人隊統一思想。

  如果沒有這些事，西雅圖那邊要抓戰犯，湖人這邊就要不斷地放大科比的領袖表現，然後挑詹姆斯的刺，作為二當家單場14次助攻看似不錯，但全場14分是否欠妥？

  真有這麼低的欲望嗎？

  現在，大家都不討論這些了。

  當於飛聽說科比的退役言論時，他有些哭笑不得。

  這讓他聯想到前世在網絡論壇上看到的故事，喬丹在生涯初期大戰全盛時期的凱爾特人，第一場拿下49分，第二場拿下63分，記者便去問伯德，這麼發展下去丹子會不會在第三場暴砍77分？

  伯德隨即回答如果丹子拿了77分，他就退役去當卡車司機。

  於飛不知道這件事的真偽，只知道第三場比賽喬丹僅得19分。但媒體對於科比的退役言論所表現出來的震驚卻讓事情本身多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節目效果。

  科比主動配合他在場外炒作是好事。

  讓那些閒得蛋疼的媒體和球迷們去關注這些八卦和花絮，就沒時間去編排自己的隊友了。

  那天下午，於飛在富塔多中心裡發現隊友的眼裡都有光，大家都一副慘敗之後沒被網暴過的嘴臉，真好。

  於飛竭盡所能地減少了輸球的影響，現在問題來到教練組身上。

  泰倫·盧需要總結昨晚的失敗，並為天王山之戰尋找對策。

  G4的慘敗讓盧明白了一件事。

  指望用一招鮮吃掉湖人這樣的對手是不現實的。

  激進的防守策略可以在裁判的掩護下在G3奏效，反過來裁判尺度一變，自己卻不適應了。

  因此，他們需要做兩手準備。

  可問題是，盧上任以來，隊內工作安排是明確的，進攻交給於飛一個人創造，他的教練組專注於防守。

  而湖人是一支不可能被防守策略搞死的隊伍。

  這倒逼盧和教練組一起開發進攻策略。

  可要制定進攻戰術，他們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死胡同。

  盧在上任的時候簡單粗暴地把於飛確定為持球大核，讓他一個人扛下所有，現在一個扛不動了，要變招，怎麼變？

  就在盧和教練組一籌莫展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消息。

  布蘭登·羅伊獲得了醫生的許可，將從今天開始參加5V5的訓練。

  「真的嗎？」盧指導頗有一種天無絕人之路的振奮感。

  但老助教蒂姆·格古里奇潑了冷水：「布蘭登已經半年沒系統性地參加訓練了，光是恢復體能，就需要一段時間。」

  言下之意是，羅伊趕不上西部決賽。

  盧不死心，主動去現場看羅伊的恢復情況。

  結果發現，羅伊的球感還需要恢復，但他的體能並未出現問題。

  經過了解，盧得知羅伊自己平時在復健的時候就很注重體能訓練，雖然在醫生的制約下，訓練量不大，但絕不是那種半年沒運動過的大傷初愈的狀態。

  然後，是他在訓練中的表現。

  長期讓於飛獨攬球權的教練組已經快忘記他們過去兩年的冠軍是依靠兩個持球核心換來的了。

  羅伊還在尋找球感，但他的持球能力、突破威脅和近筐的感覺以及出球視野，都將大大減輕於飛的擔子，讓於飛可以回到三號位專注於進攻，而杜蘭特則可以像過去那樣在兩個核心的牽制下懲罰對方的角色球員。

  這才是超音速隊過去兩年之所以強大的根本。

  「布蘭登他.」盧細聲細語地詢問隊醫，「有可能在第五場復出嗎？」

  隊醫說：「最好不要，他的身體恢復程度還需要通過大量訓練來檢驗。」

  「大概有70%受到膝傷的球員會在訓練中再次受傷。」隊醫告訴了盧一個悲觀的數字，「最終可以在一個正常的恢復周期結束之後順利復出的球員只有不到30%。」

  「可是.」盧不死心，「當初布蘭登在手術前不是說只需要缺席6-8周嗎？他休息了這麼久，應該.」

  隊醫嚴肅地回答：「這恰恰是我們應該謹慎地規劃他的復出時間表的原因，因為他的恢復速度不如預期，他的身體可能比我們想像得要脆弱，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復出的好時機。」

  希望之光在出現的瞬間被黑暗籠罩了。

  盧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繼續想對策。

  之後的事情是泰倫·盧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的。

  訓練結束後，布蘭登·羅伊就像奧總統參加就職演講一樣大聲說：「夥計們，我會在第五場比賽中復出！」

  「真的嗎？！」杜蘭特叫了出來。

  「不可能！」於飛說道，「你才剛剛恢復5V5的訓練，至少需要一個月的觀察期。」

  「難道我剛剛打得不好嗎？」羅伊提出一個讓人無言的問題。

  「這不是你打得好不好的問題！」於飛看起來是要行使帝國主人的一票否決權了。「你別想模仿威利斯·里德！我不同意！」

  「我又不需要你同意，教練同意就行了，我這就去找他。」

  羅伊說走就走。

  「你他媽給我站住！」

  於飛追了上去。

  眾人啞口無言，他們期待羅伊的回歸，但理智上也知道於飛的想法是正確的，羅伊離開賽場已經半年，即便訓練狀態比想像中要出色，可剛剛恢復訓練就要去打西部決賽，而且還是天王山，這強度可能比總決賽搶七都要高，實在太冒險了。

  但是，如果羅伊執意復出呢？

  弗萊可以阻止他嗎？

  一種極其複雜的思緒縈繞在訓練場上，羅伊的隊友們對他的決定感到欽佩，他們期待羅伊的復出，又不希望他復出。

  「這次是演戲嗎？」

  德安德魯·喬丹看向夸梅·布朗。

  布朗搖頭說：「不，布蘭登是認真的。」

  「弗萊也是認真的。」

  「弗萊不同意的話，布蘭登應該無法復出吧？」小喬丹說。

  「天知道」

  這時，超音速隊的老闆克萊·本內特走了過來，笑嘻嘻地問：「我聽說布蘭登要復出了？」

  「但是弗萊不同意。」有人提了一嘴。

  「確實，太危險了。」本內特直接調轉立場。

  他走向教練辦公室，遠遠地就聽到了從裡面爆發出來的激烈爭吵。

  「總之，我不同意。」於飛對盧說，「我不會同意讓一個隨時可能再次受傷的球員以拯救球隊的名義復出！」

  於飛大聲說道：「我也不會允許有人賭上職業生涯來追求榮耀，這是兩回事，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去你的，弗萊，這裡是西雅圖，不是你的獨裁王國！」羅伊氣急地咆哮。

  「你他媽說對了！」於飛回應道，「超音速隊就是一個由我獨裁的王國！」

  泰倫·盧兩邊為難。

  當羅伊衝進來說他無論如何都要復出的時候，對方的形象在盧的眼裡就像從天而降的白馬王子一樣明亮動人。

  緊接著，於飛帶著要殺人的表情衝進來吼道：「我不同意！」

  然後就沒他的事了。

  他希望羅伊復出，但他不能反對於飛。

  最終，這真的是一件如果於飛不點頭就不會發生的事情。

  羅伊狂怒不已，對著於飛叫道：「你他媽才來西雅圖幾天？輪得到你獨裁嗎？你甚至不是西雅圖人！我告訴你，我一定要復出，如果你反對，那我就去你媽的！」

  於飛冷笑道：「我反對！」

  「閉嘴！」羅伊向前走了一步，「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會再待在場邊看你們打球！前幾天球隊告訴我，他們希望我在總決賽期間作為球隊的代表向市政府遞交新球館的融資方案，我拒絕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不想成為一個吉祥物！這是西雅圖職業籃球歷史上最重要的一年！如果我們奪冠了，即使一百年後，生活在這裡的人也會記住我的名字！我想成為這個歷史的一部分！所以，我相信這一切都是天意！我現在康復了，我可以打球，我一定要復出。無論是你（看著於飛），還是教練組，亦或是那個只在乎錢的該死的俄克拉荷馬鄉巴佬老闆，都不能對我說，我不能在第五場比賽復出！」

  教練辦公室里很安靜。

  於飛不再說話了。

  盧直勾勾地盯著羅伊，尤其是他身後的那個人。

  這件事的回答從羅伊的身後傳來。

  「我同意你在第五場比賽上復出。」來自俄克拉荷馬的鄉巴佬老闆笑容可掬地走到羅伊身邊說，「我完完全全支持你，布蘭登。」

  羅伊的理智恢復了，他困難地吞了口唾沫。

  「老闆，我」

  「不用解釋，我理解你的心情。」本內特看向盧，「教練，你覺得呢？」

  盧豁出去了，咬著牙說：「我支持布蘭登。」

  然後，眾人的目光落到於飛身上。

  「明天告訴你的最終決定。」於飛說，「如果你到時候還是決定要復出，我不會再反對。」

  說罷，於飛走了。

  「我現在相信，」本內特對羅伊說，「弗萊把你當作的朋友。」

  如果想要確認友誼是否可靠，最直接和便捷的檢測方式就是讓你的朋友去做一件對你有好處但對他只有壞處的事情。但反過來說，真正把你當朋友的人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羅伊知道於飛為何極力反對自己復出。

  「我知道。」羅伊說。「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這同樣是他決心要復出的原因。

  對羅伊來說，這三年如夢似幻，他和最好的朋友一起造就了NBA最輝煌的成就，如今，在賽季的關鍵時刻，一個捍衛榮耀，又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機會就在面前，他絕不會放過。

  無論代價是什麼，都去他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