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上帝答應了

  勒布朗·詹姆斯當然不會為了理察·漢密爾頓這種級別的球員而觸動。

  實際上，打動他的是科比的誠意。科比很清楚自己擅長什麼，他擅長什麼，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方法可以100%地打敗世界第一的球員，那就是世界第二和世界第三聯手了。

  詹姆斯讓馬弗里克·卡特告訴ESPN，他已經有所決定，可以準備特別節目了。

  很快，ESPN就回復了他們。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他們可以安排一個人最快的時間，在最好的時間段直播「決定」。

  按照合同，詹姆斯只要在ESPN的特別節目中公布自己的決定，就可以得到500萬美元的報酬（稅後），這筆錢將被捐給幾個城市的福利院。

  一切都已經定了。

  那天晚上，詹姆斯安然入睡。

  可是，他卻夢見了兒時的自己。

  詹姆斯的奶奶芙蕾達·詹姆斯在他三歲那年去世，留下了女兒格洛麗亞，兒子特里和柯蒂斯，以及孫子勒布朗。

  對格洛麗亞來說，這就像世界末日一般。她沒有錢來養活自己和兒子，也沒有足夠的財力修繕母親留下的破房子。而她的兄弟又是個無業游民，無法提供幫助。在那段最艱難的歲月里，他們只能依靠鄰居的收留，常常是蜷縮在一張沒有被子的沙發上，或是依賴救助所、福利和食品券勉強度日。

  詹姆斯很難與同學建立友誼，也很難與老師建立聯繫。由於沒有固定的住址，他經常轉學，逐漸變成了一個不愛說話的孩子。

  直到詹姆斯九歲那年，一個叫布魯斯·凱爾克（Bruce Kelker）的男人改變了他的生活。

  凱爾克是個足球教練，他看著不足10歲但遠比同齡人壯實的詹姆斯在與同伴玩橄欖球時，問他是否喜歡這個運動。

  詹姆斯回答：「這是我最喜歡的運動。」

  當時，凱爾克是一支少年橄欖球隊的教練，他正在為自己的球隊尋找一個跑衛，這意味著這個孩子需要超越同齡人的速度，於是他讓隊裡的人和詹姆斯比跑步，結果，詹姆斯遠遠把他們甩到了身後。

  當凱爾克得知詹姆斯從未系統性地練習過橄欖球時，他意識到自己發現了一塊瑰寶，於是他去找了格洛麗亞，請求她讓勒布朗加入自己的球隊。但格洛麗亞沒有錢，她大聲而明確地表示反對，並且，她認為橄欖球不適合自己的兒子，因為勒布朗是是一個安靜、矜持的孩子。他不好鬥。

  不知何故，從未離開過母親的詹姆斯主動表示他想加入橄欖球隊，而凱爾克也願意承擔一切費用，最後，他還讓勒布朗住進了自己的家裡。

  這是詹姆斯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時刻，從此以後，他不再居無定所，他有了一個溫暖的家，然後迅速成為阿克倫地區的橄欖球天才少年。這助長了他的信心，使他從一個自卑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有點自戀的孩子。

  這場夢如此的美妙，它讓詹姆斯在一夜間回顧了自己童年的陰影和陽光。

  可是，突然，凱爾克的夫人淚流滿面：「勒布朗，為什麼你要離開這個家？」

  瞬間，詹姆斯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酒店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他看了眼時間，才凌晨四點。

  但是這場夢.

  詹姆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那是他內心深處的黑暗面之一，在他的童年時期，他曾懷疑凱爾克的妻子討厭自己，因為他的運動能力遠在他們的孩子之上。後來他知道，這樣的懷疑毫無根據。凱爾克的妻子不僅不討厭他，還把他視如己出。

  對詹姆斯來說，那是童年最重要的經歷。他想要一個溫暖的家，就像凱爾克的家一樣。

  可最終，他離開了那個家，就像他即將離開騎士隊一樣。

  夜深人靜，詹姆斯回首往事，他發現自己現在的決定，可能在冥冥中早已註定。

  凱爾克不僅教會了他橄欖球，也教他打籃球。有一天，當他在阿克倫打著野球，卻湊巧地遇見了德魯·喬伊斯（Drew Joyce）一家。

  老德魯曾立志以當橄欖球教練，但當他發現自己的小兒子德魯·喬伊斯三世更喜歡籃球之後，他開始在當地的AAU小聯盟里作為籃球隊的教練指導兒子打籃球。就在那時，他遇見了只比自己的兒子大一個月的勒布朗。

  不久，詹姆斯和小德魯開始一起打球。勒布朗馬上就喜歡上了他。小德魯很少在場外說話。但在球場上，他並不羞於告訴別人該怎麼做。儘管他是場上最矮的人，但他表現得像個教練。隊友們稱他為「將軍」。

  小德魯從四五歲起就開始打籃球了。但詹姆斯是如此的高大和強壯，他可以輕鬆打敗小德魯。每次失敗後，小德魯都會要求再來一次。一次又一次。

  詹姆斯加入了老德魯的AAU球隊，並且越來越頻繁地和他們待在一起。那年夏天，他們參加了當地的少年AAU錦標賽，最終在62支參賽隊伍中排名第七，來年，他們參加了更高級別的全國AAU少年錦標賽，在72支參賽隊伍中排名第十。

  詹姆斯從一個橄欖球神童變成了籃球神童，他擊敗了錦標賽上的每一個對手。

  來年年初，當學校的老師發給學生們一張卡片，讓他們寫下長大後想做的三件事時。

  詹姆斯寫道：NBA球員、NBA球員、NBA球員。

  他離開了凱爾克的家，因為他的生命在那一年正式起航。

  他要和德魯在一起，要和那個敢於挑戰任何人的小德魯在一起。

  往昔的流金歲月飛過腦海，詹姆斯才發現他今天所做的事情，早在過去就已經有所預示。

  離開了凱爾克一家，他成為了俄亥俄州最出名的初中籃球運動員，然後在短短兩年內成為全國矚目的第一高中生。

  接著，他在ABCD訓練營遇見了弗萊·於。

  那是2001年。

  15歲的他並不知道他會與對方產生多大的糾葛，他天真地以為這個人真的會成為他的大哥。

  但最終，麥可·喬丹是對的。

  這是一個為了鞏固自己地位可以手刃任何人，用對方的血來給自己奠基的混蛋。

  他在克利夫蘭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就像他繼續待在凱爾克家絕不會讓他成為一個偉大的籃球運動員一樣。

  離開的時候到了。

  7月8日

  湖人隊宣布以4年4400萬美元簽下理察·漢密爾頓。

  對外界來說，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新聞。

  自從當年被喬丹從奇才隊交易之後，理察森唯一一件出名的事情就是和於飛結怨，並在活塞與雄鹿血戰數年。期間不乏像奧本山宮殿這樣的出圈事件。

  但是，除了這些之外，理察森就是一個強於普通首發但算不上穩定全明星的准全明星後衛。

  多年來，他的場均數據始終穩定在18分4籃板2助攻，是一個純粹的得分手。

  他的加入對湖人而言，是多了一個可以幫科比分擔得分壓力的副攻手。

  可是人人都知道，湖人真正的問題是三號位。

  因為羅恩·阿泰斯特拿捏不住於飛，他們需要一個更強大的存在。

  然後，「決定」的日子到來了。

  7月9日，一隊閃亮的黑色SUV車隊從韋斯特徹斯特縣機場駛出，穿過康乃狄克州，蜿蜒行駛在林木繁茂的小路上，然後轉進一條平整的私人車道，兩邊是石牆和鬱鬱蔥蔥的橡樹和楓樹。

  詹姆斯就坐在其中一輛車的后座上，身邊是他的靈魂伴侶薩凡納以及他們的兩個孩子。

  在詹姆斯的眼中，身邊人比風景更迷人。

  到站之後，詹姆斯和妻子一起下車，他們環顧四周，黃金般的陽光透過房產的白色柵欄，照亮著鬱鬱蔥蔥的綠色草坪、一條石板小徑通向寬敞的新英格蘭殖民地風格的房屋。

  詹姆斯和家人與心腹來這裡放鬆，吃飯，並做節目排練。幾個小時後，他將在ESPN黃金時段播出的特別節目裡公布自己的決定。

  其他幾輛車上下來十幾個人，其中包括他的兩個最好的朋友，29歲的馬弗里克·卡特和28歲的里奇·保羅。他們是為數不多知道詹姆斯計劃的人之一。

  卡特無疑是最興奮的那個人，因為今天的直播是他親自牽線、設定、計劃的。

  在他看來，除了那個人之外，只有勒布朗可以讓ESPN在黃金時段里拿出一個小時做特別節目來直播國王的「決定」。

  在卡特看來，這將是一件具有革命性質的事情。勒布朗即將發表的聲明實際上是對球隊所有者的經濟控制的一種獨立宣言，以及打破歷史上使運動員受限於所謂的忠誠而不得不停留在原地的道德枷鎖。

  只有里奇·保羅感到不安。

  他是「四騎士」里唯一一個反對直播「決定」的人。

  這件事讓他想起了當年讓44號被黑成炭的短約事件。

  2005年，44號逼迫雄鹿隊與他簽下一份帶球員選項的3年短約。這完全打破了既定的格局，使之成為媒體口誅筆伐的對象，在一段時間裡，44號就是籃球界的公敵。

  不得不承認的是，44號雖然承受了莫大的非議，卻讓他之後的球員都可以無壓力地使母隊簽下短約，間接逼迫管理層為球星們進行積極的運作。但保羅很清楚，勒布朗現在的做法比短約事件更加具有顛覆性。

  它正在破壞現狀。

  保羅知道勒布朗仍有巨大的影響力，儘管44號的陰影吞噬了一切，但是，在克利夫蘭的六年裡，他做了99%運動員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被《體育畫報》稱為國王，與耐克簽下一份破紀錄的9000萬美元的代言合同，在NBA包攬了絕大多數20歲以下的最年輕紀錄。他有自己的媒體公司，有自己的電影公司，還有自己的投資公司，他很快就會成為一位身價超過十億美元的非裔美國人。

  在耐克，他超越了伍茲和科比，相比前者，他的生活非常純粹，相比後者，他沒有醜聞。只要耐克無法把44號從銳步帶挖走，LBJ就是他們的頭號運動員。

  與此同時，勒布朗的影響力已經超越了體育領域。他和Jay-Z一起演出，為歐巴馬助選，和安娜·溫圖爾共進晚餐，還有自己的基金會.他絕對是全球範圍內25歲以下最傑出的運動員。

  如果沒有44號，這個範圍可以擴大到30歲以下。

  勒布朗唯一沒有做到的事情就是贏得NBA總冠軍。但他已經決定，這種情況即將改變。

  這樣一個僅次於44號的人，卻要通過一場有爭議的直播宣布自己的下家？

  保羅預感到山雨欲來。

  就在今天，超音速的明星後衛布蘭登·羅伊與超音速達成了4年7000萬美元的續約合同。

  簽約時，羅伊對記者說：「也許我應該直播這個決定。」

  反響已經開始出現。

  「用一個小時的節目來直播自己的決定？WTF？」FOX體育的評論員在推特中寫道。

  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NBA球員告訴一位體育記者：「勒布朗的夢想，就想成為弗萊·於那樣獨一無二的存在。」

  已經被騎士隊解僱的邁克·布朗評價道：「勒布朗想成為歷史上最偉大的球員，就像喬丹和弗萊一樣。」

  同樣是在這一天，詹姆斯開通了自己的推特帳號，就像於飛一樣，他發出了自己的第一條推文：「你好，世界，真正的詹姆斯來了。」

  晚上九點，詹姆斯即將走進直播間。

  里奇·保羅給騎士隊的官方人員打了電話。

  他告訴他們，勒布朗即將離開騎士隊，但這不是個人決定，這是商業決定。

  這麼說會讓他們覺得好受嗎？

  球隊老闆丹·吉爾伯特勃然大怒。四年前，他曾試圖通過一份為期五年的合同將詹姆斯留在球隊，以避免發生這一切，但詹姆斯堅持只簽署為期三年的合約。

  吉爾伯特憤恨地對身邊的人說：「當那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這麼說的時候，我們本應該讓他滾到一邊！」

  ESPN特別節目的主持人吉姆·格雷坐在體育館中央臨時搭建的舞台上的導演椅上，詹姆斯坐在他對面的一把配套椅子上。

  然後，節目開始。

  儘管所有人都知道節目的重點是什麼，但既然這是個一小時的節目，那自然要有過渡的問題。

  過渡時間長達半小時。

  然後，格雷提出了那個讓克利夫蘭窒息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許多人一整年，勒布朗，你的決定是什麼？」

  詹姆斯張嘴，腦海中閃過了凱爾克一家，還有速貸中心的球迷，以及那個曾經高高在上的自己，如果沒有44號，這一切本不該發生。

  他不想成為第二個誰，他想成為唯一的自己，但44號是正確的。

  勝利不是一切，勝利是唯一。

  如果無法取得勝利，連成為自己的權利都會被剝奪。

  「天哪，這對我來說是個艱難的決定。」詹姆斯沉吟著，「今年秋天，我要帶著我的天賦去西海岸，加入洛杉磯湖人隊。」

  體育館外好似傳出了噓聲，主持人格雷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往下問什麼。

  在克利夫蘭，成千上萬的球迷流下了淚水，他們開始焚燒詹姆斯的球衣。

  「你打算怎麼向克利夫蘭球迷解釋你的決定？」格雷冷靜下來後接著問。

  「這對我來說是發自內心的，」詹姆斯解釋道。「我從未想過離開克利夫蘭我的心永遠在那個地方。」

  節目結束了，詹姆斯走下台，抱起了一個被安排在現場觀看的小女孩。

  幾分鐘後，ESPN又對詹姆斯進行了現場連線：「我不得不告訴你，克利夫蘭的球迷正在燃燒你的球衣你可以看到這個.」

  是的，詹姆斯看見了照片，他的球衣在火焰中燃燒著。

  「伱現在感覺如何？」

  當一個人發自內心地覺得他做了正確的事情，但那些曾經誓死追隨他的人卻站在他的對立面的時候，他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只會覺得自己過去這些年的努力被辜負了。

  他會變得自負和傲慢。

  「冰人」喬治·格文與「先知」摩西·馬龍此刻在勒布朗·詹姆斯身上附體。

  「我不會做任何情緒化的決定。」他說，「我想做對勒布朗·詹姆斯最好的事情，以及會做讓勒布朗·詹姆斯感到開心的事情。如果勒布朗·詹姆斯不再是勒布朗·詹姆斯，騎士隊也會將他交易。屆時，勒布朗·詹姆斯的家人會把球隊燒掉嗎？當然不會，這就是勒布朗·詹姆斯的感覺。」

  這一刻起，輿論的質疑和社交媒體上的網暴達到巔峰。

  比爾·西蒙斯在推特上說：「結束了。我是說，從今天開始，不要再比較弗萊和勒布朗。這個問題從來都不應該存在。」

  著名的脫口秀主持人大衛·萊特曼評價道：「我要讓我的兩個孩子看LBJ的特別節目，我想讓她看到我們的社會跌入谷底的確切時刻。」

  騎士隊的老闆丹·吉爾伯特氣急敗壞，面向全體克利夫蘭人寫了一封信指責詹姆斯背信棄義。

  從東海岸到西海岸，詹姆斯從耐克的完美包裝中破殼而出，成為了體育世界的反派人物。

  《紐約時報》在網上發表了一篇報導，宣稱洛杉磯是「新的邪惡帝國」，並批評詹姆斯「唯利是圖地追求總冠軍戒指」。

  拋開這個讓詹姆斯身敗名裂的結果，ESPN的特別節目大獲成功，尤其是詹姆斯宣布將天賦帶到西海岸的時候，有1300萬個美國人觀看了直播，這是ESPN歷史上收視率最高的演播室節目。

  當節目結束，輿論開始爆炸，詹姆斯正坐在飛往洛杉磯的飛機上。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詹姆斯注意到身邊的人面面相覷。

  馬弗里克·卡特臉色蒼白地說：「我們搞砸了。」

  凌晨時分，飛機降落在洛杉磯。

  詹姆斯並未責怪卡特，他知道做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其他事情的方方面面。幾乎太多了，難以處理。有時候，他就是需要獨自面對。

  湖人隊的人停機坪等待著詹姆斯。詹姆斯筋疲力盡，情緒憔悴，他走下飛機，然後，他和妻子上了一輛SUV。他們手牽手，透過車窗凝視著加利福尼亞里達的黑暗。

  「會過去的，勒布朗。」

  薩凡納對詹姆斯說。

  「我會沒事的。」詹姆斯無悲無喜地說，「在拉斯維加斯，我遇到過比這更可怕的事情。」

  ※※※

  那個被詹姆斯陣營認為推動一切發生的幕後黑手同樣在洛杉磯。

  沉寂數年的詹姆斯製造了有史以來最大的休賽期新聞後，媒體們迫切想知道弗萊·於的看法。

  他們在七月中旬得到了機會。

  當記者詢問於飛如何看待詹姆斯的「決定」以及註定要在下賽季成為大敵的「邪惡帝國」時，他輕蔑地笑了笑。

  「這說明上帝回應了我的祈禱。」

  記者想知道他的祈禱是什麼。

  「只是一個很簡單的祈禱。『哦，上帝，請讓我的敵人變得可笑。』上帝答應了。」

  PS：今天只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