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天神的隕落
2003年的開端對NBA各隊來說絕對算不上美好。
格蘭特·希爾再次受傷，腳下還伴隨著不明原因的疼痛，魔術隊找不到他的病因。
上賽季只差一步就可以提前瓦解OK湖人統治的國王隊卻在韋伯因傷缺席賽季初期後打出了令人意外的好表現。
等韋伯復出，國王又要重新磨合，這才是最考驗他們的時候。
開拓者正在從聯盟第一薪資向「雖然聯盟第一薪資但簽下的都是一群罪犯」的方向進行轉變。
對他們來說，最樂觀的是什麼？拉希德·華萊士從單賽季怒砍41個T到現在還沒到半數，你必須承認這是一個進步。
比起拉希德隊友的攜帶獨品、毆打保姆等案例，這一個個拿真金白銀換回來的T顯得是那麼的清新脫俗。
至少這是球場錯誤，而不是法律問題。
然後，湖人方面，即使奧尼爾復出，科比的黑暗之魂也覺醒了，賽季至今，他仍然保持著場均25次出手。奧尼爾眼看著科比發癲卻無能為力，然後，隨著全明星投票截止，他憤怒地發現自己的首發位置居然被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新秀中鋒占據了。
人在極端憤怒的時候，既可以激發自己的潛力，又可以將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表現出來。
1月10日
奧尼爾對姚眀搶走自己的全明星首發忍無可忍，對媒體說道：「告訴姚眀，ching-chong-yang-wah-ah-soh。」
後面那四個不明所以的詞組可以無視，「ching-chong」足夠表明奧尼爾的意思。
第一個向奧尼爾開炮的是ESPN專欄作家比爾·沃頓：「我對沙奎爾太失望了，他應該知道。他是NBA的領袖，他的一言一行象徵著聯盟的形象。你能想像比爾·拉塞爾、麥可·喬丹、拉里·伯德、魔術師、哈基姆或蒂姆·鄧肯會說出這樣的話嗎？」
「我們經常聽到像沙奎爾這樣的人說他們想要被尊重。嗯，要得到尊重，你必須給予別人尊重。我們生活在一個需要鼓勵多樣性而不是阻止多樣性的世界和社會。如果沙奎爾是伱家的10歲小孩，當他說出這樣的話，你會對他做什麼？」
不得不說，姚眀自進入NBA以來給人留下的好印象，讓許多看起來很像傲慢美國佬的混蛋體育記者為他講話。
然而，光靠記者的能量還無法把事情鬧大。
當於飛聽到這件事，他的某些不堪回憶被勾起了。
他想起了JJ·雷迪克在祝賀中國球迷新年快樂的視頻上因為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用了種族歧視詞語。
雷迪克的解釋是什麼？他舌頭打結了。
「如果這不是種族歧視，我不知道什麼才是種族歧視！為什麼你們可以允許這句話登報？為什麼在他說出這句話後沒人告訴他這是有辱人格的？為什麼在這件事上人權專家們消失了？他媽的傑西·傑克遜（Jesse Jackson）、阿爾·夏普頓（Al Sharpton）、約翰尼·科克蘭（Johnnie Cochran）去哪了⑴？」於飛直接通過媒體向奧尼爾開炮，「我不想聽到任何藉口，我不想聽，奧尼爾必須向姚眀和包括我在內的所有華裔美國人道歉！」
⑴於飛提到的三人均為當下出名的人權活動家。
於飛作為一個炙手可熱的超級新星，又是亞裔美國人眼中的重要人物，當他炮打奧尼爾的時候，這事就不是一句「對不起」可以搪塞過去的。
事情鬧大了。
奧尼爾感受到了群情激憤，在聯盟作出進一步反應之前，他必須出來收拾局面。
1月11日
只過了一天，奧尼爾就找上自己的媒體朋友開新聞發布會。
在新聞發布會上，奧尼爾帶著招牌的傻笑說：「我當時是用開玩笑的方式說的，但你們媒體只想挑事，實際上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他（意味不明）是個沒有幽默感的人。對於種族歧視的指控，我不想多說，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記者說：「但是你應該知道，確實有人因為你的玩笑受到傷害。」
奧尼爾順勢說道：「如果有任何人為此受傷，我道歉。」
然後他繼續為自己辯護。
「我只是說了一個我自認為很好笑的笑話，這是個70-30笑話。70%的人覺得好笑，然後有30%的人覺得被冒犯了。」
「有時候我只是想辦法製造一些喜劇效果，說一些好笑的笑話，有時我的笑話很糟糕，但你知道的，就算是埃迪·墨菲也有糟糕的喜劇電影。如果我的笑話冒犯到了任何人，我道歉。」
這是一場典型的洗白表演。
於飛看完這場新聞發布會後，他的怒火沒有絲毫減輕。
1月12日，於飛帶著怒意前往主場，他們將在這裡迎戰快船隊。
比賽開始前，有記者向於飛說起了奧尼爾的道歉。
他想知道於飛的看法。
「讓我們明確一點，如果一個白人政客公開發表了種族歧視言論，他的政治生涯就結束了。」於飛問道，「現在我想知道為什麼一個全球知名的黑人在用一個臭名昭著的種族主義詞語侮辱了一個外國人之後卻只需要一句道歉就可以平息事端？」
「他說這是笑話？我CTMD！這絕不是笑話！也不會有70%的人覺得這是個笑話，那個狗雜種不只人品有問題，數學也是一團糟！」
「如果有一個白人裝作奧尼爾的模樣，發出猴子的叫聲，然後一邊吃西瓜和炸雞，你們會覺得這是個笑話嗎？」
「如果姚對他用N單詞進行回應，結果會怎樣？」
「QTMD！這種雙重標準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可惜的是，於飛對奧尼爾的痛罵和反駁不能起到決定性效果，因為當事人姚眀是個不想把事情鬧大的典型華人。
他好不容易擺脫了CBA的桎梏來到美國，他不想和NBA的門面鬧翻，因此，和解是唯一的選擇。
之後，奧尼爾在一場比賽開始前重申：「我們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充滿了考驗和磨難。我永遠不是你們說的那種人，讓我們繼續前進。」
湖人總經理米奇·庫普切克同樣出面為奧尼爾開脫：「我了解沙克，我確定這只是一種被誤解的幽默嘗試，他並不想侮辱或批評姚眀或其他華裔。」
大善人姚眀出面結束了這場風波：「兩種不同文化之間有很多難以理解的困難，尤其是兩個非常龐大的國家。世界變得越來越小，我認為了解其他文化非常重要。我相信沙奎爾·奧尼爾只是在開玩笑，但我認為很多亞洲人不理解這種笑話。」
結束了，想要息事寧人的當事人們都選擇性無視了於飛的話。
這讓來自2023年的天選之子看清了一個事實，現在是2003年，美國天下無敵的年代，姚眀一個遠渡重洋而來的無根之木沒有資格在這件事上和奧尼爾為難。至于于飛所代表的華裔，那更是一群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人，他記得前世曾在網上看過當上州長的華裔為自己的血脈和膚色感到恥辱。就這種人，能得到什麼尊重？
他改變不了這個現實，說到底他就是個臭打球的，有事情只能在球場上解決。
奧尼爾也是個打球的，雙方本來就有矛盾，這件事只是讓於飛對前者的恨意又多上一分。
於飛回去看了下賽程，下次和湖人的比賽要到三月初，現在還早。
倒是有個對手，適合拿來撒氣。
一月底，雄鹿在主場等來了華盛頓奇才隊。
目前，雄鹿34勝10負排名東部第一，聯盟第二（僅次於小牛），而奇才21勝26負，排名東部第九。
雖然現在距離卡位戰為時尚早，但奇才已經落後東部第八的黃蜂3個勝場。
如果差距進一步擴大，那就難追了。
所有人都知道雄鹿不會對奇才放水，因為於飛對他們有著滔天的敵意。
更別說奧尼爾那事讓於飛近來心情煩悶，正需要找個出氣筒順順氣。
不打不知道，一打，於飛真被奇才嚇一跳。倒不是被奇才的實力嚇一跳，而是被奇才的打法嚇一跳。
賽季初的時候，雖然奇才打得也不快，但有卡塞爾和斯塔克豪斯這對全明星水平的選手的帶動下，節奏並不慢。
可是，第二次對陣，於飛明顯感覺奇才的節奏慢了很多。
難道上賽季的教訓還沒讓喬丹意識到他這個年紀打慢節奏比賽磨陣地是死路一條嗎？
這件事是這樣的，當原先的風格失利後，喬丹就會上「大號」，讓老闆喬丹對柯林斯發號施令：道格，我們試著打慢。
結果，喬丹砍下30分帶隊贏球，柯林斯覺得這有用，於是奇才開始改變打法，再次回歸喬丹喜愛的慢節奏磨陣地。
如果喬丹投籃手感好，奇才會打得很順，反之，奇才就會舉步維艱。而且，於飛非常清楚，當球隊習慣了慢節奏的比賽，想要換擋是很難的，因為他們沒有於某人這種經常性不管喬丹死活的反邁克提速。
卡塞爾和斯塔克豪斯都不敢對抗喬丹。
而且，他們並不反感慢節奏，無論是什麼節奏的比賽，他們都能適應。
隨著喬丹對球隊的比賽風格的管控力度越來越大，內部的矛盾滋生了。卡塞爾發出了抱怨，斯塔克豪斯也感受到了於飛和漢密爾頓的痛苦。當他們贏球時，喬丹是上帝；當他們輸球時，喬丹之外的其他人便成為了不能幫上帝分擔壓力的廢物。
有一次，球隊的快攻把喬丹拋下了，柯林斯直接叫停比賽，然後對卡塞爾大發雷霆。
從此，再沒人敢在快攻的時候無視喬丹的位置。
奇才變成了一支沒有快攻的球隊，不得不說的是，打慢的喬丹經常能給球隊驚喜，代價則是隊伍風格的犧牲和年輕球員全都變得像夸梅·布朗一樣畏畏縮縮。
這樣的奇才不足與雄鹿為敵。
一心找人發泄的於飛整晚點名喬丹。
只要拿到球，他就要叫擋拆來和喬丹對位。
而且，他並不追求用速度來突破喬丹，他想和喬丹對抗，他想製造喬丹的犯規，他想把喬丹撞開然後在他的眼皮底下得分。
這樣做的後果是喬丹大多時候只能用犯規來阻止於飛。
今晚，於飛在喬丹身上造成5次犯規，砍下40分7籃板。
第四節大部分時間都是垃圾時間。
於飛被換下時，他看了眼柯林斯，輕輕點頭表示「辛苦了」，然後回看喬丹一眼，聳肩道：「不會有人在補強了兩個全明星的情況下還進不了季後賽吧？」
喬丹冷漠地看著於飛，卻無法反駁。
之後，比賽沒有任何懸念。
雄鹿輕鬆贏球。
「我在D.C獨力帶隊的時候，身邊可沒有薩姆·卡塞爾和傑里·斯塔克豪斯這樣的全明星幫手，如果他們這個賽季進不了季後賽，那就只有一個原因。」於飛淡淡地說，「某人太爛了！」
於飛對喬丹赤裸裸的諷刺與攻擊讓奇才隊的賽後新聞發布會尤為難堪。
柯林斯被迫承受來自外界的機關槍式提問。
大部分和喬丹有關，小部分和於飛有關，還有一部分孜孜不倦地詢問奇才到底從於飛的交易中得到了什麼。
這些提問終於激發出柯林斯最受爭議的一面：「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還有沒有別的問題？麥可也是人，他40歲了，理所當然會感到疲憊！別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了！」
無論柯林斯如何為喬丹辯駁，有一點是不容置疑的，喬丹的神性已經消失了。
他作為球員的能力，以及對球迷的吸引力，還有對市場的價值，都在一點點地消失。
天神的隕落一旦開始，就不會結束，直到最後——這不單單是喬丹的職業生涯，還有他的餘生，這種無能為力的平庸將伴隨他到最後。
如果你要問，天神隕落的標誌性事件是什麼，那就是今年的全明星周末投票。
東部的票王是特雷西·麥克格雷迪，其次是本賽季因傷困擾出勤率堪憂的文斯·卡特，然後是餘威猶在的阿倫·艾弗森，再然後便是於飛，而喬丹甚至無法排在第五位——本·華萊士高於喬丹，位居東部全明星票數總榜第五位。
即將在全明星周末上奏響的《英雄》，只是《葬禮進行曲》的變調版，無論喬丹的支持者如何粉飾這一點，無論聯盟把歡送喬丹的儀式搞得多麼盛大，這一點都無可改變。
這是一個麥可·喬丹在全明星投票上連本·華萊士都比不過的時代。
時代的車輪已經來了，它只會越走越遠，沒有人會回頭看，無論後方有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