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在停車場停好後,顏諳和華淵沉默著上了電梯。
期間兩個人都沒說話，等到要進門前，華淵像是才回過神來,發現還有個人跟在他身後。
「諳諳,」他開口,又想起華父對他的說的話，心情簡直差到極點，「算了，我今晚的飛機出差,現在回去收拾東西，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顏諳點點頭,手裡的東西怎麼也送不出去，她也不勉強自己了，繞過華淵去開自家的門。
「行吧，不打擾你了,我也有事。」
我是為了你才趕回來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只有一星期的時間。
華淵搖頭：「還不知道,看完成情況。」
「那好,先這樣吧。」顏諳也覺得累了,她推開門，把手上提著的東西放下,都沒回頭，直接把門關上。
華淵也沒覺得不對,或者說，他的大腦全部被華意辰掌權宏越的事占據,分不出一絲一毫來留給顏諳。
他有意識到他和顏諳之間不對勁了,但他趕著去國外,什麼事情都只想等回來再說。
顏諳也是這麼想的,她被華意辰動搖到了，有的時候一件事自己知道還可以故意遺忘不去想，但如果外人都提出來了，就代表不能再逃避。
如果現在勉強和華淵呆在一起，恐怕吵架吵的更凶，特別是華淵看起來也不太想和她相處。
她只好回家。
只是關上門，面對一室寂靜，她還是有些難受。
嘖，這種感覺挺難得。
顏諳把菜放好，又把衣服放進衣櫃，這外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送的出去。
傍晚的時候華淵出發去機場，只給顏諳打了個電話，像是通知一般。
「我走了？」
「恩，好。」
電話就掛了。
顏諳揉揉額角，覺得這戀愛談的真糟心，以前當海王的時候多好玩啊，哪裡想得到會有這麼一天。
她一個人吃了飯，手機也沒什麼玩的，乾脆早早上了床。
睡到一半她迷迷糊糊醒過來，恍惚聽到門外有聲音，又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隔了一會兒還是沒睡著，乾脆起來喝水。
這下門外的聲音清晰了一些。
確實有人，而且在敲隔壁的門。
顏諳一抖，這大晚上的，整層樓就她一個人，別是遇到恐怖現場了吧。
她湊到門邊聽了聽，一陣激烈的砸門聲後，響起一道沙啞的女聲：「華淵，你開門，你給我開門！」
周慕彤！
顏諳又精神了點，周慕彤的聲音她還是聽得出來的，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開了門。
門外，周慕彤正跪坐在華淵門前，手掌一下一下拍著門，走廊的燈大亮著，顏諳恍惚間看到周慕彤掌心一抹紅。
好像都拍出血了。
她在門邊站了一會兒，見周慕彤沒有停下的趨勢，只好走過去提醒。
「華淵出差了，不在這裡。」
周慕彤喝了酒，當然要是沒喝酒，她也不能讓自己這麼瘋。聞言她抬起頭看顏諳幾眼，眼裡全是迷茫。
「他不在？」
顏諳點頭。
周慕彤猛地從地上爬起來，期間還踉蹌了好幾下：「我不信，你騙我！」
看到隔壁的門開著，她明白顏諳從那裡出來，以前她和顏諳關係還好的時候她來這裡接顏諳，心裡就挺不舒服。
她都沒有和華淵挨得那麼近，顏諳卻可以。
「他在這裡是不是？」周慕彤衝進隔壁，顏諳看到趕忙去攔，「你把他藏起來了！」
「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擅闖民宅啊。」
周慕彤在房間裡轉了好幾圈，只希望看到熟悉的身影，但沒有，哪裡都沒有。
「華淵呢？華淵在哪裡？他在哪裡？」她回過身扯住顏諳的衣袖，眼淚淌了滿臉。
顏諳把周慕彤的手抽走：「我說了，他出差，今下午剛走。」說完又皺著眉，「你怎麼進來的？」
大半夜的，周慕彤又不是這裡的住戶，保安隨便就放人進來了？
「我怎麼進來的？」周慕彤喃喃念了幾遍，突然笑了，「哈哈，我怎麼進來的？」
她盯著顏諳，眼神逐漸凌厲，這段時間她過的生不如死，一直恍恍惚惚，她已經明白過來，她喜歡顏黎。
她真的喜歡顏黎。
可是顏諳把她開了，她再也接觸不到顏黎。
她不好過，顏諳憑什麼可以。
周慕彤把臉上的淚一擦：「我怎麼進來的？這還不簡單，華淵放我進來的。」
她確實被門口保安攔了，但保安給華淵打了電話，華淵說讓她進來。
「你看著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開心？」周慕彤止住了眼淚，眼睛裡浮現一抹嘲諷，「其實你也挺可憐的。」
「我？」顏諳指指自己，她笑周慕彤，「你搞沒搞錯？現在哭成狗的可不是我。」
「是，哭成狗的是我。」周慕彤慌亂的找到手機，她把手機打開，手指滑了幾下，「可是你更可憐，你和華淵在一起，華淵根本不愛你，你卻以為他愛你，還竊竊自喜，以為自己過的很好。」
「他不愛我？」顏諳雙手抱胸，「你是他肚子裡蛔蟲啊？知道的這麼清楚。」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周慕彤突然大吼，她把手機擺到顏諳面前，「你聽，你自己聽。」
手機里是一份錄音，一開始是周慕彤的聲音。
「你真的喜歡她？這麼多年的布置和準備都不要了？是你要我不談感情的，你現在是要率先背叛嗎？」
顏諳眼角一動，這個「你」是華淵？
接著，她聽到了華淵清晰冷靜的聲音：「和她在一起源於我大哥」。
......
顏諳只感覺自己呼吸停了一瞬，肺部里沒有空氣，憋的她難受。
「你聽到了吧，你聽到了吧？」儘管顏諳極力掩飾，周慕彤還是能察覺到顏諳的情緒，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終於贏了顏諳一次，「華淵不喜歡你，他和你在一起完全是因為華意辰，只是想和顏家聯姻打敗華意辰罷了！」
顏諳閉了閉眼，她還保持著理智：「如果你只是想告訴我這個，我一早就知道，沒什麼好驚訝的，現在，從我的家裡出去。」
「你怕了，你怕了是不是。」周慕彤怎麼可能走，顏諳的表情她還沒欣賞夠，「華淵才不愛你，他不愛你——」
眼看周慕彤還在繼續發瘋，顏諳不耐煩，她扯著周慕彤衣服想把周慕彤甩出去，周慕彤不干，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無論華淵愛不愛我，那是我和他的事，你要是想發瘋，可以去顏黎面前表演一下。」顏諳說著，手上用力一拉，周慕彤裡面的毛衣被她拉下。
毛衣本來寬鬆，這樣一扯，胸口露了出來。
顏諳只是不小心瞟到一眼，就移不開視線了。
周慕彤順著顏諳的目光一看，發現顏諳看的是她胸口上方的紋身。
那是一隻黑色的蝴蝶。
周慕彤又找到了打擊顏諳的點，她主動把那隻蝴蝶全部露出來：「你知道這個是不是？這是華淵畫的，我十多歲他給我紋上去的。他為了這個圖案，去學了畫畫，去學了怎麼紋身，然後小心翼翼給我印上去的！」
「他說我是一隻黑色的蝴蝶，不起眼，但總會綻放，他說我會浴火重生，我做到了，我原本做到了的。」
說到這裡，周慕彤眼角的淚又流了下來：「可是你把我趕出了顏氏......」
她說著又讓顏諳看紋身：「當初去海邊你不是吵著要看嗎，現在給你看你怎麼不看了？沒想到它是華淵紋的是吧？」
顏諳不說話，只靜靜的看著那隻蝴蝶。
「我和華淵十年的感情，你怎麼比得上！」周慕彤嘶吼著，又一指客廳角落的狗窩，「還有狗窩，怎麼，養了一條狗？華淵送的吧，是不是阿拉斯加，我也有，我也有。」
「他十年前就送我了，我的狗都好幾代了，我把它們照顧的很好，你要不要看看？我有照片，我有照片，我給你看啊。」
「對了，我還有華淵的照片，你要不要也看看，我都給你看！」
......
顏諳隔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感受到胸膛的起伏，她收回視線。
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回想起前世穿書前，好友跟她講的話。
——你說厲不厲害，我當初都沒看出來周慕彤竟然是臥底，她和華淵的對手戲好帶感的！
——所以華淵雖然沒有喜歡的人，但我覺得能配得上他的就只有周慕彤了吧，有能力又漂亮，我也只接受華淵和周慕彤在一起。
華淵和周慕彤在一起？
顏諳眨了眨眼，華意辰跟她說往華淵身邊派了很多女人，姚冉阿玲這些都是，她其實沒多在意。
華淵可以和任何女人在一起。
但唯獨周慕彤不可以。
她接受所有人，唯獨接受不了周慕彤。
華淵忙了一星期，才把國外的項目處理好，本來合作談不成，但他想起華父的話，就覺得無論怎樣也要把這件事辦好。
以為他會乖乖聽話？
呵。
「不好意思，麻煩讓讓。」身前有女聲響起，華淵抬起頭，面前的女人身著長裙，外面套了條風衣，裙子是紅色的，襯得女人的面容更加艷麗。
他在飛機過道上，今天的飛機回梨城。
「抱歉。」華淵往一邊讓開，明白自己擋住別人路了。
「沒事。」安姮勾了勾嘴角，走到座位上坐好，她翻開手機，半晌從角落裡扒拉出來一張照片。
她仔細看了看。
啊，就是這個男人。
華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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