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回想到了那晚,那隻衝進教室自殺的鳥。
他呼吸猛然變得急促起來,下意識的去拽宋曉夏的手。
「有危險,快走!」
這刻在潛意識裡無比自然的動作,這次卻被她躲開了。
這是蘇遠第一次看到宋曉夏生氣,她好看的眉頭緊緊皺起:「你要幹什麼?!」
「所以說哥哥你是個白痴啦。」
妹妹俏皮地歪著頭,眨巴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說,「女孩子不喜歡你的話,怎麼會讓你牽她的手呢?」
蘇遠說不出話,他抬頭看著在天空密布的鴉群,它們已經直直的俯衝下來,悍不畏死,對著操場的所有人發出自殺式的襲擊。
美好虛幻的夢境,頃刻間化為人間煉獄。
「我該怎麼辦啊蘇願......」
敵人又來了,他只剩一副半殘的身體了。
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
他拿出刀,奮力的揮砍那些向他們衝來的烏鴉。
「滾!滾開!」
嘎——嘎——
數量實在是太多,蘇遠根本預估不出它們的數量。
幾萬隻?或許有十幾萬隻,看著這幅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他感覺全世界的烏鴉好像都聚集在這裡了。
嘎——嘎——
身上的傷口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撕開一般,鮮血從中噴涌而出,瞬間將蘇遠染成了一個恐怖的血人!
但腎上腺素的爆發,使得他暫時感覺不到疼痛。
嘎——嘎——
也正是從他拿出刀的那一刻起,那些烏鴉仿佛受到什麼指令,全部向他衝來。
鋪天蓋地、密密麻麻,如同一片洶湧澎湃的黑色海洋。
蘇遠只來得及護住要害,身體其他部位已經失去知覺,只感覺被一股股力量撞擊著。
「撲通。」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倒地聲。
蘇遠知道發生了什麼,儘管一味的告誡自己不要回頭看,但終究還是沒忍住,緩緩轉頭看了一眼。
染血的白裙,烏鴉的屍體,甚至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烏鴉的自殺式襲擊在第一時間撞穿了她的喉嚨。
「怎麼辦啊......」蘇遠喃喃,木然的揮著手中的刀,「我什麼都做不到啊......」
蘇遠突然明白,這對自己來說不是遺憾,而是必然的結局。
不管是誰,不管再來幾次,結局都是一樣的。
我根本什麼都做不到啊......
「該怎麼做,你進來之前沒想好嗎?」妹妹站在他的面前,無數的烏鴉從她虛幻的身影中穿過。
「想好了啊。」蘇遠苦笑一聲,「感覺我被道士騙了。」
......
昨晚。
夏梧把刀送給蘇遠之後,兩人又在陽台聊了會天。
「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講。」夏梧說。
「什麼?」
「你和【永夜】的交手次數不多,不太了解他們。」夏梧說道:「其實他們之中也不都是蔣山那種貪生怕死,欺軟怕硬的廢物,還是有不少真正的瘋子存在。」
「他們為了目標,可以不計代價,甚至獻出生命。」
「你的意思是說......」蘇遠說道,「他們會在明天直接動手?」
「嗯。」夏梧微微頷首。
「打的了嗎?」
「看運氣。」
「運氣?」蘇遠沒想到會是這個回答,畢竟對方可是有十幾個人,「你說的運氣是指隕石從天而降,把他們全部砸死嗎?」
「不不不。」夏梧搖了搖頭,「我說的運氣是指,這裡的【黑桃】牌面不要過高,且他們之中沒有極為逆天或是克制我的能力。」
蘇遠愕然的說道:「你不是說你不擅長打架?」
夏梧笑了笑,「打架對我來說太虧了,我只會搏殺......運氣好的話,我能殺完。」
「牛逼!」蘇遠豎起大拇指,「運氣不好呢?」
「死唄。」夏梧雲淡風輕的說道,「你要知道,【天眷者】的人數越多,就代表能打出來的配合更多。」
「這幾個哥們,除了【躍遷】能有點用,其他人的能力都對付不了人。」
「這麼說來,風險還是挺大的?」
「我打不了持久戰,少一個人,我就多一分勝算。」
「那怎麼辦?」
「別擔心,他們肯定會有人去任務地點堵你的,我也儘量在那時候給他們動手的機會,這樣我的壓力就減輕了。」
「你這麼說我不就更擔心了嗎?」蘇遠臉一黑。
「我到時候穿工作服,主力肯定都在我這邊,去找你的估計也就三四個。」夏梧安慰他道。
「我連【天眷】都沒有,你讓我打三個?」
「怎麼可能沒有,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有點像動漫小說里那種主角。」
夏梧一本正經的說道:「主角在悲傷,憤怒,瀕死的時候,那可是會爆種的,打三個沒問題。」
換做別人可能會破口大罵,蘇遠卻只是點了點頭,「好吧,你說的有道理。」
......
「真是任性呢,就為了這種理由冒險?」妹妹失聲笑道。
「嗯呢。」
鮮血把蘇遠的視線染紅,他渾身失去知覺,只是依靠著戰鬥本能揮刀:「其實我也不信,但我沒得選,夏梧死了的話,大家都會死的。」
周圍的一切仿佛失去了焦點一般漸漸模糊起來,隨後像是被打破的鏡子般分崩離析、消散無蹤。
那股刺鼻的燒焦味卻再度襲來,周圍的環境再次變成了學校禮堂的樣子。
密布在空中的鴉群已經消失不見,但那難聽的叫聲依舊沒停,大片的鳥群從門外飛進來,圍繞在禮堂上空盤旋。
與此同時,三道人影朝蘇遠緩慢走過來。
「這小子自言自語的,在跟誰說話呢?」其中一人說道。
「開始胡言亂語了吧,人死之前都是這樣的。」
「我感覺都不用動手,他自己就要死在這了。」
「行了,別廢話了,操場那邊還在打呢,趕緊殺了過去幫忙。」一個絡腮鬍男人拿出長刀,快步沖了上去。
三人看見殘血的蘇遠,甚至懶得動用能力,決定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他。
蘇遠連路都站不穩,卻依舊顫抖的舉刀,擺出戰鬥的架勢。
「蘇願,幫我。」他輕聲說道。
「哦?」妹妹咬著手指頭,腦袋微微一歪,嘴角翹起一個俏皮的弧度:「我只是個幻覺而已啊,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