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真是個好東西,一玩就是一晚上過去了。
傅時溪聽到門鈴聲起,門鈴聲落,又門鈴聲起,只能爬起來去開門。
走到客廳時,卻感覺一陣心悸,頓時手腳冰涼,頭冒冷汗,伴隨而來的是頭暈目眩,難不成這原主還有心臟病?
傅時溪也沒多想,扶著邊上能搭上手的傢伙,一路摸索著去開了門,一邊還碎碎念:「當人還挺麻煩的,得自己開門。」
門開了,傅時溪也直直倒了下來,最後的印象是有人焦急的喊,有人噠噠噠噠的腳步聲,有人抬著這具屍體,有人靈魂出竅。
沒錯,傅時溪飄了出來,在空中看著自己的新身體被一堆人誒喲誒喲的送去了傳說中的醫院。
當元青睜眼醒來時,看見飄在天花板的傅時溪,以一種幽怨的眼神看著自己。
不自覺咽了咽口水,「怎…..怎麼了?」
傅時溪:「你這個年紀怎麼睡得著覺的?」
隨後又飄到了椅子上。
這時元青才清醒過來,「先生,你怎麼…?」
傅時溪聽不懂對方在汪汪狗叫些什麼,他也認清了現實,元青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好消息是傅時溪在靈魂狀態,恢復了一點法力。只要他稍加努力,再修煉一兩百年,或許能解除禁制。
當然,走捷徑的辦法也不是沒有。
傅時溪摸摸元青的狗頭,「元青吶,為父要出去辦點事,此去一路驚險,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若是…」
元青瞥了他一眼:「汪汪。」
這人又是演的哪一出。
傅時溪出門後,並不急著趕去醫院,而是熟門熟路的來到一間旅行社,叮咚一聲風鈴無風自響,隨後門自動向兩邊打開。
坐在台邊看電視的人身著淺粉色泡泡袖上衣,白色牛仔短褲,頭髮乾淨利索的盤起,戴黑框眼鏡,一米五五左右,眼睛大大,看到來人眼中透露著驚喜。
「小傅!!!」傅時溪乖乖彎腰回應對方熱情的擁抱。
「你怎麼來人間啦?我好久都沒見到你了,上次見你,你還只到我大腿呢。」
見對方抱著沒有撒手的意思,傅時溪不動聲色拉開了距離,無奈說道:「姑奶奶,我死後就沒長高過。」
「啊,是嗎?不重要。」隨後帶著傅時溪,繞過前台,穿過走廊,來到後院。
現代化的氣息一下子被隔絕開來,古典優雅的中式庭院映入眼帘,真是別有洞天。高山翠竹,小橋流水,魚在水中游,鳥在樹上棲,各種奇花異石散落排布,有一種自然之美。
傅時溪打量著周圍,距離他上次路過前來拜訪還是兩百年前,但時間並沒有改變什麼,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說,人生是漫長且無趣的,姑奶奶依舊貌美,小院依舊凌亂。
兩人在亭中坐下,傅時溪十分有眼力見,熟門熟路給對方沏茶,邊遞邊說:「當自己家,別客氣。」
傅妍並不跟小孩一般計較,端著茶嘗了一口:「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如此虛弱。」
傅時溪也收起了嬉皮笑臉,一臉平靜道:「秦老說有他的消息。」
傅妍瞬間明白其中緣由,「那怎的如此狼狽?」
「說來話長,秦老沒和我對接好,一點準備都沒有,直接把我送走,還派了個沒用的。」
「不靠譜的難道不是你嗎?」
傅時溪想著當時秦老給他仔細叮囑的時候,他淨想著打哈哈,早點下班回去睡大覺,心虛的瞟了瞟外邊。
「這樹可真樹啊。」
「所以你過來是?」
「這不想您了嗎?您可是我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啦。」
傅妍不給他打岔的機會:「有話你就直說吧。」
傅時溪理不直氣且壯地伸出五指:「借我點靈力使使。」
「五萬塊。」
「您是我姑奶奶,怎麼捨得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風餐露宿,食不果腹,橫屍野外呢?」
傅時溪討價還價,「五百,不能再多了。」
傅妍搖頭:「五萬已經是親情價了,一分都不能少。」
惜財如命的祖孫倆,你來我往,磨了許久,最終雙方各退一步,傅妍借他兩百年修為,傅時溪來旅行社兼職,以工抵債。
反正兼職這種東西,只用渾水摸魚,不費事也不費力,賺了賺了。
傅時溪心滿意足離開旅行社,手上多了一串滿綠翡翠珠串,繞了手腕三四圈,襯得他更加白皙了。
「財氣果然養人吶。」
傅時溪順著之前布下的定位符來到自己床位邊,看著與自己這張有幾分相似的臉,慘白慘白的,還掛著點滴。
他看了半晌,不禁思索:「我當年死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吧。」
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進來,男子五官深邃,劍眉星目,薄唇緊閉,看不出喜怒。這才是真正的疏離感,傅時溪想演這種人設很久了。
來人盯著他看,仿佛能看見他。
下一秒男人開口了,對著他的方向:「你是他?」
傅時溪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是也不是。」
艽殊:「你強占了對方的身體?」
傅時溪:「嘿,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不是什麼地痞流氓。」
對方沒有也跟他嘻嘻哈哈,保持一段安全的距離,兩人就這樣隔空對話。
傅時溪見男子不理他,突然湊近,「我叫傅時溪,你就是害我猝死的那小子是吧?」
男子轉身坐下,「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幾天沒吃飯了,餓暈的,沒有猝死。」
「啊?」傅時溪回想了一下,他從附到這個身體上起,好像似乎大概應該確實沒有進食,不是家裡沒有吃的,是他,忘記普通人,普通活人,是要吃飯的。
好險,差點沒把自己餓死。
「好吧,忘記了。」傅時溪也在一邊坐下。
兩人看著床上的人,沉默無話。
「你…」
「你…」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沉默。
上次那麼尷尬還是被姑奶奶壓著去相親,沒錯,做鬼也逃不過相親這條路。
對方抬頭看他:「你先說」
「我要怎麼稱呼你呢?」
「艽殊。」
又陷入一片寂靜。
「你剛剛想說啥?」
「你還不進去嗎?」
沒有人比艽殊更難聊天了,沒有人!
「等會兒我就去,我先透口氣。」傅時溪起身窗邊飄去。
現在已經是傍晚,天色漸黑,或是大風要起,或是大雨將至,對面婦產科的大樓快要被黑暗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