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璐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會在警察局見到一個早已經遺忘的男人。
她激動之下,差點喊出來眼前男人的名字,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裝做不認識來人。
只是她這一番動作在明眼人看來純屬是故作玄虛,很顯然,她是認得來人的。
門口被特警押過來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明舟在2015年左右相處過的情人,郭一鳴!
二十餘年過去,古人相逢倆人表現的都算冷靜,郭一鳴初見安璐臉上滿是迷惑,但因為他就見識過陸明舟的易容之術。
所以看到警方特意把他連夜從雲山省押解進京,見到一個陌生女人,他一開始根本沒有往陸明舟身上聯想。
但是安璐剛才的反應,加上郭一鳴知道警方正在辦理的案子是所謂的「梅姨案」,所以他立即猜到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輕聲問道:「陸明舟?」
安璐聞言嬌軀一震,卻死死的咬緊牙關,硬是沒有動一下。
人確實是一個神奇的物種,有人相隔萬里只一眼便是萬年,有人近在咫尺卻不敢相認,包括此時的郭一鳴也是如此。
他從剛才安璐的反應,即使眼前的女人和他記憶中沒有一點相似之處,但他依然還是感覺非常熟悉。
來之前他已經做好指認陸明舟的心理準備,可現在看到自己思念二十餘年的女人,可憐兮兮的坐在審訊椅子上,他猶豫了。
是照實坦白,還是顧念曾經的那份愛戀,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抉擇了。
許正在一旁看的真切,他冷哼一聲警告道:「木已成舟,覆水難收,事實的真相已經大白於天下,你是聰明人,不要在錯誤的路上越走越深!」
一番話讓郭一鳴渾身一顫,他心裡長長嘆息一聲,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也許他不再配合警方,那麼等待他的可能便是罪行加重。
甚至會被組織派人進入監獄報復。
「警察同志,我和陸明舟已經有23年5個月零9天沒有見過面了。
眼前的女子美則美矣,但是從面容和眼神來看,我不敢斷定她就是陸明舟。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
看著郭一鳴遲疑不決,話未說盡的模樣,許正一揮手,「你可以使用自己的辦法來判斷,只要保證嫌疑人的安全。」
郭一鳴得到授權,在兩位特警的挾持下走到安璐身前,看著眼前陌生的女子,他的臉上閃過痛苦,眼神中掠過一絲甜蜜。
似乎和陸明舟以往的幸福又浮現在眼前。
「得罪了!」
陸明舟對安璐告罪一聲,也沒等到她的同意,便低頭靠了過去。
許正只見他在安璐的耳後、胸口等敏感之處深深的嗅了一口,臉上流露出來迷醉的神情。
而此時的安璐臉上閃過難過和驚慌,但她依舊保持沉默,讓人看不出來她到底在想什麼。
郭一鳴停止亂嗅,解釋道:「我記憶中陸明舟只喜歡山茶花香水,這也是我判斷她身份最有利的辦法。
現在這位女士身上的香水味清香淡雅,令人回味無窮,應該是百合和茉莉的花香。
以香味判斷她是不是陸明舟,我看難以行通。
但我還有辦法…」
他這麼一說,許正幾人來了興趣,認真觀察他接下來的動作。
只見郭一鳴俯身出其不意的含住安璐晶瑩剔透的耳垂。
他這操作讓大家吃了一驚,沒等許正和特警阻止,只聽安璐驟然一驚,渾身一軟,嘴裡呢喃一聲,「唔喔…」
但她瞬間驚醒過來,擺動腦袋立即與郭一鳴拉開距離,不忿道:「警察同志,你們竟然讓人在這種地方對我耍流氓。
我要舉報你們!」
許正似乎沒聽見她的控訴,而是認真的盯著郭一鳴,期待答案。
郭一鳴眼神嗜血,興奮的哈哈大笑,「許警官我現在有八成把握認定她就是陸明舟。
耳垂是她的弱點之一。
只要被人觸摸到,她便會渾身發顫。
如果在運動的過程中,那更是讓男人如虎添翼。
不過要讓我百分百的缺點她是不是陸明舟,那必須讓我再次與她」
沒等郭一鳴繼續往下說,安璐再也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流氓、不當人子、卑鄙無恥…」
眼神如利刃,死死的盯著郭一鳴,似乎剛才見面的一絲情意早已蕩然無存。
此時她恨不得生吃了眼前這個曾經與她肌膚之親的男人。
聽著安璐的謾罵聲,郭一鳴終究對其還有一份愛意,慚愧的後退一步。
許正卻手托著下巴在他們二人身上來回打轉。
郭一鳴的要求其實正合他意,但這事肯定不行,太過荒唐,違背律法和道德。
可話又說回來,安璐身體特徵無論是面容還是隱私部位都做過整容。
只看外表確實難以讓郭一鳴判斷她的身份,但要是倆人再次做愛,讓他重新感受女人身體的柔軟。
倒是真可以百分百的讓郭一鳴指證安璐就是陸明舟。
可以預料,這些年安璐整容這麼多次,那些隱私部位也肯定做過整容手術。
「可惜了!」許正心裡暗感失望,郭一鳴提出的想通過雙人合體才能百分百判斷,是個好辦法,但他卻不能批准。
原因很簡單,這樣得出的結論,法庭肯定不認可,不能當作人證。
只是沒等許正張口拒絕郭一鳴的要求,他手腕上的手錶突然亮了起來。
這是他的私人電話,他忙看過去,發現來電還是錢毅偉,領導找他都打到私人電話上面,肯定是剛才太過專注。
沒有感應到褲兜里已經設置成振動模式的手機。
看了一眼現場,尤其是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的安璐,許正心裡是想繼續審訊的,但領導電話肯定得接,「審訊先暫停一下吧。
麻煩兩位同事把郭一鳴帶出去。」
安排完這些事情他轉身走出審訊室,一接電話,錢毅偉略帶急促和興奮的聲音傳來,「小許,我剛剛得到消息。
雲山省景洪市圖偵支隊利用天眼系統發出的警示。
竟然在人群中對比出來一個嫌疑人。
而此人正是咱們一直在找的梅姨!」
許正聞言懵了,在這個節骨眼上,竟然又發生了這麼一件離奇的事情。
「是這樣的,23年被槍斃的人販子張慶民交代的那個梅姨,是曾用名潘小梅的那個。」電話中錢毅偉解釋道:
「二十分鐘前,她通過口岸進入雲山省,這不立即被天眼系統發現了。」
原來說的是這個梅姨,許正心中一喜的同時又充滿了疑惑。
但是隨著調查到目前的程度,大家早已經發現,苦苦追查二十年的梅姨,只是犯罪團伙的小頭目之一。
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梅姨竟然會進入國內,難道這裡面有什麼內情嗎?
「領導現在能確定就是通緝令上的梅姨嗎?」
電話那頭的錢毅偉依然帶著興奮的語氣肯定道:「天眼系統能對比出來,肯定是基於人臉識別。
識別出來的梅姨和林教授做出的模擬畫像有八成相似。
拋開年紀和化妝的因素,這麼多年作為唯一被識別出來的梅姨,而且她出現的地點還是景洪市。
所以雲山省當地警方非常重視。
此時當地警方已經對其進行監視起來,正等著你們專案組的命令。」
所謂的梅姨是從關口進入國內,護照顯示她已經是泰國人,當地警方沒有確鑿證據肯定不能進行抓捕審訊。
許正還在琢磨梅姨進入國內到底想幹什麼,他想起之前遇襲的那件事,「領導,你說梅姨回國是不是那個人販子團伙故意如此安排的?」
錢毅偉被許正一提醒,立即琢磨明白了,他暗暗責怪自己剛剛太過於興奮,沒有深究梅姨回國後面的緣由。
「你這麼一說,我覺得很有可能,估計是你安排雲山省那邊的人連夜把郭一鳴和熊開山安排進京的事情。
被人販子團伙發現了。
你這些天一直在京城,上下一聯繫,他們肯定意識到你們已經抓到真正的陸明舟。
上次襲擊你的人不是說了麼,他們想拿梅姨和咱們交換陸明舟的。
不過他們應該知道咱們不可能把陸明舟交給他們。
難道他們安排梅姨回國是故意給咱們送功勞的?」
梅姨在國內只留下了相貌特徵,沒有指紋和DNA,見過她的人還在世的已經不多了,警方及時抓到此人,如果沒有她的口供,也很難把其送進監獄。
許正想到一種可能,「也許梅姨回國真是人販子團伙故意安排的,就是給咱們送功勞。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會主動去警局或者派出所進行自首。
看來這個人販子團伙是想棄車保帥了,應該是想把梅姨交給咱們,再加上陸明舟已經被抓,他們是和咱們種花國警方做個交易。
希望停止對他們的追查吧?」
「斷尾求生嗎?」錢毅偉其實對這些遠在國外涉嫌在國內犯罪的團伙感到非常頭疼,大規模的抓捕國外嫌疑人是一件非常麻煩。
而且是很難辦到的事情。
「這件事先暫時擱置,等你們拿到陸明舟的口供之後咱們再討論吧。
我現在催促一下雲山省那邊,看看梅姨會不會自首。」
掛斷電話,許正在審訊室門口沒等半小時,便接到錢毅偉的消息,梅姨進入景洪市之後,並沒有直接去警局或者派出所。
而是先去了一家米線館。
吃了一頓地道的雲山米線、理髮、購買新衣服處理完瑣事之後,步行二公里,到景洪市市局進行自首。
見到事情和自己猜測的一樣,許正心裡卻五味雜陳,複雜至極。
梅姨和陸明舟再加上郭一鳴、熊開山等人,這次辦案也算是抓了不少人,可這些人在他們的犯罪團伙中只是小嘍囉一樣的存在。
警察辦案講究除惡務盡,打擊罪犯永無止境,只是像這伙犯罪團伙遠在國外。
一旦涉及到國外的犯罪團伙就非常複雜和難辦,走正規程序的話,最快也要三個月上面才會達成共識。
接著又要花時間聯繫犯罪團伙所屬國家…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許正重新梳理一下心情,準備繼續審訊安璐。
剛走進審訊室,沒等他叫人把熊開山帶過來,一直低著頭坐在審訊椅子上的安璐突然抬頭看向他,雙眼通紅,眼神中帶著一絲恨意和解脫。
「警察同志不用這麼麻煩了。
我承認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嫌疑人突然承認自己身份,許正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他迷茫的看向一直留在審訊室的喬振軍他們。
只見二人也是一臉疑惑,表示剛才他們什麼都沒幹。
「唉其實我能猜得到,就算我不承認,你們也會用各種辦法讓我不得不承認,既然如此,我何必再死撐著嘴硬呢。
只是我還有一些條件。」
安璐,不對,此時應該說是陸明舟,她似乎因為承認自己身份而放下了心中沉重的負擔。
瞬間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灑脫和明艷。
「剛才郭一鳴稱呼你許警官,看來你就說傳說中救過許紅豆的那個警察了。」陸明舟仔細的打量著許正,嘴角上揚,「男人沒有不好色的。
昨天見許警官和大明星之間似乎有著一絲曖昧,不知道你有沒有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對於這個問題,許正保持鎮定,心裡沒起一絲波紋,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到了我這個級別,些許緋聞和造謠,對我已經沒有什麼影響了。」
陸明舟笑了笑,她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她倒是有給許正添麻煩的想法,但現實是她只能利用人們對大明星緋聞的好奇心。
「許警官,現在我承認我是陸明舟,也願意配合你們,那麼能不能請你收回你那些心理戰的招數。
說實話,再見以往那些故人,我心裡沒有一絲喜悅,只有無奈和憤怒,充滿了悲涼。
想想我以前對他們的好,卻換來他們現在一個個的要送我去死。
可悲我這一生,為何悲涼至此?」
聽著陸明舟感慨自己的悲慘人生,許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好無奈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們連夫妻都不是,他們也只是為了減輕自己的刑期。
再說都是落水之人,最不願意看到的有人能上岸。」
陸明舟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她伸出細長的手指抹去眼角的淚水,長嘆一聲,「許警官,能不能麻煩你們一件事。
我希望你們以後喊我王蒙蒙!
但不要通知我那血緣關係的哥哥。
不要告訴他關於我的任何事情,就讓他留著那份念想吧。
一輩子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好在我到了人生終點,終於找到根了。
我是王蒙蒙,不是陸明舟,不是安璐,不是冷韻,更不是那一個又一個陌生的名字。」
許正沒想到陸明舟會對自己身世如此在意,「可以,那麼王蒙蒙,在正式進入正題之前,有個消息我先告訴你。
你當年的手下,也就是我們追查的梅姨,剛剛在雲山省景洪市公安局自首了。」
不過他口頭上可以答應,但在官方層面暫時還得稱呼她的為陸明舟,要不然那些文件和卷宗都得重新修改。
「梅姨?」陸明舟差點沒想起來這麼一個小人物,「你說的那個梅姨,怎麼說呢,是我們組織慣用伎倆,四五個小隊長成員共用一個代號。
這樣一個人被抓,很難查到其他人。
你們警方要抓的梅姨我以前在網上看到過,那個時候我還嘲笑你們呢。
笑話你們辛辛苦苦搜查那麼多年的梅姨,其實只是一個小卒子。
而搜集到的證據更只有一個女人的畫像!」
看來梅姨確實是一個小卒子,陸明舟接著又告訴許正,她早已經忘記所謂警方要找的梅姨叫什麼名字。
似乎對她而言,梅姨只是一個路人,根本不配出現在她記憶里。
對此許正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但依然覺得有些悲哀,估計任誰都想不到,警方把犯罪團伙的一個小卒子列為通緝令榜單的第二名。
好像是原子彈只打中了一隻蚊子。
可這也側面反應出來以前的拐賣兒童的犯罪行動有多麼猖獗。
許正不再追問梅姨的事情,而是拿出準備好的一張照片詢問道:「冷韻、安璐她們二人如今的下落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