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5章 自首

  雲山省省廳一間專案組特用的問詢室,許正他們把姚楠帶回來之後,便立即開始問詢。

  只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姚楠幾乎沒怎麼猶豫便承認了,她在2015年期間,背著老公和熊開山上過床。

  而且不止一次。

  還有她的大女兒,也是她和熊開山媾和的時候懷上的,因為她老公不能生育,所以她沒有流產。

  而她的兒子並不是熊開山的,至於生父是誰,姚楠以個人隱私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也不同意警方私自對比她兒子的DNA。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叫熊開山,也不知道他是哪兒人,我除了關心他身體健康之外,其他任何事情我都不理會。

  我老公執意要我抱養一個,但抱養的孩子哪有血緣關係的親,所以我執意要生自己的孩子。

  當年…」

  接下來姚楠很詳細的述說她當年如何通過陸明舟找到的熊開山,又描述了她和熊開山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基本上,她的回答和熊開山說的差不多,倆人純屬炮友關係,至於她懷孕生女的事情,只有她和陸明舟知道所有真相。

  像她老公,只是知道她懷上了其他男人的孩子,而孩子生父是誰,她一直沒說過。

  這一會許正一直在認真的觀察姚楠,她剛才說的這些應該是讓人非常難堪的事情。

  但是她神情竟然沒有什麼變化,仿佛她講的事情都是別人的經歷,而不是她的。

  就連她和熊開山上過幾次床,每次多長時間,甚至她喜歡什麼姿勢,她都沒有避諱,好像她來警局的目的,就是把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警方。

  許正拿不準她到底想幹嘛,不過現在不是關心她和熊開山到底是什麼關係,「姚女士,請詳細說一下你和陸明舟的關係。

  比如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陸明舟是否是她的真名字,你有見過她的長相嗎?」

  「其實她叫陸明舟還是你們剛才說我才知道的,我倆現實中根本沒有見過面。」姚楠依舊慢條斯理的回答每一個問題。

  似乎看到許正幾人不信的眼神,她面色平靜的解釋道:「2015年左右,你們可能不知道,當年微信同城交友和陌陌同城。

  是那些寂寞男女互相交流的App。

  很流行。

  我那個時候正在和老公鬧彆扭,我想自己生,他想抱養,又都不想被外人知道我們的隱私,苦悶之下,我也懶得去公司。

  整天抱著手機哀怨過日子。

  某一天,在陌陌上面有一個女人.叫什麼網名我忘記了,她加我好友,後來我才知道她叫舒挽月,但我一直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真名。

  不過我現在是知道了,她叫陸明舟!」

  舒挽月!

  許正記得這個名字,之前熊開山提起過,舒挽月是陸明舟對外使用過的假名字,「這麼說的話,當年陸明舟是通過網上和你進行聯繫。

  你根本沒有見過她?」

  姚楠點頭,雙眼露出迷茫,「我雖沒見過她,但她對我十分的熟悉,包括我一些隱私她都知道,像我每個月大姨媽來的時間,她也很清楚。

  你想想,我那個時候正值空虛寂寞的時候,突然有一個知心朋友天天和我談心,時間一久,我對她十分信賴。

  最終我走上了那條借種之路。」

  許正沒想到搞了半天,姚楠根本沒見過陸明舟,「你意思是你到現在為止,也不清楚陸明舟到底是誰?

  誰會知道你的隱私呢?」

  姚楠微微搖頭,無所謂的道:「二十多年過去,我都想不通是誰,算了,我是不再想了。

  如果你們能查到陸明舟是誰,請告訴我一聲。」

  許正旁邊的陶璐娜有些失望,本來熊開山信口旦旦的認為姚楠絕對是陸明舟的親姐妹,可現在人家根本就沒見過面。

  再說姚楠根本沒有親姐妹,她只有一個哥哥。

  「姚女士,你和熊開山在2016年結束關係之後,有再聯繫過他嗎?」

  姚楠面露痛苦之色,緩緩搖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不管咋說熊開山給了我很多快樂,那是我老公永遠給不了。

  可回到現實,我清楚的知道,我只要懷上孩子,熊開山是絕對不能再見面。

  更不能聯繫。

  好在我們那個時候都是我去他家裡約會,他並不知道我身份,我們也沒說過彼此事情,斷了聯繫之後,這麼多年我一次沒見過他。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做了違法的事情。」

  許正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姚女士,你當年應該懷疑過你身邊所有女人,誰是真正的舒挽月,那你有沒有懷疑過,她可能是你老公假扮的。

  或者說,人是你老公找來的。」

  「我老公!?」一直表現的落落大方,極其鎮定的姚楠,聽到許正突然提起她老公,下意識的失聲喊了出來。

  所謂旁觀者清,姚楠老公當年的工作對警方和犯罪分子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職位,畢竟管理著全市的天眼系統。

  本來許正就懷疑他和陸明舟那些人販子有其他不正常關係,所以他試著提醒一下姚楠。

  沒想到她反應這麼大。

  「警察同志,我.我覺得不太可能是我老公假扮成舒挽月,主動幫助我找野男人,來給他戴帽子.」姚楠情緒開始崩潰,越說聲音越小。

  很明顯,她自己都不信她說的話。

  女人是一個極其矛盾的生物,一邊嫌棄老公不能生,一邊還懊悔自己給人家戴帽子,沒等許正再給她分析。

  姚楠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你們警察不是常說,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再難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我承認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往我老公身上想。

  現在被你一提醒,我我突然覺得他是有很大嫌疑怪不得那段時間他經常加班,現在想來應該是給我創造時間的吧。」

  許正本以為姚楠就算確定陸明舟後面是她老公指使,也不會說出來,畢竟她們兩口子並未離婚,要是她老公因為警方調查而進了監獄。

  那麼她也會受到影響,還有子女。

  按理來說,姚楠即使現在再恨她老公,也應該在此時保持沉默。

  可她不僅偏偏說了出來,還拿出不少證據來左證這一點。

  許正搞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想幹什麼,但他卻不會同情姚楠夫妻任意一方,反而像是挑撥離間似的拋出來一個猜測。

  「其實姚女士你應該明白,熊開山當年是一個違法分子,還是一個隨時可能偷渡出國的人。

  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一個浪蕩者,根本不會因情痴纏於你。

  所以陸明舟或者說她身後的人為你選擇熊開山,不是隨便挑的。」

  姚楠不傻,能知道她的隱私,又能專門找到熊開山這種條件,那麼顯而易見,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老公了。

  因為只要熊開山一死,或者他偷渡出國,還有誰會知道姚楠懷上孩子的真相呢。

  「可我總覺得我老公不是一個違紀犯法的人,要不然他也不能順利退休啊。」

  許正默然,能堅持到完全退休的老幹部,大部分不會是違法之人,但不絕對,姚楠老公到底是不是,還需要證據。

  只是要想調查他,還需要領導批准。

  還有,要不要紀檢那邊同步跟進呢?

  送走姚楠,臨走之前許正囑咐她對今天的問詢進行保密,女人也不含糊,直接答應下來。

  專案組會議室,所有成員到齊之後許正便讓竹青向大家簡單匯總一下目前的調查進度,等到竹青說完,大家也都清楚了現在的難題。

  陸明舟到底是誰,現在在哪裡.依然沒有線索。

  許正看著大家都沒有泄氣,心裡很滿意,雖然現在確實沒查到陸明舟的下落,但是可以從姚楠老公身上入手。

  「老顧,老喬,你們都是雲山省老警察,姚楠老公你們認識嗎?」

  喬振軍看著錢毅偉發給許正那些關於姚楠老公的資料,眉頭緊皺,「應書海?我和他還真認識,不算很熟。

  屬於見過面,但沒有合作過。」

  雲山省警察學院的畢業生,一大部分流入雲山省警察系統,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很巧合的是這個應書海和之前專案組調查到的那個警察學院教授,竟然都和陸明舟的案子有些關係,這不能不讓人瞎想。

  一個人是巧合,那麼兩個人就值得懷疑了。

  「應書海自首了!?」正當許正準備向錢毅偉匯報,請求調查應書海的時候,春城檢察院那邊傳來消息,說他一個人去那裡自首了。

  而他的突然自首,搞得許正都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程序,一般刑事嫌疑人自首都是去派出所或者公安局,但像應書海這樣的有一定級別,都是向上級紀檢監察單位自首。

  等到「雙開」之後,再交給警方調查到其刑事案件。

  許正怎麼猜都沒猜到,剛調查到應書海,他就自首去了,看來之前姚楠給他通電話,是促使他自首的因素之一吧。

  聽到應書海自首的消息,其他人都露出來興奮的表情,都覺得既然這人自首,那麼肯定會交代他和陸明舟的關係。

  可許正不這樣想,相反他臉色嚴肅起來,心裡止不住的擔心,應書海自首看似是因為警方在調查陸明舟。

  實際上,他本人應該是在賭。

  賭專案組掌握的資料並不多。

  這樣的話,他簡單拋出來幾個小問題,估計連檢察院都不會對他提起公訴了。

  所以許正更擔心應書海和人販子團伙牽連不大。

  如果他們只是合作,或者暫時交易的那種,那麼應書海自首,本身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這樣的話,就不能從應書海身上下手了。

  李暉拿掉眼鏡,揉著發酸的眼角,「許處,要不然讓錢部聯繫一下那邊,看看能不能讓咱們先接手審訊應書海?」

  「先緩一下吧,看看情況。」許正雖然很少接觸行政工作,但也知道拔一根蘿蔔帶一捧泥。

  萬一應書海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巨貪,是窩案,那麼他們專案組急匆匆的把他接過來審訊,憑白增添不少難題。

  還不如先觀望,看看接下來是否有人繼續自首。

  「目前案子調查到應書海,雖然說咱們要等紀檢檢察那邊有了結果再行動,但我看沒必要一直乾等。

  可以先調查一下,應書海當年有多少同學和校友在雲山省系統內工作。

  看看這些年,有誰升到處級以上幹部。

  這兩天你們先做初步調查,我先去錢部那邊問問情況。」

  專案組有五位雲山省刑偵專家,其中老顧和另外一個同事都是畢業於雲山省警察學院。

  好在他們年齡比應書海小很多,二十多年前還在讀書呢,要不然他們也得被調查一番再說。

  所以等到許正走後,會議室其他人開始對著老顧二人說起玩笑。

  李暉笑著拉住老顧,「之前咱們怎麼討論的你還記得吧,梅姨案這麼難查,他們同夥肯定有高人,沒準是咱們系統的人。

  沒想到高人竟然在你們身邊。」

  劉斌也跟著開玩笑,指著貴山省和兩廣的刑偵專家,笑道:「老哥幾個呢,是不是在慶幸沒有你們省的嫌疑人?」

  「呵!我們幾省就算有也正常,誰讓案子嫌疑人主要活動區域就在我們這,老劉你再瞎起鬨,哥幾個得找許組告狀去。」

  喬振軍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而是找到李暉,詢問關於誘餌行動的進展。

  李暉作為負責人,這兩天熬的嘴角都起泡了,他是既盼著有人過來綁架假的喬嵐青,又怕自己兜不住,好在許正他們都回來了。

  「老喬,你看看我都這模樣了你還擔心什麼?要不是許組要全體成員回來開會,我肯定還在現場監視和保護那位女特警呢。」

  喬振軍連忙賠笑,摸出一支煙遞過去,「我這是關心則亂嘛,雖然我女兒已經被保護起來,但我老婆每天可都在家裡。

  我也害怕有人會對她不利啊。」

  李暉夾著煙的手指撓了撓頭皮,「嫂子有我們保護你不用在這瞎操心,有這功夫,你還不如催促你們打拐辦,找出來那些藏匿起來的人販子。」

  喬振軍聞言直接泄氣,「這夥人我們從接手郭一鳴之後就一直在尋找,奈何一個多月過去,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同志們都說那些人跑出去避風頭了。

  你怎麼看?」

  「我啊,我一開始和你們一樣的看法。」李暉吐出一口濃煙,「但許組不這麼看,他認為那些人還在國內。

  要不然也不會搞出來誘餌行動。

  這兩天我有種感覺,如果人販子想要報復,好像他們最想報復的對象應該是咱們許組。

  還有許組家的閨女,兩歲大的小女孩。

  畢竟像郭一鳴和你女兒都是許組從泰國帶回來的,聽說他在東南亞幹了不少得罪人的事情。」

  喬振軍一聽臉色嚴肅起來,脫口而出,「那小許怎麼看,我怎麼沒聽他說起這事,他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吧?」

  李暉揮手陰惻惻一笑,「許組是什麼人,如果那些不長眼的人想報復他和他女兒,那麼迎接他們的肯定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套。

  沒準啊,咱們所謂的誘餌行動,你女兒根本不是誘餌。

  真正的誘餌就是許組自己。

  至於他女兒一直在京城算了,這事咱們別亂猜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