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父子傳承
許正不是沒有見過比盧小魚人生更悲慘的受害人，但視頻里她微微駝著背，才五十多的女人已經滿臉皺紋，表情是那種無悲無喜無憂的空洞。
也許她這二三十年活著只是為了兒子，現在是為了孫女，如果她真是為了自己，估計早已經掉進了黃浦江。
「既然咱們都不忍心打擾盧小魚的晚年生活，那麼她兒子呢，你們調查的怎麼樣？
畢竟熊開山要是來魔都，真正在意的應該是他兒子，而盧小魚估計只是和他發生關係的眾多女人之一。」
一說起盧小魚兒子，劉琳琳有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感覺，她環顧榮鷹小區，「這小區有二十年了，當年房價應該不低於三四萬一平。
盧小魚家八十平，首付也得五六十萬吧。
這錢她哪來的？
據我們調查，當年她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她又非要一個人養育兒子，一個大學未畢業的學生，她做過哪些工作我們沒查到。
但想來肯定很吃苦受罪吧？
但是她這個兒子，怎麼說呢，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孩子會打洞。
我們查過她們母子的報警和出警記錄，沒有發現疑似熊開山的人，只有他兒子從小到大的各種小偷小摸的行為。
比如小時候超市撕下商品碼，比如偷拿人家外賣，再大一點就是偷女鄰居內衣，偷拍…
16歲到現在，嫖娼被抓都統計不過來，反正我在內網權限查到他定格處罰都有四五次。
反正各種行政處罰，也拘留過15日，好在她兒子看似混蛋，卻從來沒幹過刑事案件，或許幹過，我們沒發現。」
這種算是惡人轉世，當警察的誰沒見過，許正見過比盧小魚兒子還糟糕的人，不足為奇。
只能說她兒子像熊開山更多，基因這東西無法用科學解釋，血脈帶來的影響，後天很難用「人之初性本善」來寬慰自己。
「這人對他媽盧小魚怎麼樣？」
「這個麼…」劉琳琳刑偵員的本能反應就是懷疑一切，「據我們排查得來的消息，這人確實是個混蛋玩意，但對他媽倒是挺孝順。
怎麼說呢，他從小犯錯盧小魚也不罰他，好像只是為了把他養大，儘自己母親的職責。
他卻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主動認罰，每次做過錯事就自己跪在門口，甚至一跪就是一夜。
但沒過多久，他又犯了惡事，接著又主動懲罰自己。
現在別說盧小魚會不會習慣，反正他們家的鄰居們已經習慣了。」
許正接過劉琳琳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內網盧小魚兒子資料，盧安平，三十多歲，離異，名下有一女，三歲。
無業人員！
也不能說是無業，他其實也有工作，而且收入不菲，但他的工作怎麼說呢，不會被國家統計在內的那種，也算不上嚴重違法。
比如一般時候干代拍代購幫人聯繫代孕，想掙大錢了就幫人搞熱點新聞催化網紅。
再不濟他還能服務那些年齡比他媽都大的魔都小姐姐。
反正他什麼工作都干，就是不干交稅的工作。
這麼一個滾刀肉，他的交友圈子肯定是五花八門，身邊假朋友雲集，許正斷定，「看來你們在盧安平身邊也沒有找到熊開山啊！」
劉琳琳沒有反駁，解釋道：「盧安平不像你們，有固定的工作，接觸的不是同行就是嫌疑人和受害人家屬。
他呢，今天可能在陪小姐姐嘮嗑，明天就跑去抱網紅大腿，偶爾還扮演一次探探…
他的身邊要是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我們肯定能發現，但就是沒有。」
許正心裡對此有預期，所以沒有失望，正好此時盧小魚帶著孫女出來，小女兒不滿三歲，穿的乾乾淨淨，一身粉色外套，和她奶奶灰色的衣服形成鮮明對比。
見到盧小魚把她孫女打扮的漂漂亮亮，許正相信如果世上還有藥能治好她的心病。
估計除了時間就只有她孫女了。
「囡囡，快來玩。」
祖孫倆剛走到遊樂場，一個小男孩跑過來，看著和盧小魚孫女大小差不多，熱情的邀請小女孩和他一起玩滑滑梯。
盧小魚放開孫女的手，任由孩子們一起玩鬧，而她沒有和小男孩爺爺打招呼，則是走到一邊，坐在下午的陽光下，盯著周圍的花木發起呆來。
這一幕，遊樂場周圍的鄰居們顯然已經習以為常，沒有人過去和她打招呼，也沒有人關注。
許正見此站起身來，心裡有了確定，「走吧，以盧小魚這種生活習慣和態度，把自己包裹成堅冰，熊開山就算在她身邊。
也會是形同陌路。
咱們還是在盧安平身上入手吧。」
走出小區，許正和劉琳琳一邊討論著是直接接觸盧安平，還是先觀察，一邊打等待張開文和竹青他們趕過來匯合。
等了有十幾分鐘，他們總算相繼趕到，只是每個人見到許正之後都是搖頭，表示他們在小區周圍商戶和飯店排查一圈並沒有發現疑似熊開山的男人。
包括使用天眼系統和頭骨掃描技術，也沒有對比出來。
「看來只能從盧安平身上入手了。」許正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琳琳姐，你查一下他的地址。
要是離著不遠，沒出魔都，給他打電話，讓他來市局一趟。」
劉琳琳對於許正的要求沒有拒絕，她也不想在盧安平身上多費時間，一個混混而已，只要嚇唬一頓肯定會配合調查的。
「呵！他現在還真沒在魔都，去了鯤山，估計又去出賣色相賺錢了。」劉琳琳拿出手機打給同事，很快便得到反饋，「那我先給他打個電話吧。」
只是電話剛接通，劉琳琳還沒說完她的身份，就被盧安平掛斷了。
這種情況如今的社會很正常，警察給嫌疑人打電話發簡訊也不是不行，得看是誰發的。
劉琳琳無奈，「我給這邊的派出所打個電話吧，讓他們聯繫盧安平，這人是派出所常客，肯定認識那邊民警。」
許正等劉琳琳打完電話，便招呼眾人先回魔都市局，但上車之後，他又喊住張開文，「老張你開車帶我轉一圈小區周圍。
三公里內。
對了，還有盧安平上幼兒園和小學的地方。」
張開文嘿嘿一笑，「你還是老樣子，什麼事都要親眼看一遍，咋，你還不信任我們做的排查工作？
看看，這車裡一個個的都是老刑偵，誰工作經驗不比你豐富？」
許正白了他一眼，現在他有事情要做，懶得和其墨跡。
但喬振軍和陶璐娜則不然，他們現在可是在許正手底下幹活，可不敢認同領導不如自己這句話，便出頭和張開文說起玩笑話。
許正沒有理會他們，而是認真的觀察馬路兩邊的店鋪。
其實他這種走馬觀花的觀察，基本上不能找到可疑人員，他如此做也只是強迫自己記住盧小魚和盧安平生活的環境。
魔都確實繁華，兩邊店鋪雖然也是常見的那種飯館、理髮館、服裝店、小超市
但和其他城市相比，這裡的店鋪外面裝修的豪華很多，街面上也是非常整潔，許正一路觀察下來，倒是強行記住了有哪些店鋪。
但並沒有讓他起疑心的商鋪。
包括盧安平上的幼兒園和小學附近也是如此。
回到市局一個小時後，兩位派出所民警開著警車把盧安平送了過來。
劉琳琳出面感謝了派出所民警，送走他們之後，便把盧安平安置在接待室，許正通過監控攝像頭觀察了一會。
還別說，這個盧安平長的確實很像他父親熊開山，幾乎有六七成像。
也不知道盧小魚每天看著兒子越長越像傷害她的人，她心裡會是什麼樣的滋味，這也可以從側面解釋為啥這麼長時間，她心理創傷還沒有治癒。
「老喬你和陶大姐去詢問一下盧安平，讓他仔細回想一下，從他小時候有記憶開始一直到現在，他和他媽身邊，有誰像是熊開山。」
喬振軍不明白許正為啥不自己主動去問，但他沒問，以為是想他和陶璐娜表現一下能力。
很快，接待室，一臉懵逼的盧安平看到兩個不認識的而且沒穿警服的人走到他對面坐下，他瞬間緊張起來。
一般在單位不穿警服的警察，肯定不是派出所的，大多數都是刑警。
果然隨著喬振軍和陶璐娜介紹完身後之後，他的眼珠子便開始轉動起來，腦海中回憶起自己這段時間做的什麼事情會引來刑警。
對於這種小混混，喬振軍二人自然有豐富的審問技巧，不到十個回合，就讓盧安平老老實實配合起來。
當然，這也基於他小錯不斷，大錯沒有的前提。
接下來在盧安平的配合下，喬振軍二人很快問出他從小到大身邊接觸的成年男人都有誰，可惜都不能與熊開山對上。
一個多小時後，盧安平敲著腦袋，語氣有些惱怒，「警察同志，你們到底是想問什麼，我能想起來的男人都說了一遍。
你們再問，我真的無話可說了。」
喬振軍無奈，只好拿出熊開山的照片展示給盧安平看，「這個男人，你看仔細點，你有沒有見過他。
他大概和你身高差不多，絡腮鬍，也有可能沒鬍子。
臉有些黑，貴山省口音，對了他後背有顆痦子。
今年大概65歲左右.」
盧安平越聽神色越難看，雙眼死死的盯著照片，眼神從迷茫到迷惑，最後變成了咬牙徹齒的樣子，「這這是我那個.
強迫我媽的男人？」
喬振軍沒有回答，只是冷靜的看著他。
一旁的陶璐娜作為女人，心裡還是有些感性，「我們懷疑他這些年一直隱藏在暗處關注著你們母子，甚至介入到你們生活當中」
沒想到從來到市局一直有些唯唯諾諾的盧安平，突然大聲嘶吼道：「不可能！根本沒有！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媽也從沒和我提起過他！」
喊完這些話之後，盧安平重新意識到自己身份和處境，忙又向陶璐娜道歉，又補充道：「也許你們不信。
但我記憶中，根本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不信你們可以問我們家鄰居，我從小被人罵，要是這個人和我們相認，我早就拉著他去給我壯膽，宣告全世界，我不是野種。
唉.算了，反正我能說的都說完了。
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辦法。」
許正在外面聽著盧安平的話，看著其從瘋狂狀態下慢慢冷靜下來的樣子，他心裡有了判斷，通過耳麥聯繫喬振軍，「你再問一下盧安平。
他從小到大有什麼愛好。
比如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玩具，對體育項目有哪些愛好」
喬振軍聞言立即開始詢問盧安平這些事情，只是給出的答案並不能讓許正滿意。
所謂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
人其實也一樣，基因和環境對一個人的成長同樣重要，可現在，從小在魔都長大的盧安平，和其父熊開山。
似乎除了愛好玩女人和喜歡犯罪。
其他愛好並沒有和熊開山一樣。
特別是飲食，熊開山和貴山省人一樣，重辣重油還特別喜歡吃酸的，但盧安平確實是一個標準的魔都人口味。
清淡、較少重油重色，很少暴飲暴食。
裡面喬振軍和陶璐娜反反覆覆的向盧安平詢問各種細節，旁邊張開文和劉琳琳等人也在討論這種情況下如何確定熊開山在魔都。
許正聽著他們的討論，心卻一直往下沉。
因為根據魔都警方對盧小魚母子的排查，和盧安平的陳述，他現在完全可以斷定，他們母子並不知道熊開山是否在他們身邊。
也就是說，他們這次來魔都可能是不會有什麼收穫了。
而這還不是最讓許正失望的地方，主要是不能從盧小魚母子找到熊開山藏身之地的話，那麼其他方法更找不到了。
要是找不到熊開山，陸明舟估計更難以找到。
怎麼辦呢？
正當許正苦思冥想的時候，旁邊的張開文他們已經停止了討論，接待室裡面的喬振軍二人也走了出來。
一下子，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許正身上。
都在期待他能想到破局的辦法。
「老張，你們再幫我查一下盧小魚小區周圍，對了，還有盧安平上過的學校旁邊，有哪些店鋪已經經營十年以上。」
許正剛說完，突然心中一動，他自己被他剛說的這句話給提醒了，「老張，我記得盧安平上的小學旁邊三百米處。
有一家掛牌是柳洲正宗螺螄粉的店鋪。
你們有查過這家店的老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