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水落石出（四），女警
許正和袁鳳麗的計策算不上很高明，都是從試探犯罪嫌疑人心理為出發點。
只是結果卻不盡如意，一個小時後，這些人又一次坐回到惠城市局這間小會議室。
都是久經考驗的一線偵查員，連番失利的情況下，大家都沒有氣餒，一進入小會議室便開始討論新的方法。
許正這次卻沒有之前那麼積極，沉著臉坐在聞人沐月身側，仿佛是被打擊到了。
聞人沐月清楚他的性格，平日裡很隨意，但是在辦案上面，有著非常執拗的性子，要是這個案子破不了，他肯定會一輩子都在琢磨這件事。
用韓蕊的話來說，在辦案上面，許正絕對是犟牛一樣的人。
不過聞人沐月比較認可韓蕊的另一句話，那就是許正在琢磨案情的事情，專注的神情顯得他的魅力值非常高。
顧旭東聽著大家討論半天沒有更出彩的主意，心裡微微嘆氣一聲，他最後又把眼神盯在許正身上，有些人天生就是吃偵探這碗飯的。
他曾經是，但現在走上行政崗位，脫離一線之後剩下的只有經驗，開拓進取這方面依然不足。
但許正還年輕，一直在一線摸滾打爬，正是靈感多發的年齡。
他看出來了許正在琢磨關鍵點，也許他琢磨透了，張福榮的下落也就能查出來了，「小許，是不是有什麼難題，說出來大家一起討論一下？」
「我還是在想到底是誰隱藏在咱們隊伍當中，他又是怎麼來傳遞消息的？」許正琢磨這個問題已經很長時間了。
可依然沒有任何靈感。
他甚至一度懷疑是不是搞錯了。
既然隱藏之人通過電子儀器傳遞消息不可能，聲音不可能，燈光照射顯示摩斯密碼呢，這個好像也不可能。
因為會議室所在的是惠城市局一號辦公樓，窗戶正對著惠民小學。
那個時間段可是凌晨，根本沒有任何通訊信號從小學往外發出。
再算一下時間，顧旭東讓許正他們押解白淑芸二人回惠城，是他自己給許正下的命令。
後來又親自打給鵬城特警支隊，讓他們派人。
到許正他們出發，再到高速路上遇險，總共也就20多分鐘。
期間他只給兩個專案組和督導組分享了這一消息，本以為押解行動會一路平安，畢竟這年頭誰敢攔截全副武裝的特警們。
但偏偏這次出了意外。
顧旭東也是一腦門官司，押解行動出問題，他多少也有責任，好在許正力挽狂瀾，不僅救了一位特警。
更是阻止犯罪團伙謀殺侯高義。
顧旭東表示很惆悵，「這個問題咱們也討論很多次，專案組成員們我也派人搜查過他們所有的通訊方式。
現在包括會議室窗戶外面我都派人搜查了一遍，並沒有可疑的地方。
我其實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但.」
一位刑偵局的刑偵專家開玩笑似的問道：「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是事情真相，你們說，現在什麼事情最不可能？」
許正嘿嘿一笑，看向顧旭東，「最不可能的事情自然是顧部就是張福榮，哈哈，你們覺得呢？」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的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但下一秒，全場在座眾人又不禁樂起來。
顧旭東也是一愣，接著他哈哈大笑，笑聲沖淡了他壓在心裡的陰霾，「你們別看我這次是現場總指揮。
其實最不可能的不是我，也不是許正，更不是在座的各位。
而是沐月和小袁二人。
張福榮總不可能變成女人吧，但這偏偏是最不可能的事情！」
聞人沐月看到大家眼神看過來，抿了抿嘴角算是笑過，她也覺得張福榮不太可能變身女人，「張福榮要是變身女人。
那他現在還真有可能是惠城專案組某個成員的妻子，或者女家屬，比如媽媽或者姐妹。」
袁鳳麗長的比較矮壯，一米六不到，她回想之前自己搜集專案組成員子女照片時候，想起來一件事，「惠城專案組有幾位同事，孩子都小於十歲。
其中還有三位是已經離婚，孩子由女方撫養。
張福榮有沒有可能是這三位其中之一。」
研判就是這樣，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顧旭東沒想到一個玩笑話，竟然引起大家的踴躍反應，他沒有阻止。
能有話題討論這是好事，頭腦風暴只要討論的越激烈，才越有可能爆發出來案子最需要的靈感。
但看到許正一直低著頭，不僅沒有參與進來，反而一臉認真的盯著手機，好像發現不得了的東西似的。
他本想張口詢問，但又突然不捨得打擾他，甚至還揚起手，阻止眾人繼續討論。
其他人看到顧旭東的動作和眼神，忙停下來說的正激烈的猜想，都回頭看向許正方向。
老姚和聞人沐月分別坐在許正身邊兩側，一歪頭便看清楚他看的是什麼。
原來是押解行動開始之前，顧旭東安排兩個專案組準備審訊白淑芸和侯高義的會議之後，這段時間內，兩個專案組所在會議室的監控視頻。
這種大型案子的會議室，可不是只有一個攝像頭，四角都有，中間還有一個360度的旋轉攝像頭。
這是為了保護辦案現場的規定。
許正看過很多次這段視頻了，這一個時間段內，兩個專案組成員只要留在會議室的人，沒有一個上廁所或者走出去的。
所有人一直留在會議室。
期間有八個人和外面通過電話，但都查清楚，他們都是公事往來，並沒有用什麼暗號來傳遞消息。
另外二十幾個人也都是一直在忙著自己分內的工作。
畢竟這幾天在惠城市抓了不少人，惠城市專案組這邊要趕緊走完程序，要不然光清美整容醫院都抓了五六十人。
不一一審清楚的話，看守所的壓力也很大啊。
許正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觀看這段視頻，一共五個鏡頭，二十分鐘左右，每一個人在這段時間內幹了什麼事情。
他不看視頻腦海中便有印象。
可實話實說，他並沒有發現問題。
但剛才顧旭東的玩笑話給他一個靈感，張福榮有可能變身成女人，但他更有可能變身為女警的老公。
部委專案組就不說了，大部分組成人員都是來自於部委，只有三位是南粵省省廳這邊的刑偵人員，一位是惠城市市局刑偵專家。
他們都是男性，身高不是175。
真正讓許正懷疑的對象一直是惠城市專案組，他們的組成人員大部分都是惠城市局的人員，小部分是南粵省省廳派過來的人。
其中有四位女刑警。
年齡上跨度很大，從二十幾歲到四十多歲的都有，級別最高更是副支隊長。
之前許正的懷疑重點是那些男同志，女同志嘛，心理素質再厲害，可在這些偵查老手的人群中，她總會露出馬腳。
但現在，許正覺得這四位女同志卻是最可疑的人。
剛才那位刑偵專家說的很對，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是事情真相，那麼這四位女同志有沒有可能，其中一位是張福榮的同夥。
他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更大，也更有操作性。
打個比方，直接臥底警察內部是非常難的事情，需要太漫長的時間，但要是有個壞人把張雨綺或者姬美月這種女刑警拉下水。
可比自己人去臥底強一百倍。
許正心裡在這四位女同志身上打個鉤，然後翻看她們的具體資料。
很快有一人引起他的注意，因為這位女同志年齡32歲，負責惠城市網警大隊，這次加入惠城專案組是當地領導批准的。
其中雷小兵當時還沒被抓，他也是簽字批准的領導之一。
這不是許正最看重的地方，這位女同志的履歷顯示她是兩年前，由惠城市禁藥支隊轉過來的。
其中在前單位獲得過個人一等功，轉到網警支隊，便直接擔任大隊長級別的工作。
這位女同志禁藥支隊的工作經驗，讓許正看到的時候，瞬間一個激靈，他心裡暗自感嘆，怎麼忘記從這方面開始調查呢。
因為張福榮是因為生產銷售違禁藥品而被通緝的人，神露藥業又是惠城市東惠縣的明星企業之一。
所以這次組建專案組，所有禁藥支隊的成員不僅沒有加入進來，反而還都被限制在單位，不能外出，不能往外發任何信息
這既是保護他們，也是防止他們中有誰會是張福榮同夥。
不過到目前為止，被抓的犯罪嫌疑人，還沒有人指證惠城市局禁藥支隊和東惠縣禁藥大隊，有人參與張福榮犯罪團伙的行動。
梁美怡，女，32歲，惠城市市區人，工作履歷很簡單，她有過兩年的市局文案工作，接著調入禁藥支隊。
在那裡幹了五年，三年前轉到網警支隊。
許正在這份檔案資料里，只看到她獲得一次個人一等功，但具體什麼案子，什麼原因獲得的，上面沒有寫。
他也沒有想調查清楚。
禁藥支隊這個單位，很多警務人員的身份和工作內容需要保密，他覺得自己暫時還是不問的好。
梁美怡長的並不是很漂亮，連一般都算不上，臉上有一些雀斑，不明顯，還有一顆黑痣在下巴位置。
身材嘛，也說不上多好，屬於小巧玲瓏型的。
可以說，她走在人群中，回頭率大概真的為零。
其實其他三位女同志情況也差不多，許正也走過不少地方，同行中，特別是刑警，漂亮的女警真不多。
包括他最熟悉的長明市局，張雨綺和姬美月也只是一般人，也就李彎彎看著還行，但她是個小胸弟。
「想哪去了！」許正暗暗搖頭，又一次打開攝像頭錄像，這次他重點查看梁美怡的一舉一動。
梁美怡在凌晨一點到三點，一直在忙碌，包括許正在看的這段視頻里，她也一直忙著工作，基本上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她的工作是負責審訊審訊藥業被抓的嫌疑人，包括那8位A級通緝犯，審訊完成之後，她還要帶人忙著核查口供。
又要聯繫看守所那邊，和他們對好時間，下一個審訊名單里都有誰。
在這一小段視頻里，她便兩次撥打了看守所那邊電話，一次打給檔案局調閱幾位A級通緝犯的檔案。
所以，許正看到的是一位兢兢業業的女刑警，在忙著完成自己分內的工作。
而且還是在凌晨二點多鐘的時間。
這要是擱在其他人眼裡，自己還要懷疑這樣的同事，估計都要埋怨自己了。
看完一遍視頻，許正摸了摸鼻子，這是他心裡感到尷尬的小習慣，因為他在這次視頻里，沒有發現梁美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但他沒放棄，又重新從頭看了一遍。
這一次，他忽略了梁美怡撥打電話的事情，認真觀察她其他動作。
還別說，抱著懷疑的心態去看被懷疑的人，這一回還真讓他發現了一點可疑的地方。
但他發現是發現了，可突然間他又愣住了，因為他是看出來了，但又看不懂梁美怡的操作。
「沐月你」
許正側頭正想詢問聞人沐月是否懂音律，可接著他看到會議室眾人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討論，都在默默盯著他。
「你們這是？」
顧旭東剛才可是一直在盯著許正，看到了他臉上閃過喜色，忙問道：「小許，是不是有發現了？」
許正看到顧旭東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其他人亦是如此，他有點信心不足了，「確實有點發現，但還沒有證實。
還不能說我發現的就是真相。」
聞人沐月到底比其他人更了解許正一點，知道他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當眾說出來，忙問道：「你剛才想問什麼？」
許正收斂心神，解釋道：「大家看，這位梁同志在做文案的時候，敲擊的鍵盤聲音有一段是不是很有旋律。
不是摩斯密碼，而是一頓音符。」
鍵盤敲擊的聲音自然不可能組成音符，但是只按幾個鍵，比如1155665，大部分人都能聽懂這是一閃一閃小星星。
聞人沐月富貴家庭出身，音律自然懂，她按照許正的提示，還真從梁美琪敲擊鍵盤輸入案情總結的錄像中。
發現一段很像某首歌的音律。
這時一位刑偵專家問道：「但是，小許，就算這段鍵盤聲音是某首歌的音律，但它怎麼傳遞給其他人呢？」
許正操作手機連接大屏幕，播放梁美琪的錄像，調到某段時間點，「大家看這一處，這位女同志在敲擊這首音律之前。
她在幹什麼？」
錄像里，梁美琪拿了一下她喝水的水杯，擰開蓋子，抿一口水。
乍一看，這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許正在放大水杯蓋子的時候，眾人發現上面還有一個按鈕，很像是插入吸管的口子。
但高清視頻下，眾人看的很清楚，那就是一個按鈕，根本不是正常水杯帶有的按鈕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