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嵐自然不會因為許正指出來她做過胸部整容的事情而自亂陣腳。
她能做到如今的地位,心理素質必然極強,可以說沒有實職性證據,她根本
也不擔心白淑芸被抓,她很平靜的回覆道:「警察同志,你們警方三番五次的上門詢問我關於白淑芸的事情。
我再重複一遍,我和她並沒有工作之外的交情。
她只是我的整容醫生,並不是私人朋友。」
許正要的就是她這番話,立即厲聲追問,「周嵐那正好,咱們談一談你工作的事情。」
「工作,什麼工作?」周嵐有些莫名其妙,「警察同志,你們找到我應該知道我是幹什麼工作呢,難道…」
「哼!」聞人沐月冷哼一聲,「以你的閱歷應該能聽出來我們的口音,我們來自這處,你心裡要有個底。
不要覺得這南粵省還有人能罩得住你。」
許正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周嵐臉色難看起來,聞人沐月說的是實話,九處辦案,真沒有必要遵守法規,他們更看重結果。
而且他們辦案根本不用擔心投訴的問題。
胳膊擰不過大腿,周嵐明白這個道理,普通人尚且不願意和刑警打交道,更何況是京城的神秘單位。
她勉強笑了笑表示願意配合,「我是在白淑芸那邊做過胸部整容手術,除此之外,我和她的聯繫並不多。」
許正拿出來一張照片,是他給福哥也就是張福榮做出來的模擬畫像,「咱們就談談你工作的事情,請你放心,只要你配合我們工作。
你那些工作我們單位不會在意。
如果你不配合…」
周嵐連忙點頭,「我配合呀,你們讓我幹什麼我都配合。」
「那就好。」許正把手機上面的照片展示給她看,繼續說道:「你有沒有給這個人介紹過服務?」
「沒有,這個人我根本沒有見過!」周嵐回答的很乾脆。
許正沒有失望,又拿出已經自殺的黎光新和神露藥業老闆的照片,問道:「這倆人呢?」
周嵐依然搖頭,「警察同志,這些問題你們之前的人問過我了,我確實沒有給這幾個男人找過。」
許正對此並不意外,突然話鋒一轉,「白淑芸呢,她有沒有讓你幫她找一個或者幾個女人?」
「她…」周嵐臉色突變,很快她意識到自己漏了心思,無奈道:「她找過我一次,但是我拒絕了。
因為她想要讓我們這邊的姐妹去她提供的場所。
我沒同意。
畢竟我做的生意上不了台面,絕對要掌控在我自己地盤,要不然在外面出了事情,我可兜不住。」
許正重新打量周嵐,她這話言外之意是在商務會所裡面出的事情她都可以罩住。
看來這個女人背後的能量也不小,必然涉及到惠城警方高層,只是雷小兵交代的事情並沒有提起周嵐這個女人。
「如果白淑芸在你這裡沒有找到可以提供服務的女人,那麼她會在惠城市或者其他城市,最可能去找誰?」
周嵐一愣,眼神呆呆的看著許正,「警察同志,您問的這個問題,是想問誰能給白淑芸提供女人?
只是我們這行也分很多種,有帶證上崗的,有打臨時的價位和分類不同。
我記得白淑芸當時只讓我提供身份要嚴格保密的,最好是讓姐妹們戴上半截面具,對對,好像是玩化妝舞會的套路。」
許正這次來找的正是這種老鴇,忙問道:「對,你好好想想,你的同行裡面,有誰能給白淑芸提供這類的女人們?」
「楊仲海!」周嵐脫口而出,看到許正迷茫顯然不知道這個人,她解釋道:「說起我們這行,我的客戶只是商界中高層人士。
但這個楊仲海可不一般,他服務的是你們體制內退休或者那些內退的客人。
都說一等美女天上飛,其實那些官方招待所哦,現在不叫招待所了。
總之楊仲海之前是招待所上班的,因為違紀被開除了,但他有些人脈,沒坐牢,算是恢復了白身。
這個人玲瓏八面,很快召集到不少身份乾淨的服務人員。
接著便壟斷全市一些單位大大小小頭目的服務工作。
您別看我招牌大,實際上人家才是深藏不露。
所以我建議您去問問他,或許會有收穫。」
許正深深的注視著周嵐,如狼顧鷹視,仿佛能洞察女人的內心。
周嵐感覺自己像是沒穿衣服似的坐在許正面前,「您不用這麼看著我,我承認我有禍水東引的意思。
但是你們警方這一天之內找了我五六次,卻一次沒有去審過楊仲海。」
許正眼看問不到有用的消息,便留下周嵐的手機號,準備以後如果有需要再問,至於這個女人現在從事的工作,他一點過問的意思都沒有。
便讓她先行離開了。
等到周嵐離開,聞人沐月很快查到楊仲海的信息,她有點沒信心,「許正,你這個偵查方向能有效果嗎?」
許正打開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看向老姚,「老姚你們三人覺得呢?」
老姚和老李三人都是男人嘿嘿一笑,同時點了點頭,因為這次許正的偵查方向,不是從白淑芸和張福榮身上入手。
而是從9個A級通緝犯身上入手。
據目前所有的口供顯示,這九個A級通緝犯是白淑芸最信任的一批人,其中只有一個女人。
而且這些人基本上不參與神露藥業濕巾的生產和銷售工作,他們只負責打通各地的銷售渠道。
到目前為止,他們的長相到底是什麼樣子,神露藥業沒有人知道,或者說只有那個表明上的老闆知道。
但他已經跳樓自殺了。
許正考慮的是,白淑芸和張福榮養著這9個人,只讓他們做髒活,如果古代的死士一般,那麼只給他們提供整容和新身份顯然不夠。
最起碼,這些男性通緝犯在逃忙的高度緊張下,身體的欲望必然要釋放出來。
總不能天天自己擼鐵吧。
再說,白淑芸看著這麼高貴大方,總不至於親自布施肉身,那麼她必然得為這些被她藏起來的通緝犯,尋找一些女人釋放壓力。
這樣的話,既解決了通緝犯的欲望,又能得到他們的感激。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這些人都能像苦修者,一修好幾年,不近女色。
基於這個推斷,許正便帶著九處四個人從惠城市最大的老鴇進行調查。
面對聞人沐月的問題,許正懶得再重複一遍他的推理,「反正目前兩個專案組都沒有新的辦法,我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
聞人沐月撇嘴,「你之前為啥不在顧部面前說這個偵查思路?」
「不敢!」許正有點不好意思,「專案組我一個都不熟悉,還有女同志,我一上來便以男人的欲望為原點展開調查。
我擔心查不出來線索。」
「我可沒看出來你還是要臉的人。」聞人沐月揶揄一聲,把剛才查到的楊仲海資料遞給許正看。
「咱們是直接去找他,還是找一位惠城市局的領導一塊去?」
「自然是直接去,怎麼,你擔心楊仲海背後的勢力?」許正笑著反問。
聞人沐月翻翻白眼,老姚接話道:「小許我看這樣吧,路上你把咱們這邊的工作匯報給顧部。
看他有什麼新的指示。」
許正考慮一下便同意了,「走吧,路上我給顧部打電話,請他授予咱們特事特辦的權利。」
路上,顧旭東聽完許正的匯報,並沒有感覺到意外,因為目前他是掌控惠城警力的第一人。
許正他們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他雖然沒在現場,但這些事情知一斑而窺全豹。
顧旭東很支持許正的工作,「小許,你繼續按照你的思路來辦,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你可以立即給我打電話,如果有人阻攔你們辦案。
可以直接把人帶過來。」
掛斷電話沒多久,老李開車便趕到了目的地,梧桐道小區。
這兒是一座稍微有些年頭的小區,起碼有二十年歷史,不過外牆前兩年翻新過,此時在夜幕中看著還挺新。
不是惠城本地人可能不會知道這個小區住的都是什麼人。
栽下梧桐樹,自有鳳凰來,梧桐道小區住的大部分都是不遠處惠城市市政機關的體制人,當年楊仲海好像是在市政辦公室上班的。
後來他出事之後,搬出去過一段時間,再後來,他「事業」起來之後,又搬回了這裡。
隨著對楊仲海的調查,越來越多的消息擺在許正他們面前,不得不說,有些人只要站對風口,真的是直接起飛。
十幾年前,莞城大清掃,臨近的惠城湧進來不少服務人員。
這讓楊仲海又新增一批高質量的手下,事業更是如虎添翼,如今他不僅經營著一家五星級酒店,一家高級商超。
還有度假村和其他產業。
不過現在他都富裕起來了,但起家的老本行竟然還沒捨棄,不知道他是眷戀那些美女,還是為了給老爺們做好服務。
楊仲海在惠城市大小也算是一個知名商人,傍晚七點多,他正在自己家裡吃著晚飯。
其中他的兩個女兒和兒子都在,包括兒媳婦和一個女婿也在。
不知道是誰在過生日,站在樓下都能聽到他們家歡聲笑語。
本來他們是想打電話把楊仲海約出去,給他留個面子,好讓他配合詢問,但是他對外和對內的兩個手機都打不通。
老姚便建議直接上門來請。
這種小區管理相對比較嚴格一些,樓棟單元門要密碼,電梯也要密碼,沒辦法又拿證件請物業人員過來配合。
真正敲響楊仲海家大門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十幾分鐘。
開門的是他們家保姆,看到許正和聞人沐月一身休閒裝,還是陌生面孔,便很熱情的問道:「二位不好意思。
今天楊先生家有聚會,您有什麼事可以打電話溝通嗎?」
「有,你去告訴楊仲海,說我們是警察,請他跟我們走一趟。」許正板起臉,找這個人浪費他們不少時間了。
這下保姆不敢怠慢,忙走向客廳,許正雖然著急,但還是等在門外,他倒沒有別的想法,只是聽到屋子裡有孩子嬉鬧的聲音。
「什麼人這麼晚還來找我?」這時一位看著斯斯文文,年齡大概55歲左右的老帥哥走出來,看到許正和聞人沐月便一臉不耐煩的問道。
許正直接出示自己的證件,「楊仲海,我是惠城專案組調查員,現在有樁案子,我們警方需要你配合我們調查。
請你現在跟我們去一趟市局。」
楊仲海一愣,他還沒看清楚證件,便被許正收回去了,「你要是不信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分鐘,打電話進行求證」
許正還沒說完,一個年輕人氣勢沖沖的走到門口,指著他的鼻子便罵了出來,「我艹你你個小警察.」
「砰!」許正平生最恨有人罵他媽,直接一腳踹在來人胸口上,力氣之大,使得這個年輕人倒退三四步。
要不是正好後面有倆人過來,他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算他被人扶住,可依然還是把肚子裡的殘餘飯渣和酒水吐了出來。
霎時間,整個房間地板上,嘔吐物如天女散花般鋪滿一地。
許正見他如此狼狽,心裡頓時順暢多了,側頭看向正不可思議盯著自己的楊仲海,嘴角露出一絲不屑,「楊先生,請吧?」
楊仲海是靠著皮肉生意起家的,絕對屬於春江水暖鴨先知的那種人,惠城市局專案組這幾天幹的事情,他早就有所耳聞。
先抓華雲和清美整容醫院,又抓神露藥業,市里聽說還有多人被殺和自殺。
如今人人都害怕自己會與這些事情沾上關係。
楊仲海本以為自己與此事毫無干係,但沒想到專案組的人會來找他,他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捂著肚子哀嚎的兒子。
還有自己家人擔心懷疑的眼神,他低頭推了推眼鏡,趁勢掩蓋眼神里的陰霾。
「警察同志,我能否換一身衣服再跟你們走。」
對於這種給那些老爺們拉皮條的人,許正心裡是非常鄙視的,他搖頭,「不用,我們趕時間,如果你在意自己著裝的話。
可以先一身衣服在路上換上。」
楊仲海在家裡自然是短袖短褲大拖鞋,他聞言心裡嘆息,很多時候來的警察態度如何,便能猜測出來自己犯的事情是否暴露。
他回頭看向妻子,「我去市局一趟,你們稍安勿動,老老實實在家,其他什麼事情都不要做。」
說完他又看向自己的大兒媳,「艷艷,你不用告訴你爸,我可以肯定的說,我並沒有做過違法的事情。」
聞人沐月見他一一給家人做安排,催促道:「別墨跡了,有事你們回頭再說。」
楊仲海沒敢再耽誤,這幾個人別看年齡小,但一看都是氣質不凡的人,聽說這次專案組有京城的人,搞不好就是他們。
他自感惹不起,所以接下來很配合,連鞋子都沒換,跟著許正幾人走入電梯。
至於他兒子還有女兒,攝於許正剛才的威風,還有楊仲海警告的眼神以及他們母親的阻攔,都沒敢再說一句話。
等到電梯門合上,楊仲海兒子眼神中充滿恨意,立即轉回客廳拿起自己手機便要撥打出去。
卻被他妻子一把奪了過去.
電梯裡,許正有點期待的看向楊仲海,「楊先生,你兒子不會打電話搖人吧?」
「不會,絕對不會。」楊仲海雖然穿著家居服裝,但依然挺直腰板,仿佛這樣能讓他顯得不那麼狼狽。
「您這口音一聽就不是南越省人,而且這位女同志一口京腔,我兒子傻,但我兒媳婦不傻,她肯定能聽出來你們不是我們本地人.」
聞人沐月打斷他的分析,好奇問道:「你親家好像是某單位二把手,他們不知道你到底幹什麼生意的嗎?」
「我」楊仲海一聽這話,臉色瞬間一變再變,合著這群警察早把自己調查清楚了。
但他留個心眼,不見到實質性證據,絕對不會自行招供,「我能幹什麼生意,不就是開酒店的嗎?」
許正點點頭,沒搭這話,他說回市局,便真讓老李開車回了市局,因為只有到惠城市局才能鎮得住楊仲海。
畢竟這個人在惠城市經營這麼多年,人脈還是有的,萬一他是白淑芸同夥,死咬著牙硬挺著不配合詢問。
那麼接下來便不好辦了。
許正和聞人沐月還有老姚幾人,都比較擔心楊仲海會有其他違法亂紀的事情,商量一下,決定只問他關於白淑芸的事情。
其他的事情,老姚建議事後讓惠城市警方自行調查楊仲海,至於結果如何,許正不太關心。
聞人沐月卻上心了,因為她覺得楊仲海做的事情讓人非常噁心,這人的服務人員隊伍里有不少所謂的良家
反正她認為不可能那些良家都是自願的。
許正是覺得天下之大,光靠一兩個人這種皮肉交易根本管不過來,像他之前在六里河派出所上面,見多了那種事情。
問詢室,許正和老姚走了進去,至於聞人沐月,審訊不是她的強項。(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