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正看出這個火鍋城老闆神色有異,但並沒有按照劇本往下問。
而是直接收隊走人,仿佛沒有察覺到其有問題。
樊鈺和竹青剛參加工作,不太理解許正的做法,人家這明顯有問題,為何不乘勝追擊呢?
或許把這個華旭帶回去,一審就審出來呢。
不過礙於紀律,二人一直到火鍋城停車場汽車車裡面才開始詢問為什麼。
只是許正哪有時間搭理她們,「閆老,看樣子八成是這個華旭了,還請您安排人來監聽他的手機。」
「我感覺也是,但咱們還是走訪完最後一個狗肉館老闆再說,怎麼樣?」
根據查到的資料所示,除了華旭二人十年前在京城東面區域開過狗肉館,還有一家,而且至今還在。
那個老闆六年前便已經退休不幹了,店鋪還轉給了他的侄子,而他現在正在享受晚年生活。
所以,閆老哪怕已經認定華旭有問題,還是執意再去見見第三個狗肉館老闆。
許正自然同意,看向竹青和裴天石,「你倆留在這裡,負責跟蹤和監視華旭,他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
如果能拍到他和什麼人說話就儘量偷拍。」
竹青看向裴天石,她底氣略微不足,追逃辦這邊的工作,老實說她是國考分配過來的。
雖然也有一線工作經歷,但這種跟蹤和監視的工作能力遠遠不如一步步走上來的人。
裴天石先給她一個放鬆的眼神,又向許正問道:「組長,如果這人有逃跑的跡象,我們要不要採取行動?」
許正不屑,這個華旭要是真聰明,肯定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逃跑,「只要他不出京,隨他,他真是要是買了機票,那也讓他去機場一趟。」
留下二人在這裡監視,許正和閆老帶著樊鈺去找最後一個狗肉館老闆。
路上,樊鈺還是忍不住問起,「許組長,你剛才不帶走華旭,是想看他有沒有狗急跳牆,還是聯繫同夥?」
許正笑道:「哪有那麼多心思,我只是給他一個自首的機會。」
「自首?他這麼多年沒有自首,咱們去一趟他就自首?」樊鈺覺得許正讓人家自首沒有誠意,因為當時根本就沒有提起孩子失蹤的事情。
也許這個時候,華旭正慶幸警察沒有查清事實。
許正和閆老對視一眼,笑了笑,沒有再往下解釋,讓其自首隻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想看看這個華旭會不會自亂陣腳。
光一個郭明柱就夠難審的了,現在沒有必要什麼都沒調查就把華旭帶回去審訊。
「樊鈺,你通知一下李大隊,把這邊的情況告訴他,後面的事情他自有手段。」
放下華旭這邊的事情,許正他們很快趕到了目的地。♟✎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京城居,大不易,但來這裡的人只要居住時間長了,手裡又有點錢的人,大部分都會一直住在這個地方。
不捨得離開京城。
除非賺了大錢能搬離自己所處的階層。
很顯然,這位退休的老大爺沒有賺到大錢。
根據手機定位,許正他們在鎮海寺公園找到了目標人物。
黃紀誠,66歲,原籍東三省,三十多年前在京城買房,那個時候買房當天便可以上戶口,他趕上了好時候,很順利變成了京城人。
然後娶妻生子干生意,賺了錢再買房。
可惜一生只有倆閨女,年紀大了之後,狗肉館轉給了侄子。
退休之後,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公園樹蔭之下和夥伴們對弈吹牛侃大山。
許正他們找過來的時候,黃紀誠正忙著將軍呢,手裡攥著象棋棋子,嘴裡大聲喊著,「炮五翻九,將軍!
哈哈,你這是必死之局。
讓你貪吃我的車。」
對於象棋,許正只是略懂,這玩意他爸還沒傳授完便犧牲了,從此也沒人願意陪他玩這種老古董遊戲。
一盤棋結束,黃紀誠還想趁勢再殺老夥計一把,可看到許正幾人目光全在他身上。
多年來開飯店歷練來的眼力勁,他一眼便看出來許正和閆老的身份,悶聲和老夥計打了聲招呼,拿著茶杯走到了一邊。
人家這麼配合,許正和閆老也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和這老頭說話,走到僻靜陰涼地方,正好有個石桌,幾人便在這坐了下來。
還是樊鈺率先報了身份,等到拿出梁歡照片的時候,黃紀誠立即有了反應,胖手一拍大腿,「原來你們是找他啊。
早說呀,嚇我一跳。」
原來這老頭十年前開店的時候,確實見過梁歡,而且不止一次,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賣給他流浪狗。
「十年前,咱們市流浪狗管控很嚴,私自逮捕進行交易或者殺害…都是犯法的。
我是正當營生,哪敢扎染這人帶過來了流浪狗。
而且這玩意萬一攜帶傳染病…
我是覺得沒有必要,不想冒險,所以就拒絕了像他這類偷抓流浪狗的人。」
許正不動聲色主動問起,「黃大爺,您老剛才的意思,去您店裡推銷狗肉的不止梁歡一人。」
黃紀誠沒有多想,也許是退休的原因,說起行業內幕沒有一點兒猶豫,「那當然,流浪狗這玩意,一本萬利。
也就是十年前不讓養大型犬,要不然這玩意的利潤可不低。
你看我們進價一斤十塊,流浪狗五塊錢都算高的。
這最低一倍的利潤呢。」
許正沒想到狗肉價格這麼低,進價才十塊錢,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事情,「您再回憶一下,當年梁歡上門推銷的時候,是他自己,還是有人一起?」
「他一個人。💝✌ ❻➈𝓼ђǗⓍ.𝓒𝕆м 🐜💎」黃紀誠很篤定,「我開了一輩子飯店,眼力勁還是可以的,我見過他幾次,感覺他不是正常人。
嗯,就是我們私下裡常說的麵粉人。
所以,我更不可能和他打交道了。」
接下來,許正和閆老又問了幾個問題,只是沒等他們問完,李鳴聲那邊打來了電話。
一個好消息,7.12案,有人來自首了。
等到他們趕回來,自首的人已經被李鳴聲安排人從派出所帶了回來。
原來這個去當地派出所自首的人並不是華旭,而是他當年狗肉館的大廚。
今天華旭等許正他們走後,左想右想之下,還是聯繫了這位大廚,安撫加警告,讓其不要和警察亂講。
但是這位大廚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受不了煎熬,掛了華旭電話之後,不到十分鐘便去了他所在轄區派出所進行了自首。
許正回到市局之後,李鳴聲已經親自對大廚進行了初步審訊,從審訊口供上可以看出來。
這個大廚願意來自首,是因為孩子不是他殺的。
當年他在狗肉館當廚師,父親正好病重需要錢,孩子還在上學,所以事情發生之後,他被華旭拿錢給誘惑住了…
恐懼和貪念之下,大廚變成了華旭的合伙人,接著日子越過越好,以至於現在他都在京城買了兩處房子。
→
李鳴聲一臉凝重,事實真相讓他興奮不起來,「根據這個大廚的交代,當年梁歡和他們狗肉館經常合作。
不僅賣給他們流浪狗,還有偷來的各種大型犬。
有一天深夜大雨,梁歡又送貨上門了。
那天華旭這個老闆也在,他正好喝了不少酒,稱重之時他也沒打開袋子進行驗貨。
錢貨兩訖之後,華旭按照慣例,使勁拎起袋子朝著地上摔了下去。
古怪的是,袋子裡傳出來的不是狗叫聲,而是小兒痛苦哀嚎…」
說到這裡,李鳴聲深吸了一口氣,滿臉悲痛的看向許正,「你知道孩子哭聲響起來的時候,華旭說了什麼嗎?」
許正默默搖頭,他好奇卻又害怕聽到這人間悲慘。
「他說,『咦,這狗竟然會學人叫喚呢!』
已經半醉的華旭沒有反應過來,正在干其他活的大廚也沒有反應過來,已經結帳走人的梁歡…
這個喪心病狂的始作俑者,早已經跑的無影無蹤。
所以,孩子就被華旭當成了…給活生生的摔死了。」
李鳴聲說完,會議室的一群人全部沉默了下來,這是個悲劇,而且是已經發生的悲劇。
更可悲的是,據大廚交代,屍體是他幫著處理的,分解打包混合著狗肉館的垃圾扔進了垃圾桶…
最後被送到垃圾焚燒廠。
所以這個孩子的屍骨是沒有找回來的可能了。
半天,會議室沒有人說話,眾人在想什麼沒人知道,此時許正想的是,這兩起案子,歸根究底,還是麵粉的緣故。
如果梁歡沒有染上麵粉,他就不至於喪心病狂拿孩子當成流浪狗,兩個孩子也就不會…
人性至惡,遠甚於妖魔。
許正也經手了各式各樣的案子,總結起來,只有染上麵粉的犯罪分子,可以說,不能再把他們當成人。
他們為了那點東西,真的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
「看來以後,這方面的臥底工作是堅決不能幹!」
許正給自己加了一道警鐘。
至於以後可能會有有人拿國家大義、戰友生命、老百姓安危…
他警告自己,這些遠不如自家嘟嘟重要!
「鳴聲,那個大廚交代了梁歡下落了嗎?」閆老打破了沉悶的會議室,「還有,你們在北運河撈到了東西嗎?」
李鳴聲搓了搓臉,「沒有,他一直說自己並不知道梁歡下落,而且,摔死孩子之後,他們就沒再碰過面。」
閆老又問,「AI測謊數據多少值?」
「百分百!」李鳴聲給出了一個最高值,這說明,大廚過來自首,所說的話,百分百都是真的。
這種普通人,大概率是不懂怎麼百分百避過測謊,所以,他說的是真話,是非常有可能的一件事。
李鳴聲見到閆老不再提問,強笑一聲,「閆老,忘記說了,打撈隊沿著北運河打撈了八百米,還真發現了不少骨頭。
其中大部分都是狗骨,能辨別出來。
不過,還有一部分,被狗皮包裹著,外面還有鐵絲纏著,有一團碎骨,有可能是孩子屍骨一部分。
除此之外,他們還發現了一具成年女屍,捲縮在一個行李箱中。」
閆老擺擺手,「女屍交給其他單位,你們目前的重點工作,先把7.12案搞定再說。」
李鳴聲點頭同意下來,身為重案大隊大隊長,他手裡未完成的案子可不少,自然對女屍案子不感興趣。
「那我們現在先把華旭抓起來了?」
閆老恨不得直接踹死這個華旭,沒好氣道:「不抓留著他在外面過年啊?」
此時的華旭,並不是無頭蒼蠅,相反他知道自己最應該乾的是什麼。
他連續跑了好幾家銀行,憑著VIP他取了不少現金,加上他保險柜本來就有的,具體多少錢沒人知道,跟蹤他的竹青和裴天石能看到的只有一個大包。
華旭取了錢之後,第一個去的地方不是機場,而是那個大廚的家裡。
可惜人家早去派出所自首了。
眼看聯繫不上大廚,華旭雖然緊張,但還想著拯救自己一下。
他開車先去了父母家一趟,提著那個箱子進去又出來,整個過程不到二十分鐘。
然後又回自己家一趟,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
接著他去了中學和小學,分別見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至於他的妻子,此時還在某商場玩樂,華旭並沒有聯繫她,而是再見了孩子之後,去了一家律師行。
很快,不到半個小時,他在出了律師樓之後,直接乘坐計程車趕到了他所在的小興區分局。
很明顯,他一開始取現金是想再一次收買大廚,可是大廚聯繫不上,所以他知道自己沒有路可走。
他倒也是個聰明人,把錢留給父母,看了孩子,還找好了律師。
不像那個大廚,說自首就立即跑去了自首,去的還是派出所。
像華旭就不一樣,他知道刑事案件,特別是涉及殺人,都是由分局或者市局辦理。
所以,他直接來到了分局,甚至還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連汽車都沒開。
華旭自首,很快他便被轉移到了看守所,李鳴聲帶人對其進行了審訊。
人過來自首,交代問題很積極,眾人本來還以為華旭會說孩子是被大廚摔死的,但他並沒有,而是直言自己喝酒喝多了。
失手摔死了袋子裡的孩子。
交代的情況和那個大廚說的基本吻合,這說明,他也沒撒謊。
當然,還有種情況,那就是他們二人事先對了口供,還訓練過自己,才能瞞住了AI測謊。
可惜,華旭是交代了犯罪過程,但同樣的是他也不知道人販子梁歡的下落。
除此之外,他還交代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摔死孩子之後,他聯繫了梁歡。
二人在電話中大吵一架,華旭想約梁歡見面,但梁以外出有事為由回絕了。
不過,梁歡在電話里囂張致極像吹牛一般,說道:「華旭,我賣給你是你的榮幸,同樣的貨,我賣過四五個,人家沒有一個像你這樣的敢和我呲牙。
你再給我嚷嚷,你信不信,明天我再賣給你一個這種貨?」
當時華旭直接被鎮住了,真沒敢再說一句。
許正看到華旭這段口供的時候,也是撓了撓頭,這是梁歡吹牛還是真發生的事情。
一時間,很難辨別清楚。
畢竟十年前,關於人販子梁歡,警方能查到的只有兩個孩子的失蹤與其有關。
眼下,既然已經有了華旭和大廚的口供,那麼便可以鎖定一個孩子的案件。
現在關於郭明柱審訊的難題,就只能等到打撈隊在北運河發現的東西是否對案件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