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池子大街距離部委並不遠,出了北門一直往北走過了東長安街就是了。
根據地址許正很快找到了聞人沐月那個四合院。
只是到那一看,他才意識到自己在這租房似乎不太妥當。
因為他敲門進去一看,發現這裡生活氣息濃厚,小院和房間非常整潔,純中式裝修,用料十分講究,家具門窗一看就是那種上等紅木。
那沙發,那條幾,隱約露著紫色,難不成這還能是紫檀?
這麼一大塊料那不還得好幾千萬。
屋內各式軟裝帶有女兒家樣式,多用粉色,他沒進主臥,便已經聞到一股清冷的香氣。
走進客廳,鼻翼間全是淡雅的檀香味。
再仔細一聞,亦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沉香,可見這裡的女主人平常喜歡在房間裡點燃沉香。
久而久之,這裡一物一件仿佛都染上了香味。
聞人沐月泡了一杯蜂蜜菊花茶,「我這裡沒有茶葉,只有一些花茶,你湊合著喝一口吧。
怎麼樣,這房子你還滿意嗎?
要不要我帶你去各個房間看一看?」
這座獨院四合院,確實不大,但也是五室二廳,左右兩個主臥,中間是個大客廳。
院子兩側還有耳房,亦能住人。
許正有點侷促,不好意思的說道:「君子不奪人所愛,我之前沒有意識到歐大哥所說的四合院,是沐月你自己居住的。
我答應的太唐突了。
這樣,趁著時間還早,我們再在附近重新找一家…」
聞人沐月聞言捂嘴輕笑,「許正,交朋友是來幹什麼的?
這兒的房子先不說房租多少錢,就說一點,能出租的房子都是常年沒人居住的,環境不好。
你忍心讓你媳婦和孩子受那罪。
我這裡別的不說,你們可以直接拎包入住,最起碼沒有甲醛,你們住的也安心。
至於我嘛,我可是一個堂堂的4.0,你還擔心我沒有房子住?」
富不過三代,權不過十年。
聞人沐月他們竟然已經是第四代人了,與他們相比,許正突然覺得自己除了有系統,哪兒都不如人家。
這不是他妄自菲薄,隨著他進入體制地位越來越高,他所謂的各種極其優秀的能力已經不足以支撐他快速晉升了。
副處其實也是一個尷尬的級別,人只有到了正處,才算得上真正進入「官」這一級。
他現在嚴格來說,只是一小吏,根本不值得大佬們抬起眼皮看他。
不過,以許正目前的性子也沒有依附於圈子的打算。
所以,他一直把歐正鑫和聞人沐月當作朋友,從沒想過利用他們的身份做什麼事。
眼下,聞人沐月這番話說的也對,他再拒絕顯得矯情和虛偽,再說,他就算自己心裡不得意,可也得為韓蕊和嘟嘟考慮。
收回自己大男子主義,許正欣然應諾,租下這個小院。
「沐月,親兄弟明算帳,還請麻煩你找中介來,咱們按市價算房租,我心裡預期的是租期六個月到一年。
你看可以嗎?」
聞人沐月聽到這個條件沒有反對,至於中介她也無所謂,但她覺得沒有必要,因為找中介要額外支付一大筆錢。
按照這裡的房租算,要給中介十萬左右的中介費。
她覺得沒這必要,索性便喊來一個律師朋友,拿來了相關租房合同。
她又提醒許正,「這一片管理嚴格,雖然現在沒有暫住證,可得在社區登記。
這些事情等你家人到齊之後,我會聯繫社區工作人員一一登記。
這裡的派出所基本上是常態化一級勤務。
除此之外還有各種安防…
剛才你一路走來,應該有所察覺吧?」
聞人沐月說的含而不漏,許正卻明白這裡安防都有哪些,也明白她說這話就是提醒自己平常要多注意一些。
比如他在這個院子裡練武就得小心一點了。
因為韓蕊她們下午就該到了,聞人沐月也不含糊,等到她那個律師朋友到場之後直接開始走合同,沒有要押金。
直接按照市價,一年租金算八十萬。
許正明白這真是朋友價了,光屋裡各種裝修,都得值個二十萬,他甚至都想給這些玩意買個保險。
或者包一層皮。
既然已經落了人情,許正也乾脆,直接一下子把錢給她轉了過去。
至於律師費,聞人沐月沒提,許正也不知道該不該支付人家律師費。
等合同一式三份,簽完之後,那律師徑直離開,聞人沐月這才笑吟吟的把鑰匙和指紋密碼告訴了許正。
同時笑話道:「哈哈,許正,剛才你轉帳的時候,臉上肉疼的樣子,有點好笑呢。
好奇問一句,你們家,不是你媳婦管錢嗎?」
許正摸了摸鼻子,尷尬的笑了笑,實話實說,「一下子光房租就八十萬,像我們這種工薪家庭,咋能不心疼呢。
這可一下子花光了我的小金庫呢。」
他這話倒也不假。
他的主要收入有三個,一個是與部委裝備處合作的兩個專利分成,一年六七十個左右。
剩下的則是個人一等功、二等功以及各種獎金。
去年一年也有五六十個。
至於工資和各種補貼,這筆錢他上交了老婆大人,一年也就十幾個。
總體來說,獎金比工資多,今年他要是能憑模擬畫像的功勞拿到一級英模,那麼光憑這一個獎金都有8個。
只是不知道省廳會不會有額外獎勵。
他看似掙的多,繳稅之後再加上買電腦、攝像頭、無人機、電線以及頭骨模型。
還有一些小玩意小配件。
再去掉這筆80萬的房租,差不多一貧如洗了。
聞人沐月自然不可能不收房租的,能讓給許正租住,已經是還香島救她一命的人情。
她們這個家庭,調查一個人很容易,許正一些成績和能力,早已經被查的很清楚。
要不然歐正鑫也不可能提出讓許正來這裡租房,肯定是知道他不差這點錢。
畢竟韓東文賣了公司股份,帳戶里有錢,一查便知。
「行了,一個大男人的,錢給老婆孩子花不是應該的嗎?
咋,你就沒有信心一年掙回來嗎?」
許正白了她一眼,「咱們這工作,光拿工資和獎金,怎麼可能一年掙這麼多。
你要我貪污受賄啊?」
「咦…」聞人沐月裝作嫌棄,「貪污受賄是最無能的賺錢方法…
我這裡有個建議,你想不想做?」
「不想!」許正徑直拒絕,「我除了本職工作,只有為打拐系統做模擬畫像和法醫那邊做頭骨復原。
其他的嘛,沒有任何興趣。」
他除了這些,今年七月份法醫在職研究生畢業,下半年開始,就得讀科學院心理學博士。
其他掙錢門路就算有,他也沒有時間啊。
聞人沐月沒有放棄,「許正你還不知道我是幹什麼工作的吧?」
「略有猜測,但我不感興趣。」許正雖然自詡武力超絕堪比燕雙鷹,但卻不想干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
家庭是他溫暖的港灣,可也束縛了他不能做危險的工作。
「噗嗤!」
聞人沐月笑靨如花,「不是你想的那麼危險,當然,有時候的任務也會比較兇險。
有些武力值超絕的高手,光靠特警和武警用人數堆,是不行的。
如果我們能力不行,也會請外援。
你不是答應歐正鑫要幫他報仇了嗎?
所以,你看,你幫助我們完成任務,我們得獎章,你有獎金。
而且是不扣稅哦。」
許正有點意動,單打獨鬥的工作他是再多錢也不乾的,可要是在強力部門的支持下。
再加上系統,起碼安全有保障。
但話不能說死,「先幫歐大哥這次忙再說。
走吧,快下午兩點了,我請你吃飯。」
聞人沐月卻擺了擺手,「來不及了,我一會趕飛機。
對了,主臥有我給嘟嘟準備的新家禮物。
可惜,這次沒見到孩子面,等我過兩天回來,再來你家吃飯,怎麼樣?」
這可是房東要求,許正自然順口答應了下來。
接著聞人沐月便提出告辭,許正送她出門,到了門外,她指著院門口兩個停車位,「這兩個車位都是我的,衛生費和車位費都是社區代收。
他們過來登記的時候會提出來。
至於水電天然氣、暖氣等繳費帳號我一會微信發給你。
對了,你來京需要買車嗎?
要不我這輛車你先開著?」
許正目前已經是副處級待遇,單位沒有明確指出給他配車,但是第五巡視組有三四輛車,按理來說可以分配給他一輛。
但沒有專職司機。
只是如今公車私用調查到有些嚴,用公車有些不方便。
買車是不可能買車的!
搖不上號,而且他目前好像沒有資格去搖號。
綠牌車也差不多,所以他確實需要借一輛車或者租一輛先用著。
但聞人沐月這輛肯定不行,比亞迪新出的「天望9」,大型越野車,比仰望系列更酷更霸。
所以許正直接拒絕,「你的車算了,我就想給家人準備一輛普通的代步車。」
聞人沐月手裡也有其他車子,但她也明白許正是不想欠她人情了,便笑了笑,提出了告辭。
等到聞人沐月離開,許正拿出手機拍了小院和各個房間的照片發到了家庭群里。
五個房間,聞人沐月留作臥室用的只有三間,另外兩間一個是書房,一個是衣帽間。
超大型的衣帽間。
許正算了一下家裡人,他和小蕊姐一間,韓東文和田新月一間,花姐一間,奶奶一間。
所以,書房和衣帽間得改一個。
至於怎麼安排,這些瑣事交給韓蕊她們自行處理。
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要採購東西,特別是廚房用品,還有儲備食材。
聞人沐月這裡廚具應有盡有,但冰箱空空如也,一看就是很少在家生火作飯的主。
許正其實也差不多不怎麼懂做飯,好在田新月和韓蕊已經把需要購買的東西發到了微信群里。
「哥,哇…哥你在嗎?」
正當許正查看主臥各種衣櫃抽屜的時候,門口傳來任明明咋咋呼呼的聲音。
他連忙走了出去,見到除了任明明還有他的姑奶奶和姑老爺。
他連忙上前打招呼,眾人一番熱聊許正把他們請到屋裡坐下,讓任明明去燒開水。
「姑奶奶您來的早了,我爸媽他們還得一會才能趕到這裡的。」
「不晚,不晚呢。」姑奶奶許婉茹一看就像許家人,年輕的時候肯定很漂亮,「我現在可是非常著急看看咱們家的嘟嘟呢。」
姑姥爺環顧四周,又摸摸坐下的沙發,老京城人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之下,也清楚這些家具和裝修價格不匪。
「小正,你租的這套房子不便宜吧,要是有需要用錢的地方,和我們說一聲噢。」
許正連忙謝過,「這套房子是我朋友友情租給我,沒多少錢,謝謝姑姥爺,要是用錢的話,我肯定會張口的。」
姑奶奶摸了摸自己的包,她是給許家四代,也是唯一4.0嘟嘟,準備了一些禮物。
心裡有點著急見到孩子,便坐不住了,「小正,我們來都來了,先幫你打掃打掃衛生吧?
光坐著總覺得不得勁。」
許正連忙笑著攔下,聞人沐月這裡的裝修和家具打掃衛生有些講究。
特別是紅木家具,更是有專門的方法,以往她都是請專業的清掃公司來打掃衛生。
「姑奶奶,既然您閒不住,正好陪我去逛逛商場,買些家裡日常用的東西吧?」
一聽這個,作為半個老京城人,許婉茹立即來了興致,「明明呀先別忙活了,咱們陪你哥去購物,大採購。」
結果這一場購物花了一個小時,回來沒一會韓蕊他們便趕了過來。
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會,主要是外地車輛不能進入二環,白天時間段進五環又有限制。
蔣凡他們又換乘的網約車。
這次來京,韓蕊他們攜帶的東西也多,足足占了兩輛車。
如果算成本的話,來京城,還是坐火車最實惠也最方便。
至於快遞或者物流,還需要查哪家能送到二環,送不到你就得去三環外自己拿了。
總之,韓蕊她們來這一路,也挺麻煩,到家之後,直呼累的慌,許正連忙讓她去主臥先休息一會。
聞人沐月雖然拿走了自己的衣服和各種生活用品,但也留下了幾床被褥,足以讓韓蕊她們先應付一段時間。
安排完韓蕊,許正又連忙出去招呼蔣凡和其同事三人,同時給他們算了一下帳。
誰知道蔣凡直接拒絕,「嗨,這點錢你別算了,來的時候南支隊說,給報銷。
你給我算帳,那這錢也入不了公帳。
算了,我們兄弟幾個是來給你幫忙的,可不是掙你錢的。」
其實錢不錢倒是無所謂,左右不過租車和來往油錢、過路費。
但最難還(huan)的還是人情,特別是蔣凡四人,耽誤他們一天工作不說,他們還得連夜開車再回長明。
這不,他們在這就喝了一口水,便立即提出了告辭。
許正阻攔不住,也沒有理由阻攔,因為蔣凡他們說回去要掙功勞呢,「那你們回去路上注意安全,等我回長明,再請你們吃飯。」
蔣凡四人當然樂意,如今許正的地位已經遠超他們,假以時日,很有可能成為他們眼裡的大人物。
所以,不說朋友關係,就說同事和上下級關係,他們護送許正家人來京也是心甘情願的。
送走了蔣凡等人,許正又連忙開始往各個屋裡搬東西,韓東文和花姐、任明明也跟著幫忙。
至于田新月自然是抱著嘟嘟陪著許婉茹兩口子聊天。
忙乎了一陣,總算搞定。
許正看看時間,快到下午四點了,他忙對韓東文說道:「爸,我單位那邊下午有個會,得去一趟。
家裡面您和我媽還有花姐看著收拾。
對了,這兒您覺得滿意不?」
韓東文聞言立即笑了,打量著院子裡的名貴花草,又看看屋內裝修,「哈哈…這裡我自然是十分滿意的。
嘖嘖,京城的老四合院,和咱們江南的園林,果然各有千秋。
住在這裡,我仿佛看到了龍氣。」
任明明哈哈笑道:「韓叔叔,您這話說的可有講究了。
您希不希望,我嫂子和我哥的第二胎生在這裡呢。」
許正無語,這哪跟哪呢,他懶得和這倆不著調的人討論這個話題,便進了主臥看看小蕊姐。
此時小蕊姐已經蓋著薄被子睡著了。
五月份的京城,睡覺還不用開空調。
也許是這兩天她經歷了這麼多事,心累,身體也累。
也許是臥室內殘留的沉香讓她睡的香甜。
酣然入睡的小蕊姐,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也許,這一覺醒來,她會滿心歡喜的開始她在京的新生活。
許正亦如是。
他換了身襯衣,洗漱了一下,提起公文包,和家裡人還有姑奶奶他們打了聲招呼,便去了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