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嫌疑人的軟肋

  楊支隊等到許正一進來,便先讓他看監控倪懷義的實時視頻,「剛才蕭院士看了一眼,但沒有說任何建議便直接走了。

  搞的我們也不敢去審問倪懷義。」

  滿頭銀髮,看著乾瘦的小老太太氣場很足,而且她還是國內心理學方面的權威,沒有得到她的同意,之前楊支隊與許正他們商量的對策只能先作罷。

  許正湊近屏幕,倪懷義此時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頭上開刀的繃帶還沒有解掉,旁邊坐著一位警員在24小時監控他。

  「楊支隊,謝大隊,咱們還是等蕭院士忙活完再說吧,催眠這一塊還是得謹慎一些。」

  謝大隊神色有點並不耐煩,總感覺這次案子如同泥潭一樣,陷入其中,處處都是阻礙,「我看呀,這個李丹寧和倪懷義,咱們不一定能拿到這倆人真實的口供。

  我剛才打聽了一下姜院士,她好像並不精通催眠。」

  楊支隊也很無奈,「那也比咱們強,這種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心理專家吧,案子能辦到什麼程度,已經不是咱們能控制的了。」

  不管是李丹寧催眠倪懷義,還是倪懷義催眠李丹寧,如果沒有一個比他們催眠術更高深的心理專家介入,事實的真相很難查清楚。

  再有,也沒人能保證這位更厲害的心理專家有沒有私心。

  所以,案子真相到底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以調查出來的證據來佐證事實真相。

  目前看,李丹寧嫌疑人最大。

  至於倪懷義是不是幕後真兇,光憑他們二人的口供,不能作為實質證據。

  眼下也只能先等著看蕭笑然院士能不能治好何如君。

  只是這一等,時間便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凌晨十二點,會議室的門終於打開了,蕭院士步履蹣跚走出來,劉琳琳在一旁扶著她。

  楊支隊和許正他們聽到動靜之後立即走了出來,只見蕭院士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身子微微顫抖,站不住的樣子。

  「蕭院士,您怎麼樣?先休息一下吧?」楊支隊快走兩步,一把扶住了這位老太太,這位可是國寶級人物,可不能出事。

  蕭笑然擺擺手,捶了捶自己的老腰,「哪有時間休息,裡面那位醒過來了,但是情緒還不穩定,你們問話的時候注意一點。

  不能提起倪家人,特別是倪鑫。

  對了,再給她拿點葡萄糖水和巧克力。」

  楊支隊一揮手,姜文濤連忙跑出去準備,這些東西他們辦公室就有,不一會便拿了過來交給了劉琳琳,讓她送過去。

  同時,他還給蕭院士準備了一份。

  可惜老太太擺手拒絕了他的好意,「你們誰是許正?」

  許正連忙站了出來,不知道老太太喊他是怎麼個意思,他還有點緊張,「蕭院士,我是許正,您有什麼吩咐?」

  沒想到蕭笑然只是問道:「你對催眠有研究?

  催眠術幾級了?」

  按照國際催眠術普遍分級,都是分六級。

  許正訕訕一笑,實話實說,「我只是略微感興趣,並沒有系統的學過,所以連一級催眠術都沒學過。」

  一級催眠術也就是把人催眠入睡,至於後面的高深的催眠術不僅可以控制別人。

  還可以催眠人身體的局部部位,比如說手,完全可以使手不受其主人的控制。

  「沒學過你還敢亂來?」蕭笑然提高了聲音,臉色也嚴肅起來,卻又突然笑道:「好在你這次誤打誤撞,算是救了屋裡那個女人。

  不過,以後這些專業的事情切記一定要找專業的人來。」

  虛驚一場,沒想到眼前這位老太太給他壓力有點大,許正暗暗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您得把電話號碼告訴我,要不然再遇到這種情況,我正好可以給您打電話。」

  蕭笑然沒想到許正還上杆子往上爬,搖頭失笑,「小伙子膽大心細,遇事沉落冷靜,要不要考慮跟我學心理學?」

  許正心裡瞬間明白,美月姐和劉琳琳在裡面肯定給他說好話了,甚至,蕭院士也在之前調查過他。

  要不然她一個院士怎麼可能當眾許諾呢?

  他沒有再遲疑,能跟著一位院士學心理學,先不說學業,就是跟著這樣的老師,人脈都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老師,我願意,我肯定願意啊!」

  蕭笑然不復剛才的嚴肅,看到許正如此厚臉皮,她也笑了,「果然和你老師姬千里說的一樣,沒臉皮。」

  許正嘿嘿一笑,蕭院士還真的不是無緣無故的說剛才那番話,她肯定調查過自己,此時他心裡只有對姬老師無限感謝。

  「別高興太早,跟我學心理學可以,但是你要是想學催眠術,我可教不了你。」蕭笑然當著在場眾人的面直接給許正下了一個警告。

  催眠術亦正亦邪,走仕途,這玩意肯定不能學。

  她作為院士,業界頂尖的存在,這一句話便可以向外界保證她不教給許正催眠術。

  許正只要是她的學生,也就不學催眠術。

  正所謂一言九鼎,人的地位到了一定程度,說出去的話就是他們自己的信譽所在。

  許正如果敢私底下學會了催眠術,被外界泄露出去之後就是打他老師的臉。

  失了信譽,在官場上可就混不了了。

  楊支隊他們一臉羨慕,這可是院士,關鍵是蕭院士年齡還不到七十,正是院士正能打的年紀,其地位可能越來越高。

  那麼作為她的學生,自然水漲船高。

  這時,姬美月扶著已經換了身衣服的何如君走出來,「蕭院士,楊支隊,謝大隊,何律師有些話想和咱們說。」

  此時的何如君不像許正抱回來時候那麼誘人,只見她臉色蒼白,渾身無力,嘴唇乾裂,短短倆小時,她仿佛蒼老了十歲。

  楊支隊自然不可能讓她在會議室門口說話,而且剛才他們幾人在他的辦公室討論過了。

  許正沒有提起何如君襲警的事情,那麼她就沒有涉及到違法,只是一個受害人身份,所以,楊支隊讓姬美月把何律師扶到一邊的小會議室。

  又讓許正和張開文再加上姬美月三人負責問詢何律師。

  安排完他們,楊支隊又請蕭院士去他辦公室休息一下。

  但是蕭笑然擺擺手,「我雖然身子骨不好,但還是可以堅持一下,先看看李丹寧在看守所什麼情況吧。」

  ——

  小會議室,何如君再次面對許正這個小年輕感覺很是尷尬,但畢竟她也是久經職場的強勢女律師,見慣了人間事。

  勉強一笑,「許警官,今天晚上的事情多謝你了,也謝謝你沒有告我襲警.要不然.」

  何如君是被李丹寧控制的,按理來說她確實是個受害人,可要是她對許正或者其他人造成惡劣傷害,那麼她也要承擔一些責任的。

  具體是刑事責任還是民事責任,就要看法庭怎麼審理了。

  現在許正不追究,她也沒對其他人造成什麼傷害,所以,她現在只是一個受害人身份。

  「何律師,剛才的事情都是公事,咱們能平安坐在這裡,都是好事不是嗎?」許正以為她是被催眠的,應該對剛才的事情並沒有什麼印象。

  如同夢遊,醒來之後,也不會記得夢遊的時候自己幹了什麼。

  姬美月看到二人客氣來客氣去,半天沒說到正事,她直接插話,「何律師,你剛才說有事情告訴我們警方,那麼現在請你.」

  「哦哦,對,是這樣的。」何如君手握著一次性茶杯,連忙收攏了一下心情,「我記得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出了酒店。

  習慣性的回想了一下之前我與許警官見面聊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倪教授的妻子,還有家人,特別是倪懷義的兩個兒子,心裡有點嘲笑他們,因為他們父親風流,卻讓他們多了一個四歲的弟弟。

  接著我便想到了倪鑫,覺得他眼看便要結婚了,這事被他女朋友知道以後,會不會和他分手。

  接著接著我後面的記憶便沒有了。

  一直到剛才那位阿姨把我喚醒。」

  姬美月幫她補充了一下,「我已經把她失去自我意識之後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不信,包括現在,但這是事實。」

  夢遊醒了的人也不相信自己夢遊做過的事情,許正並不感到意外,「何律師,你好好回憶一下,除了你想起倪鑫,還有沒有回憶到特殊的東西?

  或者見到特殊的物品?」

  何如君看了看姬美月,「剛才喚醒我的阿姨問過我這個問題,她說我這種情況是李丹寧很久之前催眠過了我一次。

  然後我這次作為她的律師,在看守所和她見面之時,又被她喚醒了之前的深度催眠。

  這次應該是我想到了倪鑫還有看到了某個東西,這才陷入了李丹寧的催眠程序里。

  但我就是不知道我失去自我意識前看到了什麼東西!」

  「要不,咱們再來一次情景再現?」張開文看到許正凝眉苦思,想到了在香島做的實驗。

  「不可!」許正和姬美月同時說道。

  姬美月見此先開口解釋道:「蕭院士重點提醒過我,近期不能讓何律師再接近她的汽車,包括手機,以及一切與李丹寧有關的事情。

  所以,具體何律師看到了什麼,她可以回憶,但絕對不能再看一眼那東西。」

  許正也附和點頭,「回憶只會讓她想起關於那東西模糊的記憶,但不會讓她失去意識,但要是再看一次,估計還得中招。

  算了,一會我去何律師車裡還有包里都搜查一番,這個沒問題吧,何律師?」

  何如君連忙點頭,「自然沒問題。」

  頓了一下,她舒了一口氣,看著許正,雙眼帶著恐懼和懇求,「許警官,我正式向你們警方提出退出李丹寧代理律師的職責。

  稍後我會寫一份書面證明。

  其因是我身體生病,不能再履行李丹寧代理律師的職責。

  後續會有我的助理進行跟進。」

  何如君這個提議合理合規,也符合她現在的身體情況,正常來說,許正沒有理由不同意,但他第一時間並沒有點頭。

  而是陷入了沉思,在其他三人不解的眼神中,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何律師,我有個不情之請。」許正斟酌了一下,「如果今天晚上沒有我們警方的參與,按照最壞的情況看,你被催眠狀態下。

  手持短刀殺害了倪鑫或者還有他的女朋友。

  接下來我猜測,李丹寧給你的任務是事成之後你跳樓自殺,或者開車自殺,或者跳水.反正按照她之前的案子推測是這種情況.」

  許正看到自己越往下說何如君臉色越是蒼白,身子都開始顫抖了,他連忙安撫,「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你不必當真。」

  姬美月在一旁翻白眼,你猜測就猜測唄,可為啥說那麼詳細。

  「沒關係許警官,你是不是有什麼計劃需要我配合?」何如君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十指交叉握緊了水杯,「放心,我現在在警局,全魔都最安全的地方了。」

  許正點了點頭,繼續說他的計劃,「是這樣的,我想請你先暫時留在市局,按照剛才我說的最壞的消息對外,不,只針對李丹寧。

  讓她得到這個消息。

  我想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然後再看看她知道你沒死,倪鑫和其女朋友也沒死,她會是什麼反應。

  等一會,還請你幫我們錄兩個視頻。

  一個是你殺了倪鑫想自殺的時候卻被我們救了,說說你被蕭院士喚醒之後對李丹寧的恨意。

  另一個視頻你就說說你現在的真實情況。」

  何如君不知道許正到底想幹嘛,她也不感興趣,「可以,那我留在市局配合你們。

  只不過還請你們為我保守秘密,今天晚上的事情傳揚出去,我在律師這一行,可就沒法混了。」

  對於這一點,許正看了看張開文,他才是魔都刑警。

  張開文會意,「何律師,感謝你今天晚上配合我們魔都市局專案組的行動,稍後我們楊支隊會寫感謝信向貴單位表示感謝。」

  官方出面寫感謝信,何如君表示非常感謝。

  果然官字兩個口,本來她是嫌疑人加受害人,換個說法,卻變成了警方合作人。

  許正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多了,站起來說道:「何律師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美月姐你也留在這裡吧,趁機睡一會。

  等一下有行動我再喊你。」

  出了小會議,張開文便著急問許正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許正撓了撓眉心,他剛才只是臨時想的計劃,還不詳細,能不能成還不好說呢,「先去給楊支隊匯報一下,稍後咱們再一起商量吧。」

  兩人回到大會議室,楊支隊、謝大隊還有臨時專案組的成員正陪著蕭院士說話,只是老太太喝著白開水,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

  算是回應了他們。

  「怎麼樣小許,何律師提供了什麼線索沒有?」楊支隊見到許正回來,有點迫不及待的問道,實在是陪著身邊這位蕭院士,尬聊了半天。

  已經無話可談了。

  許正簡短的說了一下他們詢問出來的口供,也把張開文對何如君的保證說了出來,最後他說了自己的計劃。

  「楊支隊,還有大傢伙,我有個計劃,你們看咱們目前找不到李丹寧催眠致人自殺的直接證據,她也不會交代這個問題。

  那麼咱們是不是可以換個思路。

  比如說咱們和她對著幹,她不是催眠何如君,讓其殺害倪鑫及其女朋友,那麼現在咱們救了他們。

  把這個消息告訴李丹寧,她會不會惱羞成怒。

  這是其一。

  其二」

  許正扭頭一臉尊敬的看著自己剛認的老師,「老師,你說我們要是輪番的讓李丹寧生氣、絕望等各種負面情緒,她會不會失去理智。

  把她做過的事情以憤怒和發泄的情緒說出去?」

  蕭笑然沉吟不決,「許正啊,我之前只是聽說倪懷義有這麼一個學生,但並不知道她催眠術有這麼厲害。

  我不瞞你們,你們也看到了。

  她催眠的何如君,我都需要花費兩個小時破解,而且還不是完全破解。

  所以,她受到各種負面情緒之後,到底會如何,這一點,我個人是無法給你們做預測的。

  不過,我覺得你提的刺激方法,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可以一試。

  畢竟,人在極其憤怒的情況下,會失去理智的。」

  蕭院士說的委婉,其實就是她的催眠術不及李丹寧,楊支隊明白了這一點,便想著等明天其他心理專家到齊之後,集眾人的力量,再分析李丹寧。

  「小許,除了以倪鑫和何如君刺激李丹寧,你再想想,還有其他方法能刺激到她嗎?」

  對於這個問題,許正沒了辦法,便看向身邊的眾人。

  但很可惜,其他人也沒什麼好辦法。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她的軟肋,但這個方法.」張開文說了半截話,便看向了楊支隊和謝大隊。

  只是兩位領導同時搖頭,顯然不同意警方拿李丹寧的兒子做文章。

  不過提到李丹寧的兒子,許正突然靈機一動,有了某個猜想,「諸位,你們猜猜李丹寧為啥對倪鑫下手?」

  劉琳琳打了個哈欠,「許正,別猜了,你想到什麼便直接說,這大晚上的你不困麼,還猜,猜毛線哦。」

  許正指了指這女人,一點兒都不配合,「楊支隊,我覺得咱們應該先給倪鑫和李丹寧的兒子做個DNA檢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