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雷沃城外,烽火台要塞。【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星火與帳篷沿著要塞一側的山坡蔓延開,一輛輛馬車拉來了充足的補給,似乎在準備一場大戰。
從布雷沃城來的兩千援軍被勒令休息,為了防止惡魔襲營,三班倒的巡邏兵不斷將警惕的視線投向每一處陰影。
王子維克多此時正在帶人巡視營地,看看有哪裡是自己沒有照顧到的。
在以前,維克多認為帶兵打仗並不難,不外乎是制定一個戰略方向,剩下的細節自然有下級軍官搞定,根本輪不到統帥操心。
他自幼熟讀各國戰史,感覺已經很擅長領軍,但這真的只是感覺,甚至可以說是錯覺。
等布雷沃13世真的讓他帶人以烽火台要塞為據點開始清掃惡魔的時候,才知道帶兵打仗跟自己想的幾乎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所認為的指揮部指定大方向即可的戰法,是有前提的。
你得有優秀的下屬可以放權,還得有真正的大軍,這種情況下最高統帥事無巨細什麼都要管確實不行,很容易把自己累死,比如諸葛亮。
但你一共就兩千多人的有生力量,權利還都抓在自己手裡,下屬就算做好了計劃也不敢不請示你就直接開練,反而會讓軍事的處理格外繁瑣。
不過維克多從小就知道不懂可以學的道理,發現問題後馬上改正,這事他才明白要率領軍隊有多難。
後勤補給,軍隊士氣,戰略戰法,乃至夜間巡邏如何安排等等大小事宜全都得安排的妥妥噹噹。
在深淵的惡魔數之不盡,鬼知道到底有多少能到達凡人世界,而布雷沃畢竟只是小國,軍隊不論質量還是數量都相當有限。
保全士兵的同時儘可能多的消滅惡魔,這本身就很難。
之所以沒有讓從布雷沃城來的援軍回去,是因為維克多有個計劃,他打算等軍士修正完畢,直擊至高山脈下那個惡魔據點。
為此他不僅詳細詢問過裴仁禮有關於據點的情報,並且還派出十幾隊偵察兵,等待會兒巡視過營地後,他還得把軍官們召集起來開會,研究研究怎麼打。
布雷沃的百姓太需要一場勝利了,現在每天最頂流的熱搜就是『某某某個村子被惡魔屠了』『某某某個商隊涼在了半路上』。
一場勝利能夠激起人民的意志,布雷沃需要它,而且維克多也有這個信心。
手頭的力量不少,兩千援軍外加三百多名冒險者,摧毀只有數百惡魔而且大敗而歸的據點,就實力而言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是要格外注意戰術的選擇,避免惡魔的臨死反擊而損失太多。
他一邊走,一邊考慮著等下要跟軍官們商量的對策,剛走到營門前,此時他注意到一匹快馬從布雷沃城的方向趕來,乘坐在馬上的並不是傳令兵,而是一位身著管家服的老人。
維克多當然認識他,這位叫做培林的老人是王宮的主管,也曾經與布雷沃13世一起冒險的夥伴,在王宮三十年了,是布雷沃13世最信任的人。
培林管家年輕時橫刀立馬,現在歲數大了,騎馬對他可是個挑戰,反過來說,培林管家不顧身體情況騎著馬趕來……
維克多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培林管家您怎麼來了?」
由於培林管家曾經和布雷沃13世一起冒險,是生死之交的關係,哪怕王子也都對他非常客氣。
「殿下。」
被士兵扶下馬的培林管家低頭行了一禮後,從懷裡珍重的取出一封信:
「我有事希望與您單獨談談,這裡有一封給您的親筆信。」
好端端的突然送來一封親筆信,還是布雷沃13世最信任的人送來的,維克多心裡當時就咯噔了一下。
他急忙帶著培林管家回到要塞,找了間僻靜的房間,這才接過信封拆開信紙。
只看了個開頭,維克多就眉頭皺起,但繼續往下看,他驚訝的瞪大的了眼睛:
「惡魔的事是蘭德爾造成的?為什麼是他?」
培林管家坐在椅子上,老骨頭有點扛不住顛簸,敲了敲腿回答道:
「可能是受到了黑暗力量的誘惑吧。」
「但蘭德爾是聖武士,我不相信一位榮耀的聖武士會這麼輕易的就投降黑暗的懷抱,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儘管維克多和蘭德爾因為王位的關係處於競爭狀態,但是上兩人的關係並不差。
維克多作為大哥,一直都認為自己有義務照顧弟弟妹妹,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係也從未疏遠。
當蘭德爾成為聖武士後,維克多的第一反應不是『他會成為自己登上王座的絆腳石』,而是真心的為自己的弟弟感到高興和自豪,自豪於弟弟成了英雄的代名詞。
「父親不能聽信一面之詞就認為蘭德爾有問題,我承認蘭德爾最近的行為有點古怪,不過那可能是因為我的關係,產生了對抗心理,讓我們之間有些疏遠,他跟薩利始終都……」
「殿下,薩利公主是蘭德爾綁架的。」
「…你,你說什麼?」
培林管家道:
「故意挑動薩利公主離開王宮,之後他所控制的惡魔偽裝成了冒險者,打著一起冒險的名義,將公主殿下擄走。」
維克多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難怪沒能找到和薩利一起出城的幾個人,詢問冒險者們也都紛紛表示沒聽說過那幾個名字,維克多還以為只是薩利運氣好才獲救,跟薩利一起的人都已經被惡魔殺了。
「不過,蘭德爾殿下擄走薩利公主,應該也是為了她的安全考慮,至少他沒有完全被黑暗力量所侵蝕。」
「什麼意思?」
培林管家示意維克多繼續看那封信,後者定了定神,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研讀,片刻之後,他一拍桌子,跟被燙到了似的站起來,驚慌失措到語無倫次:
「父親!布雷沃城!」
「冷靜些,殿下,這一切都在陛下的預料之中。」
「為什麼!父親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什麼不制止蘭德爾!」
平時內斂安靜的維克多此時像是瘋了一樣大聲咆哮,只因信上的內容對他來說過於衝擊。
蘭德爾是操控著惡魔的人,而且他將會刺殺國王,在布雷沃城召喚惡魔,製造混亂與殺戮,以鐵血手腕威嚇國內,好讓這場政變成功。
維克多不明白,明明蘭德爾更適合做國王,他為什麼要跟惡魔合作,也不明白布雷沃13世明明了解了一切,卻什麼都不做。
培林管家等蘭德爾發泄掉情緒之後,才淡淡的說:
「殿下,從今天開始,布雷沃就只能靠你了。」
正在喘著粗氣的維克多一愣:
「難道,父親這麼做是為了……」
他嘶啞,甚至是哽咽的聲音:
「我?」
維克多和布雷沃13世的父子關係不差,但維克多覺得,武德充沛了一輩子的布雷沃13世在下一任國王的選擇上,八成概率會挑蘭德爾。
畢竟維克多的性格和特點跟布雷沃13世完全不一樣,幾乎就是他的反面,從小到大布雷沃13世也確實對蘭德爾更加溺愛。從喜好上來說,維克多不討喜。
但選擇一國之君,不能全憑喜好。
「維克多殿下難堪大任,他沒有信仰,意志也並不堅定,沉溺與榮光和讚美聲之中,我認為,陛下的選擇是正確的,只是您相比維克多殿下差了的點東西。」
維克多苦笑一聲:
「威望,是麼?」
維克多是聖武士,而且經常離開王宮到布雷沃各地巡遊,哪怕偏遠小山村都知道這位聖武士王子。
反觀維克多,長這麼大離開王宮的次數都有限,總是跟書本打交道,百姓只知道有這個王子,對他長什麼樣是什麼性格的人這些具體情況毫無了解。
那麼,如果維克多能平息蘭德爾的叛亂,將國內惡魔肆虐的災難解除,再以唯一繼承人的身份加冕,不僅合理合法,而且還有大義在身。
以我之死,成為新王繼位的基石。
布雷沃13世給維克多的信上,在最後也寫了同樣一句話。
維克多知道,布雷沃13世一輩子都崇尚堂堂正正的活著,然後堂堂正正的死去。他不應該死在親生兒子的手裡,應該和許多老人一樣,在子孫簇擁下安然離世。
但為了讓維克多繼位後能儘快統一國內的各方勢力,完全掌握整個王國,布雷沃13世不惜以自己的命,以整個布雷沃城的存亡作為賭注。
布雷沃13世一生冒險無數,賭命更是多到數不清,本以為這就是他榮光的極限,沒想到死前卻作了個豪賭。
和平即將終結,而自己已經垂垂老矣,不堪大用。為了能在亂世之中讓布雷沃存活下來,他必須把維克多推上去,而且這個過程中維克多也必須儘快學習和吸收一切為王所需要的知識。
如蘭德爾說的那樣,為王者自然要踏著屍山血海坐上王座,布雷沃13世已經把一切都壓在了賭桌上,畢竟就算不押,將來也不過是慢性死亡,不如搏一把。
或許,也正因為他的行事風格,憧憬了一輩子聖武士的布雷沃13世,到死也沒能得到神聖力量的青睞,即使他擁有來自外域善良位面的朋友,依舊如此。
維克多想通了,也明白了布雷沃13世的做法,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但在現實的逼迫下,他的表情恢復的堅定:
「我們走,回布雷沃城,奪回我的王位!」
培林管家看著他,仿佛看到了年輕時意氣風發的布雷沃13世,心中暗自慶幸,慶幸於自己能見證兩位王者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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