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念人一去許多時

  李玄睜開一隻眼睛，沒好氣地瞪了小丫頭一下。

  「你也來皮一下是吧？」

  李玄在這趴著是為了自己偷懶嗎？

  那自然不是的。

  要不是為了安康公主最後一場決賽也可以踢得痛痛快快，他早就把八皇子給踢的跪地投降了。

  李玄這場比賽還沒怎麼動呢，就給八皇子嚇成這個德行。

  他要是動點兒真格的，還不活活把八皇子嚇得尿了褲子。

  李玄想好了，這場比賽先讓安康公主和玉兒踢著，至少得讓八皇子有勇氣把比賽進行下去。

  否則按照對面那兩個被嚇成鵪鶉的傢伙，這比賽可沒法踢。

  李玄當即眼睛一閉，耳朵一趴，對兩個丫頭的話再也不聞不問。

  反正這才上半場，距離比賽結束還有好一陣。

  而看台上的觀眾們看到安康公主這邊的動靜，也是馬上議論紛紛起來。

  「咦，你們看。」

  「十三公主殿下的那隻貓好像趴在地上不動了？」

  「不會是之前受了什麼傷吧？」

  「我看著倒不像是受傷，更像是不聽話罷工了。」

  「啊，不會吧？」

  「你們看嘛，那貓趴在地上，閉著眼睛閉著耳朵的，一副要頑抗到底的模樣。」

  「終究是野性難馴，這馴獸也有不靠譜的時候啊。」

  「啊~小貓直挺挺的躺在地上，跟個小人一樣，那小爪子~那小尾巴~」

  「好可愛，嘿嘿……」

  ……

  看台上議論紛紛，但大部分人都在猜測李玄是不是罷工了。

  而小米子也是發現了這一點，當即對八皇子說道：

  「您看，殿下！」

  「那隻小黑貓好像罷工了！」

  「您不用再怕被……」

  小米子還想繼續說下去，結果被八皇子給瞪的把接下來的話語全都給咽進了肚子裡。

  「嘿嘿，殿下，小米子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為您太高興罷了。」

  小米子當即陪笑著解釋道。

  八皇子當即從鼻子裡哼出來一聲，一邊站起來，一邊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

  見他總算願意站起來，小米子也是跟著鬆了一口氣。

  小米子也跟著八皇子起身，攙扶著將八皇子扶穩站好，怕他一個腿軟又重新跪了下去。

  主僕二人都默默地看向了李玄的方向，見那隻小黑貓真的就趴在那裡一動不動，感到奇怪的同時，心裡也不禁鬆了口氣。

  「小米子，你說這不會是什麼陰謀吧？」

  小米子一臉無語，當即反問道：「殿下沒跟這貓結下什麼梁子吧？」

  「我跟貓結什麼梁子？應該沒有吧。」

  關乎到自身安危，八皇子也不敢說得太過篤定。

  「那這小貓也應該沒有理由要這麼處心積慮的害殿下吧。」

  小米子的心裡是無語的，但面對八皇子他又不得不耐心勸慰。

  八皇子一想，也確實是這麼一個道理。

  李玄跟三皇子有仇，這是情有可原的。

  「以老三的為人，這宮裡跟他沒仇的才是另類。」

  八皇子仔細想了想，越發開朗起來。

  「咦，這麼一想，這小黑貓完全沒有讓我難堪的道理嘛。」

  「我以前對安康不薄，現在看來真是太機智了。」

  八皇子嘿嘿一笑，打起了精神。

  見自家主子總算恢復了鬥志，小米子這才鬆了口氣。

  「八哥，你好沒好？」

  「我要發球了。」

  等得不耐煩的安康公主提醒道。

  八皇子見安康公主拎著皮球在對面等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開吧開吧，我這邊準備好了。」

  「哦。」

  安康公主看似面無表情地答了一聲，但其實心裡早就樂開了花。

  聰慧如她，自然明白李玄為什麼比賽摸魚。

  如今看到八皇子似乎提起了精神，要好好踢球，安康公主自然高興。

  安康公主深吸一口氣，接著用力一腳將皮球踢向了對面的風流眼。

  這一次，不等阿翔繼續表現，皮球直接被八皇子騰空攔下。

  「安康，這種球就想得分，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八皇子話音落下，一記凌空抽射，皮球頓時以更快的速度飛回。

  而且八皇子因為是騰空飛射的緣故，皮球的軌跡更高，從地面難以攔截。

  「殿下！」

  這時，玉兒紮好馬步，雙手交叉在自己腰間，做好準備的同時，叫了一聲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立即會意，默契的跑向玉兒，然後一腳瞪在玉兒的雙手上。

  玉兒雙手向上一送，安康公主輕盈的身姿瞬間向上拔高，一記倒掛金鉤讓皮球繼續加速調頭。

  「嘶，這恐怖的天賦。」

  八皇子自然看得出來，安康公主模仿的是他的動作。

  而且由於八皇子本身就球技高超，他更加清楚的能明白，安康公主從昨天到現在為止的進步有多麼的誇張。

  「這若是在練武上也有這份天資，恐怕都要不輸那個人了。」

  八皇子看著皮球幾乎平行於風流眼的軌跡。

  他先前的反擊就把皮球踢得夠高了，結果安康公主青出於藍，這一球的高度常人難以企及，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就更加難以阻截了。

  八皇子判斷這一球他和小米子愛莫能助，只是在地上看著。

  這倒也不是八皇子就此認輸了。

  畢竟，他們還有第三位隊員不是嗎？

  「唳——」

  一聲鳴叫之後，阿翔出現在了風流眼前，嚴陣以待。

  離得老遠，阿翔就猛烈的扇動翅膀，試圖讓皮球的速度放緩。

  可安康公主的腳力可不小，即便是阿翔扇出來的狂風，也難以立即停住皮球。

  但僅僅是做到減速也就足夠了。

  阿翔在空中一個翻身，用爪子將皮球往下一拍。

  但阿翔的力氣終究不夠，僅僅是稍微改變了皮球的軌跡。

  皮球本來直奔風流眼，結果砰的一聲撞在了球門上，接著彈向地面。

  看台上發出一聲驚呼。

  大家都以為這球是必進的，想不到又被海東青攔下了。

  此時，八皇子和小米子已經趕向了皮球的落點。

  「阿翔，好樣的！」

  八皇子振臂一呼，顯然已經恢復了平日裡的鬥志。

  接著，雙方便是你來我往的一番激戰，皮球在兩邊場地穿梭不已。

  安康公主這邊雖然少了李玄的參戰，但一時之間竟然跟八皇子平分秋色。

  安康公主也知道只憑她和玉兒是無法應對阿翔的空中攻擊的，因此每一次進攻都是選擇了上方作為路線，讓阿翔不得不第一個觸球，只能專心於防守。

  八皇子自然也看出了安康公主的意圖，但他並沒有在乎。

  他自己也有對蹴鞠的自負心。

  八皇子還真想看看，只學了幾天蹴鞠的安康公主到底是不是真的天賦過人到可以打敗浸淫蹴鞠多年的自己。

  八皇子各種奇招頻出，讓安康公主大開眼界，漸漸難以招架。

  二比零、三比零、四比零。

  八皇子慢慢擴大了比分，也讓安康公主明白蹴鞠並不是她想像中的那麼簡單。

  「安康，我承認你在蹴鞠上的天賦不錯。」

  「但想贏我，還早著呢。」

  面對再次發球的安康公主，八皇子自信的說道。

  安康公主此時已經香汗淋漓，但聽到這話，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反倒嘻嘻一笑。

  「八哥，你就這些招數了嗎？」

  八皇子一愣。

  緊接著，他就看到安康公主突然擺出了一個令他無比熟悉的姿勢。

  「這是……」

  八皇子震驚萬分。

  一旁的小米子也是認出了這八皇子的絕招。

  「虹垂橋！？」

  下一刻，皮球從安康公主的腳尖，劃出了一道彩虹軌跡，甚至繞過了阿翔的腦袋，眨眼間就穿過了八皇子這邊的風流眼。

  「四比一！」

  伴隨著空中緩緩飄落的幾根阿翔的羽毛，趙奉再次吹響了哨音。

  八皇子和小米子看了看球門，又轉頭目瞪口呆的看向安康公主。

  安康公主嘻嘻一笑，轉身準備繼續防守。

  「殿，殿下……」

  「這一招伱也教過了？」

  小米子震驚的問道。

  「放屁，虹垂橋是我壓箱底的絕招，我怎麼會隨便教人？」

  「而且這玩意兒是初學者能學會的嗎？」

  八皇子辯解道。

  他心中的震驚不比小米子少。

  虹垂橋不僅對身體素質要求極高，技巧含量也是一點都不低。

  即便是京城中有名的專業蹴鞠手，也鮮有人踢出虹垂橋。

  「安康沒有修為，還能踢出這一球？」

  「這什麼身體素質？」

  「難不成以前真是裝病？」

  此時，八皇子都不禁動搖了起來。

  可他想一想，又不禁搖了搖頭。

  之前御花園聚會時，八皇子曾留意過安康公主。

  可能是因為安康公主的去歲剛剛失去了母妃，勾起了八皇子的心中往事，自打那時候起，他在御花園聚會時便經常偷偷關注這位妹妹。

  可那時候安康公主的身體虛弱不像是能夠裝出來的。

  八皇子想起了近來宮裡的傳聞，說是薛太醫找到了為安康公主治病的辦法。

  「什麼藥這麼好使？」

  不得不說，八皇子此時也起了嘗嘗這藥的想法。

  比賽繼續。

  接下來，安康公主不斷的使用八皇子曾經用過的高階蹴鞠技巧進行反擊。

  八皇子恍惚之間感覺自己在跟自己對戰。

  只能說，安康公主的模仿能力實在是太強了，再加上她有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施展這些技巧對她來說也難不到哪裡去。

  而看台上，越是對蹴鞠精通的人，越是更早的察覺到了安康公主這種異常。

  「天啊，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十三公主殿下在臨場模仿八皇子殿下的動作。」

  「不會錯的，幾次施展動作就從生疏變得熟練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蹴鞠天才！？」

  最為激動的還是那幾個絡腮鬍軍漢。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

  他們此時已然看出了安康公主的異常，一個個震驚的瞪大了牛眼。

  聽了他們的咋呼，看台上其他人也是議論了起來。

  「你們說安康公主在臨場學習八皇子殿下的動作，這不可能吧？」

  「那些動作看起來就難得很，平時沒練過，不大可能施展得出來吧？」

  當即便有人提出了質疑。

  幾個軍漢轉頭一看是熟人，原本想憋下去的話，頓時傾瀉而出。

  「放屁，田二狗你懂個球！」

  「若是和常人一樣，還叫什麼蹴鞠天才。」

  被叫做田二狗的臉上一紅，顧不得風範，當即反駁道：

  「你們幾個夯貨，我叫田仲獒，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

  幾人都在軍中任職，算是老相識了。

  只不過出身不同，平日裡多有口角。

  「那不還是田二狗？」

  幾個絡腮鬍軍漢回懟道。

  田仲獒被氣得渾身發顫，指著他們卻說不出一句話，最後好不容易才擠出來一句：

  「我懶得跟你們這幾個糙漢計較！」

  周遭的觀眾掩嘴一笑，倒也見怪不怪。

  這一看田仲獒就是世家出身，跟那幾個從底層爬出來的軍漢玩不到一起去。

  大興邊疆常年衝突不斷，因此也有了很多建功立業的機會。

  這幾個軍漢看著年紀也不是太大，但能憑藉積累功勳，坐到這個看台上，也算是萬中無一的人傑了。

  只不過很多東西需要積累，即便他們同坐一台，世家出身的人終究還是會瞧不起這些「暴發戶」貴族。

  因此，先前幾個軍漢對蹴鞠比賽咋咋呼呼，但在看台上鮮少有人回應。

  不像另一邊的老學究，隨便說上幾句都有人熱心的回應。

  只不過見這幾個軍漢對蹴鞠很是了解，終究還是有人忍不住跟他們聊了起來，軍漢們也是自然的做起了簡單的講解。

  而隨著他們的講解，觀眾們才更加直白的了解到，蹴鞠場的安康公主正在做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

  「臨場模仿八皇子的球技！？」

  「我以前只聽說過傳說中的武道天才可以臨陣學藝，沒想到蹴鞠上也有這樣的人才。」

  這時，越來越多的人參與到了討論，有了解宮內情況也是解釋道：

  「十三公主殿下應該此前都沒怎麼接觸過蹴鞠，此番聽說進入四強就已經夠讓人吃驚的了，沒想到還有這般了不得的蹴鞠資質。」

  當年蕭妃的事情，有些年紀的貴族都很清楚，只有那些小輩不了解。

  有些年輕人不了解這些事，便跟自家長輩打聽，結果都沒能得到一個答案。

  這不禁讓他們更加好奇。

  「娘，為什麼他們都那麼確定十三公主殿下之前沒有接觸過蹴鞠啊？」

  「蹴鞠不是誰都能踢的活動嗎？」

  「堂堂皇室公主應該有更多的人陪著玩吧？」

  一個小女孩對著自己娘親問道，他們坐在看台的最高處的邊緣位置。

  這裡距離蹴鞠場太遠，相比起其他位置，觀賽有些不太方便。

  但是對於女兒的問題，這婦人並沒有回答，而是喃喃自語道：

  「安康殿下……都長這麼大了……」

  「蕭妃娘娘，您看見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