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生相慰,死相依
李玄輕輕搖頭,用尾巴在安康公主的掌心上寫字。
「我昨夜剛剛突破,現在狀態好著呢。」
寫完字,李玄還衝著安康公主咧嘴一笑,自信滿滿。
看李玄這個模樣,安康公主這才放下心來,伸手摸了摸李玄。
「所以,阿玄你的毛突然都長回來,是因為突破,而不是因為薛太醫的藥膏嗎?」
李玄趕緊點點頭。
那薛太醫的藥膏說實話還是有點用處的,塗在掉毛的部位,會微微發癢,刺激新的毛髮生長,但從效果上來說的話,有些緩慢。
單從這催生毛髮的藥膏來看,這薛太醫還是有些本事的。
只是薛太醫越有本事,李玄就越是頭痛。
他倒是寧可薛太醫是個庸醫,這樣以前對安康公主的診斷也可以當做了一次誤診。
「只是可惜……」
李玄跳到安康公主的肩頭,然後用尾巴輕輕的勾住她白嫩的脖頸。
安康公主也是將手上的書合上,好好的放回了屋內。
一人一貓來到了床上,安康公主自然而然的擺開了游魚式的架勢。
李玄在一旁看著安康公主修煉游魚式的動作,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凝重。
「動作又開始變得輕鬆了……」
而最後的結果,也如同李玄所預料的一般。
安康公主臉不紅,氣不喘的完成了游魚式的所有動作。
游魚式那些難度頗高的動作,已經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了,消耗的體力更是微不足道。
這樣的情況下,安康公主自然沒有了以往的睡意,愣愣的坐在床上看著李玄。
這樣的經歷,安康公主經歷過一次,倒也沒有顯得有些意外,只是默默的低下了頭,看著自己攤開的一雙手掌。
就連安康公主自己也無法明白,為什麼不久前還那麼難的動作,現在卻變得如此輕鬆。
她才沒有練過幾次而已,就又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這種情況第一次發生的時候,安康公主還很開心。
但現在嘛……
李玄默默的嘆了口氣,心中想道:
「三次,又是三次。」
他記得非常清楚,這是他準備第七次為安康公主吸收體內的寒意。
虎形十式堅持了三次,游魚式又只堅持了三次。
到了這第七次,游魚式已經失去了作用。
這也證明安康公主已經將游魚式煉至圓滿,需要練習新的功法了。
早就有所預料的李玄仍舊難免感到一陣心驚。
「只需要三次就能將一門九品的功法練至圓滿。」
「學習新的功法之後,安康體內的爆發的寒意會更強,體質也會隨著大幅提高。」
「只要我堅持的住,安康未來可期!」
李玄眼睛一亮。
他喵了一聲,跳下床,準備教安康公主新的功法。
李玄每次去千星閣時都會記錄大量的九品功法,就是想著找到適合安康公主修煉的。
「或許有一天,安康能修完千星閣內所有的功法也說不定。」
李玄在心中一笑,接著準備傳授給安康公主新的功法。
可就在此時,安康公主卻突然抬頭,對李玄問道:
「阿玄,你再教我新的功法,你會不會有危險?」
李玄這才發現安康公主的眼眶不知不覺間紅了許多。
他對上安康公主的眼神,不禁一愣,接著下意識的挪開了目光。
「阿玄,我只有伱和玉兒姐姐了。」
「你告訴我實話好不好?」
安康公主顫聲問道。
李玄深吸一口氣,默默的閉上眼睛。
「沒想到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唉——」
安康公主自幼心思細膩,這跟她成長的環境有很大的關係。
在李玄第四次為安康公主吸收寒氣的時候,他遇到了第一次寒意進一步爆發,差點直接被凍死在安康公主的肚皮上。
他當時拼著最後的力氣,躲到了屋頂上,就是為了不讓安康公主看見自己瀕死的狼狽模樣。
如果被安康公主知道這其中的風險,不願意再配合進行修煉,李玄也不可能強迫她。
但這是李玄現在能找到的唯一救治安康公主的辦法了。
李玄看著那不斷變強的寒意,也無法確定這樣的辦法是否管用。
但這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而且安康公主的身體也真的在慢慢變好。
李玄無能的時候,可以安慰自己,只要能陪在安康公主的身邊,安穩過完此生,便不留遺憾。
可當他有了能力之後,才敢直面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他不希望安康公主活不過十八歲。
為了能讓安康公主活下去,李玄願意做任何的事情。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願意付出所有的人,李玄不想留下遺憾。
人族的武者可以為了追求武道巔峰而一生無悔。
李玄也可以為了安康公主做到。
因為從變成貓開始,他就一直擁有著「李玄」的意識。
所以,李玄仍舊清晰的記得,那個雨天把自己從冰冷的雨水裡捧起來的小女孩。
那一天,李玄整個身體都泡在水裡,眼睛都還沒睜開,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
可是水漸漸沒了上來,李玄被嗆了幾口雨水,肺里跟塞滿了冰碴一樣,疼痛難忍。
他勉力喘息著,面對著眼前的黑暗,感受著身周的冰冷和體內的痛苦。
當時,李玄只以為是自己下了地獄,經受著轉世前的刑罰,洗刷著生前的罪孽。
雖然他也不太明白,作為普通人的自己,一生無功無過,卻為何要遭此罪責。
或許,太過平庸的一生就是罪過吧。
可當那個捧起自己的小女孩的聲音響起,他才明白自己並不是下了地獄。
「好可憐的小貓咪啊?」
「你的媽媽呢?」
當時,安康公主的手掌還是冰涼的。
但從雨水中被捧起的李玄,仍舊感到了一陣發自心底的溫暖。
那一刻,他才明白原來自己變成了一隻貓。
李玄第一次睜眼時,看到的也是安康公主。
他的這一生,是從眼前的這個小女孩開始的。
李玄像當初一樣,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床上滿是自責和擔憂的安康公主。
「喵。」
李玄輕輕叫了一聲,點了點頭,誠實的回答了安康公主的問題。
「阿玄……」
安康公主正要說什麼,李玄直接搖了搖頭,跳到床上依偎在她的身邊,用尾巴蹭了蹭安康公主的小手。
安康公主會意,默默的伸出手,任由李玄的尾巴在自己的掌心上寫下一個個字跡。
李玄的頭靠到安康公主的腿上,愜意的躺著,甩動著尾巴尖,將此前發生過的事情,還有自己的猜測全部如實寫下。
安康公主默默的伸出手掌,感受著那一個個字句,神情不斷變化,其中多是對李玄的心疼和對自己的自責。
她覺得若是李玄遇上一個身體健康,安享富貴的公主,就不用像現在一樣,跟著自己受苦了。
可是李玄最後劃在安康公主掌心上的幾句話,讓她瞬間淚崩。
「我不想你死。」
「我想你陪著我。」
「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
「好嗎?」
李玄寫完最後兩個字,默默的睜開眼睛,抬頭去看安康公主,小心翼翼的期待著她的反應。
可此時安康公主早已哭得稀里嘩啦,淚如雨下。
「阿玄,阿玄……」
「我也捨不得你!」
「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我想每天都能摸到你。」
「我想每天都讓你幫我舔頭髮。」
「我想每晚都聽到你在我耳邊打呼嚕。」
「我,我……」
「我不想死!」
安康公主緊緊的抱住李玄,哭得稀里嘩啦。
她自小就被命不久矣的詛咒纏身。
每一天夜裡閉上眼睛都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再也醒不過來。
安康公主每天都怕夜幕降臨。
她不怕黑,唯獨怕睡著之後的虛無。
她感覺那可能就是死後的世界了。
什麼都看不到,什麼也摸不到,什麼也感覺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連自己的記憶也是如此。
每天早上醒來時,安康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麼的慶幸。
她又多活了一天。
白天的時候,安康公主有多麼的樂觀。
夜晚入睡的時候,她就有多麼的悲傷。
這也是為什麼李玄總是會陪她睡覺的原因。
至少有李玄陪著,安康公主睡覺時的不安會少一些。
李玄感受著掉在自己腦門上的眼淚,空出來的尾巴輕輕的為安康公主擦拭著。
在他的記憶中,好像是安康公主頭一次如此直白的表露了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意念。
以前身體不好的時候,安康公主總是睡著。
她害怕自己睡著的狀態,這總是讓她聯想到死亡。
可以她當時的身體,不得不進行大量的休眠,來讓自己維持生命。
所以,當安康公主漸漸恢復健康的時候,她玩起來比誰都瘋。
因為,她總算可以不用睡那麼久了。
只是在院子裡胡亂的跑動著,都能讓安康公主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喜悅。
李玄看小丫頭哭得如此厲害,自己也忍不住跟著濕了眼眶。
而屋裡的哭聲驚動了外邊的玉兒。
玉兒匆匆跑了進來,嘴裡喊著:
「殿下,殿下……」
等到她進來看到抱著李玄痛哭流涕的安康公主,更是一陣心急:
「殿下,你這是怎麼了?」
「阿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玉兒急得不行,坐到床邊趕緊安慰著安康公主。
只是看著安康公主哭得這麼厲害,她也是跟著心疼不已。
「玉兒姐姐……」
安康公主見到玉兒也來了,伸出一隻手,把她也給抱進了懷裡。
「玉兒姐姐。」
「我,我不想死!」
安康公主抽抽搭搭的說著。
玉兒當即心頭一酸,輕拍著安康公主的後背,趕忙說道:
「殿下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是誰胡說八道,我去撕了他的嘴!」
「殿下一定會長命百歲,我和阿玄一輩子都會陪在你身邊!」
三小隻抱成一團,哭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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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起哭起來!
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