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主府,馮管家正在向凌雲匯報著接手的坊市。
「葉家一共有二十四座坊市,除去長藥坊,還有二十三座。其中黃金地段,九座。中位地段,八座。比較次的地段六座。所有坊市我和周管家都已統計在冊,價值也都做了初步預估。只等城主大人和周家主協商分配了。」
凌云:「周家主那邊怎麼說?」
「明日去葉家……不,是夏家。」馮管家急忙改口。
凌雲點了點頭:「好,明日去夏家。」
馮管家感嘆了一聲:「葉家成為青陽城第一大家族,不過短短數年而已,沒想到這麼快就沒落了。」
「成也葉擎,敗也葉擎。」凌雲也有些唏噓。
葉家能成為青陽城第一大家族,是因為十八年前葉擎奇貨可居,投資了夏曄。
敗則是因為他剛愎自用,心胸狹隘,恩將仇報。
由此可見,一個家族的掌舵人是何其重要,平時看不出來,但關鍵時刻決定著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
「黃家如何了?」凌雲問。
「還能如何,夾著尾巴做人唄。」馮管家回答後又感嘆道:「黃家在這青陽城立足了數百年,怎麼就沒落了呢?」
「盛極必衰。」凌雲回答得很簡單,但馮管家聽明白了。
黃家在青陽城興盛太久了,沒有對手造成他們目中無人,個個養成了驕橫跋扈的性格。
想那黃燦對一個普通少年下殺手,完全就是一時興起。黃家這些年做了不少有損陰德之事,所以葉家一冒出來,便有很多人倒向了葉家。
否則即便葉家硬實力強過他們,以黃家的底蘊,不會衰落得如此之快。
即便沒有葉家出現,以黃家的作風,遲早也會有張家、王家、李家……將他們取而代之。
「城主,那你對夏家怎麼看?」馮管家又問。
「順應時勢。」凌雲回答。
「順應時勢?」馮管家不解。
「哈哈,老馮,不要想那麼多?我說的是我們。」凌雲拍了拍馮管家的肩膀,笑著轉身走了。
……
夏川收好丹藥後將丹爐也收進納戒之中,起身出了房門。
夏曄並未搬進家主大院,而是繼續住在曾經的後院,夏川來時看到屋中還亮著燈,便走過去敲了敲門。
夏川:「爺爺,是我。」
夏曄打開門:「川兒,這麼晚還沒睡?」
「爺爺,我有好東西送給你。」夏川走進屋中,將房門關上。
「什麼好東西?」夏曄笑問。
他早已看淡了身外之物,任何東西都很難再激起他的興趣,笑容只不過是對孫兒憐愛
「爺爺,我剛剛給你煉製了一枚丹藥,這丹藥可以治好爺爺你的暗傷。」夏川說著掏出一個瓷瓶遞給夏曄。
夏川在介紹通木翁時,已經告訴了爺爺,他有位仙人師尊。然後將自己恢復修為、以及煉丹、煉體功法等,都推到了仙人師尊身上。
夏曄高興地接過瓷瓶打開,一股丹香撲面而來,「好丹,川兒你長大了,好本事。」
夏川:「爺爺,你現在試試,看看效果怎麼樣?」
「這丹藥要怎麼服用?」夏曄問。
「直接吞服便可,若是運轉功法吸收藥力,效果更佳。」夏川解釋。
「嗯。」夏曄應聲,直接將丹藥倒進口中,他對自己的孫兒練制的丹藥沒有半點懷疑。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澎湃的藥力在丹田之中「燃燒」起來,燃起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但又舒爽無比。
「爺爺,你運轉功法試試。」夏川催促。
夏曄沒有多想,直接坐到床上,閉上眼睛,運轉起功法。
夏曄的功法名為五雷訣,功法剛一運轉,藥力從丹田沿著筋脈沿伸到四肢百骸,渾身氣血在藥力之下沸騰起來,藥力慢慢融入沸騰的氣血之中……
夏川觀察著爺爺,發現爺爺已經在吸收藥力,頓時放下心來。
夏曄在運轉功法時,夏川隱隱感受到了微弱的雷電之力。
夏曄的功法引起了夏川的興趣,夏川想了想,用魂力深入觀察起爺爺的筋脈,發現爺爺筋脈之中的真氣,隱含著一絲雷電之力,雖然極少,但確是雷電之力無疑。
爺爺修煉的功法應該是雷系功法無疑,天元大陸的功法雖然有很多,不過都大同小異,多半僅僅能夠吸納鍊氣,能將真氣轉換形態的極少。
可惜修真跟修仙不同,否則可以給爺爺弄本高級的雷系功法修煉。
夏川見爺爺進入忘我的修煉之中,也不浪費時間,吞了一顆三陽伐髓丹,修煉起金剛不壞神功。
夏川已經可以用坎離鍊氣術吸納鍊氣,但金剛不壞神功頗有過人之處,而且已經接近第三重境,他不想放棄。
加上此刻要守護爺爺,體煉可以一心二運,同時觀察爺爺對丹藥的反應。
畢竟是低配版的太阿回氣丹,而且是用在修真者身上,夏川怕有什麼意外,如果真出了意外他可以急時補救。
所幸並無意外發生,爺孫倆一夜無話,各自沉浸在修煉之中……
次日寅時,夏川驚喜的睜開眼睛,金剛不壞神功已經到了第三重,金剛舉鼎境,他感覺自己的肉身、筋脈、骨骼之上,仿佛渡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光暈,身體之中充滿了澎湃的力量。
夏川驚喜未定時,一股龐大的氣流衝擊而來,若不是金剛不壞神功剛突破,怕是要被這股氣流沖翻在地。
「爺爺要突破了。」
夏川驚喜地看著床上的夏曄,夏曄周身的氣流竄動,慢慢開始內斂收回,隨著真氣內斂,夏曄的氣息不停地往上攀爬,幾個呼吸之後終於攀爬到了一個臨界點,方才停了下來。
「高階武宗。」夏川敏銳地感知到,爺爺突破了一個小境界。
夏曄因為氣血受損,無法突破,但這些年的修煉,他的真氣早已是飽和狀態,此刻丹藥之力修復了他的氣血暗傷,突破只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夏曄睜開眼睛,輕吁了口氣,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爺爺,恭喜你突破了。」夏川真心高興。
「小川,你這丹藥……切不可輕易對外透露。」夏曄已被丹藥的藥效震撼到,知道這丹藥的價值,若是被有人心知曉,怕是不得安生。
夏川笑道:「爺爺放心,我心裡有數。」
夏曄點了點頭,夏川近來的表現讓他驚喜,但似乎並未讓他太過意外,仿佛夏川表現得再優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
夏家大廳,夏曄、夏川、通木翁、小月兒四人圍坐一桌,吃著早餐。
通木翁和小月兒一開始是不肯上桌的,在夏曄和夏川的要求下才忐忑不安地坐上來,通木翁還好,雖奉夏川為主,但畢竟見過世面,但小月兒緊張得直哆嗦,筷子都拿不穩。
小月兒在春風樓時就聽說了葉家的變故,葉家是如何覆滅?夏宗師如何大殺四方?當日便傳遍了青陽城。
小月兒雖是普通人,但在葉家耳聞目染之下,也知道宗師的可怕。她曾聽說,宗師吹口氣都能將人吹死,而這麼厲害的人正跟她坐在一桌吃飯,她哪裡吃得下,一會兒筷子掉到地上,一會兒咬到舌頭,一會將碗打翻……
「對不起,對不起……」小月兒的道歉就沒停過。
「我吃飽了,你們慢用。」夏曄拿著一個饅頭走了出去。
「老爺……是不是生氣了?」小月兒看著夏川,急得眼淚欲滴。
夏川笑著安撫道:「爺爺不是生氣,是為了讓你能安心吃好飯。」
小月兒一聽,心中更加不安了,苦著臉道:「少爺,求求你以後別讓我上桌了。」
夏川勸道:「其實爺爺人很好的,你不要聽外面那些傳言。」
小月兒:「可是少爺,我只是個下人,哪有和主人坐在一桌吃飯的規矩。」
夏川笑道:「規矩是人定的,這裡的規矩,少爺我說了算。」
「夏公子,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通木翁突然開口了。
夏川:「通木,你說。」
「我覺得小月兒說得對,身為下人,有些規矩還是要守的,咳咳……」通木翁放下筷子,輕咳了兩聲。
小月兒認同地看著通翁,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通木,繼續說。」夏川知道通木翁話未說完,是怕觸怒他才沒有說下去。
通木翁稍稍猶豫,繼續道:「夏公子,若是你對未來沒有大志,只想安穩度日,我們幾人一桌用餐倒也沒什麼。但公子並非凡人,我知道公子志存高遠,以後公子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需要規矩。主人與下人同桌吃飯,這種事,絕對要不得。」
夏川將筷子往桌上一放,碰到碗發出「當」的一聲輕響。
小月兒嚇了一跳。
通木翁也以為夏川生氣了,站起身:「夏公子,是我多嘴了。」
「不,通木,你說得有道理。」
夏川從未想過這些,不論是夏川還是林天涯,都沒有太多規矩的概念。
以前的夏川只有爺爺,在葉家也不必遵守什麼規矩。
以前林天涯跟著師尊林無塵,加上墨蓮、琳琅,一共只有四人,從來沒什麼規矩,最大的規矩就是尊敬師尊,聽師尊的話。
但林天涯在仙界去過不少大勢力,還去過皇界,見識還是有的,越是大勢力,規矩越多,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經通木翁一提醒,夏川心下澄明,豁然開朗。
他重活一世,心中的未來,絕不再是孤家寡人,而是要執掌一方天地,徹底掌控自己的命運。